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這一睡就睡到了掌燈時分。
她呆呆睜眼看牀頂,太能睡了,萬一睡傻了怎麼辦?長歌感覺爬起來穿衣服。
悄悄打開一點點窗戶,長歌吃了一驚,外頭竟然下雪了!
白茫茫的大雪鋪了滿院,就壓彎了她窗前的一棵小竹子。
長歌託着腮,站在窗邊發呆。
有人敲門,長歌的心沒來由就是一緊,她險些跳起來。但長歌剋制住了自己,她告訴自己,長歌長歌你要矜持。
可是,來的卻是丫鬟。
丫鬟們服侍長歌洗漱了,又給她端來了熱氣騰騰的吃食。
長歌在桌上一掃,都是她愛吃的。
一個人吃飯其實挺沒勁的,長歌又開始吮、着、筷子發呆。
“小姐,奴婢再給您盛一碗湯吧。”說話的是平日裡伺候長歌生活起居的大丫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那個叫蓮兒的丫鬟被換掉了。如今這個叫……叫什麼長歌忘記了,不過她伺候得長歌很舒服,就是人拘謹了些,從來不多說一個字。
這飯吃到一半,長歌就吃不下去了,因爲心裡裝着事兒。
“我四叔在家嗎?”長歌就試探着問了一句。
丫鬟低眉順眼,“王爺一直都在的。”
長歌就皺了皺鼻子,心中各種思想奔騰。
她猛地站起身,仍下一句“我去找我四叔”,就、就出門了。
畏畏縮縮真的不適合她,直面慘淡的人生纔是她的風格!長歌決定去找四叔攤牌,不然她那蠢蠢欲動的小心肝兒會折磨死她的!
四叔並不住在懷王府的住院當中,他住的院子離長歌的所在不遠,是西邊的西跨院,聽說是四叔昏睡多年醒來後新翻修的。
雪已經停了,天上有月,大片大片的雪反射着天上的月光,隱隱叫人有些眩暈。不過,倒是亮堂堂的適合走夜路。
蘇行的院中不比府裡的其他地方,一般的丫鬟僕人是進不去的。替長歌提燈籠的兩個小丫鬟就被留在了院外。
西跨院的門口有兩個護衛把守,是新面孔,長歌沒見過他們。
其中一個看起來黑壯黑壯的護衛就問長歌,問她是來做什麼的。
長歌答:“來看我四叔。”
長歌以爲他們還會盤問她幾句,卻沒想就這麼被放行了。不過,她始終覺得,那個黑壯黑壯的護衛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在長歌看不見聽不見的角度,黑壯黑壯的護衛就拍了拍身邊兄弟的肩,感慨了一句:“這是主動送上門的節奏啊,主公英明!”
“……”
主動送上門的長歌小步往裡走。其實,她有點後悔了,這般夜裡跑來找四叔,是不是顯得太不矜持了啊?!
要回頭嗎?
可是,又好像有些不甘心吶!
長歌就磨磨蹭蹭走。
一陣冷風吹來,不止吹得長歌一個哆嗦,還吹得枝丫上的積雪紛紛落下,竹林沙沙作響。
是的,四叔的院中種了好大一片竹。
這還是長歌頭一回來到她四叔的院中。只覺得這院中的一應物事同她四叔的風格,還真的是極襯。別人種樹他養竹,院中觀賞類的花也極少,只零星開着幾支白梅。
長歌走上竹林間那一條白玉石鋪成的小道。
若換上天氣晴好的時候,這般走在翠竹間,倒也是一件美事。春天還能吃竹筍來着。可是,一場雪落,竹子都被壓彎了腰,一點都不丰神俊朗了,長歌就有點想笑。
入了院子,長歌就沒看見伺候的下人了。她一路走來暢通無阻。
前邊的廂房裡亮着燈,雪夜裡,只那一處有燈光,一點燈如豆,溫暖昏黃,叫人心生喜悅。
按了地理位置判斷,那應該是四叔的臥房吧。這麼想着,不知怎的,長歌就臉紅了。
長歌拍拍紅撲撲的臉蛋繼續走。
很快便走去了那廂房的門外。
門外依舊沒有下人伺候。
叫長歌意外的是,大冬天的,這廂房的門竟然沒關,露着一道大口子,冷風嗖嗖往裡灌。
這人也真是的,也不嫌冷。
長歌在心裡碎碎念,手指一戳,門就輕輕被推開了。
長歌保證她只是想敲門來着,沒想這門一戳就開,真是太不乖了!
長歌歪着腦袋站在門邊,先往裡探進了一個頭,她想讓自己顯得矜持一些。
屋內的桌上掌着燈,火光明亮,將這個房子照得通透。可目之所及,並沒有四叔的身影。
長歌的小眉頭就皺了一皺,不在嗎?
這個時候,又是一陣穿堂冷風過,吹得長歌生生打了個寒噤。她回頭朝院子裡望一眼,發現天空當中又飄起了雪花,天氣越來越冷了啊!
長歌咬咬牙,就把門徹底推開了。
我只是進去避避寒。這麼安慰着自己,長歌覺着自己的底氣立時足了,她就蹦躂着進了她四叔的房。
房間內真是溫暖啊!長歌舒服地感慨。
桌上有一壺茶,還嫋嫋冒着熱氣。
長歌就走過去,不客氣地替自己倒了一杯。
入口便是芬芳,是四叔常喝的味道。
一杯清茶入腹,聞着熟悉的芬芳,長歌一時間心情大好。捧着杯盞把茶喝完,才放下茶盞,長歌就聽見這房內有聲音。
長歌就是一驚。
長歌所立的左前方有珠簾,珠簾後有一架屏風。屏風後的空間瞧着極大,那裡,好似放着一張牀。那聲音便是自屏風後頭髮出來的。
“主公……”幽幽的一聲嘆息,是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