長歌怯怯將烏龜看着。
爬着爬着,烏龜就爬到了一處低低隆起的小土坡上。那土坡還不及長歌腳踝,但對於笨重的烏龜來說,已經相當於一座小大山了。烏龜爬着爬着就被小大山所阻,扒拉着四肢,爬不上去了。
看着烏龜的蠢樣,長歌就噗嗤一笑。
可憐的烏龜也不知是否意識到自己被嘲笑了,四肢一扒拉,就、就從小土坡上滑了下去,這一滑就滑了個四腳朝天,翻不過身了。
長歌無語地看着烏龜的白肚皮。
烏龜劃拉劃拉四肢,深知自己翻不過身去,就所幸把四肢跟尾巴腦袋縮進殼裡,曬起了河邊的太陽。
長歌走過去,踢踢烏龜的殼,心說不知到了晚上它會不會被凍死。
被這麼一腳踢,烏龜竟然緩緩伸出烏龜脖子來,一雙小小的綠豆眼睛竟然就這麼同長歌對上了。
長歌覺着新奇,就蹲下身去逗烏龜。
她聽說烏龜是要咬人的,只敢伸出手指戳一戳烏龜的肚皮。
烏龜沒反應,繼續伸着脖子,懶洋洋曬太陽。
長歌就拿狗尾巴草搔烏龜的腦袋。
烏龜轉了轉綠豆眼,看長歌。半響彷彿覺着無趣,轉過眼睛去繼續曬太陽。
長歌心說這隻烏龜不是要成精了吧,竟然不怕人?簡直不要太可怕!
長歌站起來,動了動胳膊動動腿,然後,一腳把烏龜給踢河裡去了。
烏龜落入河水中,發出“噗通——”一聲悶響,沉下去了。
我這是爲了防止它晚上凍死。心裡這麼想着,長歌面上就高興了幾分,她拍了拍小手,就要掬起一捧水來洗手。
河水清澈,清晰地倒映出長歌的影來。可是,她怎麼就在她的倒影的前方不遠處,看見了四叔的臉?
水中的四叔一襲白衣飄飄,身上是一襲黑色大披風。風微微吹起他的披風下襬,黑與白交相輝映,簡直不要太騷包。
可是,水裡可能會有四叔?
長歌甩甩頭髮,心說她真是魔障了。
洗完了手,長歌站起身來。可水中,四叔的倒影仍在。她立在河邊,一時間竟捨不得走了。她腳下踢啊踢,就有一顆小石子被她踢入了河水中。小石子入水,打破了平靜的河面,河水裡就起了層層疊疊的漣漪。
漣漪盪漾開去,盪漾去了河的對岸,又好似盪漾進了長歌的心裡。
長歌深吸一口氣,擡起臉來。
然後,她便看見她的四叔已然從水裡走出,此刻,他正立在河的對岸,朝着她,負手淺笑。
長歌瞬也不瞬將他注視着。
“怎地,幾日不見,可是覺得我愈發好看了?”那人輕笑,就說了這麼一句。
長歌偏頭痛,心說自己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自戀的人。可心裡又禁不住贊同他的話。他確實是愈發好看了。長歌的小心肝兒就顫了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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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行立在河的對岸,也不走近。見長歌不語,他又問:“怎地不說話?”
長歌不想說話,她心說你跟那個蓮兒不清不楚的,我還沒原諒你呢!等下,她現在不是應該掐斷心裡的小漣漪,然後掉頭跑掉的嗎?
可是,腳底好像被黏住了,怎麼也拔不開腳步去。
長歌心說,這一定不是我。
然後,一陣大風颳過,刮落了河邊樹上的黃葉紛紛,也刮亂了長歌的發。
長歌悶悶理着頭髮,爲麼她被颳得亂沒髮型的,他就老神在在,只鬢邊的幾絲發顫了一顫呢?
難道是因爲他長得好看,連冬日裡的風也好了色?
因爲自己不靠譜的想法,長歌默默摸了摸腦門。
這個時候,她聽見河對岸,他的四叔帶了戲虐的聲音傳了過來,他問她:“怎地一直不說話,可是忘了帶膽子出來?”
長歌:“……”
蘇行又問:“膽子生病了嗎?”
長歌恨恨咬牙:“膽子沒有生病!是四叔你生病了!我向來膽小如鼠,謝謝!”
然後,然後他就笑了。長歌真心覺得,這個樣子的四叔笑起來,天下間是無人可以與他比顏色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她的心理作用在作祟。有句話怎麼說來着的?情人眼裡出……啊呸,她在想什麼?一定是她昨晚睡覺的姿勢不對!
這個時候,蘇行就朝河岸邊又走進了幾步,可再近也只能隔着一條河,同河對岸的姑娘遙遙做着對望。
長歌聽見他說:“過來,讓我看看你那膽小如鼠的膽子可還有醫治的法子。”
長歌:“不要。我的膽子沒什麼好看的。”
蘇行點頭,“你的膽子確實沒什麼好看的。好吧我承認,我是想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