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約以爲衛姜會把他當空氣,卻沒想,衛姜到底還是在他面前止步了。
燦爛的燈火下,衛姜擡起眼來,她看着沈約,目中閃着讓人難解的光,也不知這光是源自街邊的花燈,還是出自衛姜本心的情感。衛姜深吸一口氣,她正要說什麼,眼角不經意一瞥,就瞥見了向他們這個方向走來的那個紫衣身影。
衛姜僵直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而已。她自嘲笑笑,再也沒看沈約一眼,徑直自他身邊走過,帶起一陣若有似無的香。
那姐弟三人轉瞬便消失在人羣中,快得叫人如何也不能抓住。
這個時候,有一條女人纖細的手臂纏上了沈約垂落在身側的臂,“沈大哥,我來晚了嗎?”
沈約收回落在不知名的的遠處的目光,對身側的佳人勾了勾嘴角,“不晚。”再多的話,卻是說不出來了。
紫衣的衛清順着沈約的視線向那人羣涌動處望過去,她目中先是露出若有所思之色,繼而便閃過一抹寒光,快得叫人抓不住。
與有情人看花燈。這是這個寒冷時節裡,少男少女們愛做的最浪漫的事。
長歌自然也見到了沈約,她發誓自己只是想逗衛姜笑一笑的,萬萬沒想到會鬧出這樣一個大烏龍來。如今,衛姜又悶悶不說話不理人了,長歌好鬱悶。
左左拉拉她的手,長歌低頭看左左。
左左送她一句話:“自作孽不可活。”
長歌跳腳,這個小鬼真是沒大沒小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長歌跳起來就要作勢打左左。
左左逃。
長歌追。
追着追着,一個不當心,一頭就撲進了迎面而來那人的懷裡。
長歌突然想到了三個字——現世報。
嗚嗚嗚嗚嗚她真的不是有意的嚶……
可是,長歌同學,你的第一反應不是應該從陌生人懷裡爬出來麼?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爲何這陌生男人的懷抱……如此溫暖,如此銷魂,如此叫人把持不住的熟悉呢?
鼻尖就有那一股若有似無的冷香鑽進來。
長歌愣愣擡頭,在鋪天蓋地的光亮裡,她看見了……
“四叔?你怎麼在這裡?”
四叔是人,自然也喜來看花燈。
一時間,觀燈三人組就變作了四。
這一日的蘇行,外頭罩一件黑色大麾,裡頭難得穿了一襲半新的青袍,那袍子素淡,只袖口處那點點鑲邊的金色可以看出這衣袍的華貴來。
天氣真冷啊,呼出一口氣,眼前盡是白白的霧。
蘇行緩緩陪着自己的侄子侄女兒在熙攘的大街上踱着步。
衛姜同左左在蘇行的左邊,長歌獨自一人在他的右手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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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地,在突然出現的蘇行面前,長歌就變拘謹了,拘謹得手都不知道要往哪裡放……
“出來看花燈?”蘇行偏頭,這話問的是長歌。
長歌心裡頭“咔吧”一聲,心說果然是算賬來了。她就支支吾吾道:“那個,我本來是想叫四叔你一道來的,可你不在家呀!”
蘇行“哦”了一聲,“我今日白間都未出門。”
額……
長歌硬着頭皮道:“那、那也許是丫鬟們不知道弄錯了。啊,四叔你看那隻花燈多漂亮!”阿彌陀佛,趕緊轉移注意力。
蘇行深深看長歌,那視線就自長歌的頭頂心移去了路邊的小攤上。他看了一瞬,評價道:“很像你。”
像她?
她都不知道自己指了什麼好不好?
順着他的視線看去,長歌就看見了路邊小攤攤上掛着的那亮閃閃的燈。
赫然就是一隻膘肥體壯的小肥豬!
另一邊的左左笑了。
衛姜好似也沒忍住。不過,衛姜不着痕跡多看了蘇行一眼,她總覺得,這位四叔對長歌的態度,有些不一般……
這個念頭飄過,衛姜隨即一笑,真是被衛衍弄怕了,自己現在怎麼看誰都像是對長歌有非分之想似的。
四叔對長歌?
衛姜覺得自己想多了。
最後,離開那家小攤攤的時候,長歌手裡赫然提着那盞小豬燈!
她發誓不是她想要的!是四叔硬買來塞給她的嚶嚶嚶嚶嚶……
不知不覺行到西市,人愈發多了。
不知從哪裡衝出來一撥歡快的人羣,就這麼把長歌等人……衝散了。
還未等長歌生出緊張懼怕的心,手裡頭一緊,長歌被人牽住了手。人羣中,長歌愣愣擡頭,就看見了不知何時擠來她身邊的蘇行那張皎白如玉的臉。
他不說話,也沒有諸多安慰,只以保護者的姿態,站立在她的身邊。他牢牢牽住她的手,不讓她被人羣沖走。
長歌仍舊愣愣看他不能反應,但張嘴時,她說的卻是“衛姜和左左……”
蘇行另一手拉過長歌的身子,讓她將將避過了身後那個孔武有力的大漢的撞擊。他將她的身子圈抱進懷裡,他的聲音熱熱響在她的耳邊,“陳三會看好他們。”
長歌只覺耳邊“轟”的一聲響,那麼熱,那麼熱。
“抱緊我。”他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