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無事,長歌就同那老太太搭話,問她既然心很年輕,那爲何還長吁短嘆呢?
老太太瞥了長歌一眼,拿帕子優雅擦擦嘴角,竟也願意同長歌說心裡話。老太太告訴長歌,她有一個神交許久的情郎,她和她的情郎鴻雁傳書,已達三年之久。她的情郎仰慕她的文才,待她情真意切,發誓要三媒六聘風風光光娶了她。如今,他們見面在即。說到這裡,老太太又開始長吁短嘆。
長歌不解,問:“您和他都要修成正果了,您怎麼看起來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老太太抹了一把眼淚,“可我不得不面臨告訴他我的年齡的考驗。這真是個苦難!”
長歌:“……”
吃完了餛飩,長歌就帶着左左和衛姜往西市的方向走。這一帶她已經混熟了,天氣涼爽的夜間,四叔會常常帶她出來逛。
今日的衛姜一身紅袍飄飄,外加一條火紅狐裘,雖已是便裝,但宮裡頭出來的東西,哪有不華貴的。且衛姜氣質清亮,那一襲火紅襯得她更加不敢叫人靠近。
衛姜一路都有些沉默,長歌便起了逗她開心的心。
長歌朝左左使了個眼色,左左嘆息搖頭,但仍舊走去衛姜的另一邊,拉住了衛姜的手。
衛姜正詫異左左怎會主動來牽她的手,冷不防卻聽得耳邊一聲“看,烏龜在天上飛!”
衛姜無語,有時候真懷疑長歌的智商。
衛姜不該懷疑長歌的智商的,她當然不可能讓衛姜去看天上飛的烏龜,她就是要讓衛姜嘲笑她長歌那一瞬間的走神。衛姜走神了,長歌的罪惡之手就伸向了衛姜身上的敏感部位,撓她的癢!
“衛長歌,你住手!”衛姜時刻謹記皇家公主威儀,連威脅叫囂也不敢大聲。
“就不!還有,叫我長歌就好。”
衛姜躲,長歌追,身邊還有個小左左助陣,衛姜被撓癢撓得大驚失色,毫無辦法。她又是個極怕癢的,身子在夜風裡輕顫,一張明豔的臉也一改方纔的冷然,變得紅撲撲的,在花燈下,竟閃着幾分瀲灩的光。
長歌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她得意地笑,一時不查,就被衛姜掙脫了去。
衛姜面對着長歌,連連後退數步,又怒又想笑,“長歌,你太過分了!”
長歌嘻嘻笑,對衛姜做鬼臉。可突然地,她的鬼臉做到一半,有崩裂的跡象。
沉浸在被偷襲成功的傷害中的衛姜不能自拔,她腳下仍無意識向後退着,邊退邊咬牙切齒對長歌:“你小心別犯在我手上……啊……”
長歌同左左姐弟相連似的閉上眼睛,衛姜她,還是撞上去了啊!
衛姜身後有人,她背後又沒長眼睛,這般退着退着,自然會撞上人。
可爲何偏偏這般冤家路窄?
衛姜撞上的那人,竟然是沈約。
天子寵臣沈約,也來看花燈。
沈約全然沒有防備,那帶着女子體香的馨軟身軀便那般直直撞入他的胸膛間。
女子的身體香而軟,又彷彿帶了點點記憶中不能覺察的熟悉,沈約一時間愣在當場。
那撞入他懷中的女子顯然也極意外,似乎還受到了驚嚇。她想要跳出他的懷中,卻又下意識轉過臉來。
沈約便看見了衛姜尤自帶着笑的,如鮮花般紅撲撲的臉龐。這樣的衛姜,是極少見的。這位帝國尊貴的公主向來以清冷的氣質示人,卻在這個冬夜,她帶着溫柔的氣息和香甜撲入他的懷中,她面上帶了笑,是極高興的模樣。
沈約只覺心中有某條弦,“啪”一聲,斷了。也不知出於怎樣一種心理,沈約緊了緊託包住女人香軟身體的手。
衛姜要掙脫卻不能,她怒瞪一眼身後的人,“放手!”黑燈瞎火的,沈約的臉又未在亮光處,衛姜還沒認出他來。
此刻,她臉上的紅暈不消反曾,比那明豔豔的花燈還要好看。沈約竟一時間看呆了去,直到腳下傳來鑽心的痛。
是衛姜踩了他。
衛姜此刻也認出了他來,但臉上的紅熱不是說消就能立時消下去的。
沈約恭手對衛姜,“臣,見過公主千歲。”
他這般表態,衛姜反倒不好說什麼了。衛姜咬脣,瞪了一眼沈約,又瞪了一眼站在那一邊看熱鬧的長歌同左左。殊不知,她的這一番作態,自有掩之不去的小女兒的嬌態。
沈約攔在衛姜同長歌他們之間,要走去同長歌他們匯合,便勢必要途徑沈約的身邊。
不知爲何,衛姜突然就有一些煩躁,恨不得突然來一匹野馬,將杵在路中間的這人碾扁算了。
當然,她也就想想而已。
衛姜舉步,走向沈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