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4 臺階

羅飛羽點點頭道:“了空大師說得沒錯。”

“了空大師還告訴師尊無需再尋找和氏璧的下落。”師妃暄直盯着羅飛羽的雙眼說道。

“嗯,他還說了什麼?”羅飛羽問道。

“他還讓妃暄帶一句話給總管。”

“哦?”羅飛羽有些意外,問道,“了空大師有什麼話不直接跟我說,反而要師小姐轉告?”

“他只是想要妃暄轉告總管一聲,告誡總管好自爲之!”師妃暄說道。

羅飛羽眉頭微蹙,嘿了一聲,複述道:“好自爲之?”

“是的,好自爲之!”師妃暄說道,“總管身兼佛道絕學,卻又對魔門功法興致勃勃。了空大師只是想要總管勿要步上當年那人的後塵,誤人誤己,害人害己。”

“當年那人?邪王石之軒?”羅飛羽皺眉問道。

“正是。”

“我倒是沒聽了空大師說起過他。”

師妃暄說道:“總管閒暇時,不妨問問天刀前輩。如若知道邪王石之軒身在何處,天刀前輩一定會找上門去的。”

“他難道也曾拜在了空大師門下?”

“不是了空大師,而是三論宗的嘉祥大師和禪宗四祖道信大師門下,修習佛門功法,由此身兼佛魔絕學。以至於四位聖僧聯手追捕,都被他給逃脫。”

羅飛羽啞然失笑,“原來了空大師是擔心我成爲第二個邪王。”

師妃暄保持着默然,顯然是默認羅飛羽此說。

“好吧,既然了空大師有這個擔憂,我也就聽進去了。”羅飛羽頗有些無奈,說道,“今日一戰,對我大有裨益。既然師小姐就此罷手,我也不好強人所難,就此別過吧。”

師妃暄注視着羅飛羽轉身而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在羅飛羽走下天津橋時,多情公子侯希白悄然出現在橋上,來到師妃暄身邊,說道:“真沒想到他能跟妃暄戰個平手。”

“不,我難言取勝。”師妃暄糾正道。

“不可能!”侯希白很肯定地說道,“妃暄你並未施出全力。”

“他也沒有。”師妃暄輕嘆一聲道。

侯希白沒有吭聲,只是在看着羅飛羽遠去的背影,不知道心裡在轉着什麼念頭。

但是他卻相信師妃暄的判斷。

既然師妃暄沒有施出全力,那麼羅飛羽也自然是沒有施出全力,甚至於他連拔刀都沒有。

羅飛羽僅僅是三天前去的淨念禪院,今天才剛剛從淨念禪院剛回來。也就最多三天的功夫,他就能以領悟的佛門手印功法,跟師妃暄打了個難分勝負!

這有點太出乎意料。

不知不覺間,侯希白在心裡對羅飛羽的觀感,就由此拔高了幾分。

……

與師妃暄的一戰,也很是出乎羅飛羽的意料之外。

他與橋頭渠堤上觀戰的宋玉致等人會合一處,縱馬飛奔,直接回到山城客棧。

廳堂裡,只有宋智和宋魯等核心人物在。宋魯撫須笑道:“師妃暄今日此戰,是雷聲大,雨點小,並未盡出全力。看來淨念禪院和佛門四宗的態度,對慈航靜齋的影響甚大。”

“嗯,師妃暄說了空大師有傳訊於慈航靜齋,告知和氏璧的下落。”羅飛羽說道。

“和氏璧的下落?”宋魯眉頭一掀,問道。

羅飛羽帶着幾分尷尬笑道:“了空大師恐怕是把我得到和氏璧的事,告訴慈航靜齋了。只是了空大師並不知道詳情,只是從我爲他療傷時,察覺到和氏璧的氣息來做的推斷。”

宋魯和宋智對望一眼,宋玉致問道:“既然這樣,慈航靜齋爲何不再提和氏璧的事?”

“恐怕是因爲慈航靜齋知道找我追問和氏璧的下落的話,我也只是會矢口否認吧。畢竟了空大師也只是猜測,並未得到證實。”

“這恐只是其一,”宋智說道,“其二該當是在和氏璧一事上,淨念禪院、佛門四宗和散人寧道奇都已經退出,僅憑慈航靜齋之力,即使知道和氏璧在總管手上,也無法逼迫總管拿出來。”

“所以這一戰,既是慈航靜齋藉此找臺階下,也是向總管示好,緩和與總管之間的關係。”宋魯總結道。

此說大有可能。

羅飛羽點頭附和道:“三叔說得在理。慈航靜齋支持的,只是李閥中的李世民。但是李閥在得到關中後,立刻就稱帝建唐,並立長子李建成爲太子,而不是慈航靜齋支持的李世民,這對慈航靜齋也是個警醒。”

“嗯,除非李世民能逼宮即位,否則李閥就是李建成接任。”宋魯附和道。

如此猜測,肯定沒有什麼問題。如今能與李閥爭霸的,羅飛羽說掌握的江都軍是勢力最爲強大的一個。此次慈航靜齋拿着和氏璧做文章,就是爲支持的李世民大造聲勢。可是卻落得個這麼結果,完全是虎頭蛇尾,在天津橋上鬧了個灰頭灰臉。如今緩和與羅飛羽之間的敵對關係,當然也是極有可能。

羅飛羽沉吟片刻,擡頭說道:“洛陽事了,這兩天就啓程吧,先去瓦崗城一趟,自大運河南下江都。”

“總管要派人去知會秀芳大家一聲嗎?”雲玉真問道。

羅飛羽點點頭道:“那是當然。我都發出邀請秀芳大家去江都,總不至於自己悄悄地走了吧。”

衆人皆會心而笑。

夜色漸深,衆人再多聊一會兒,也就各自散了。羅飛羽回到後院,看着窗外的夜色,默然不語。在他身後,雲玉真和尤雨晴在悄聲說着話,準備就寢。

羅飛羽轉過身,對兩人說道:“我有點事須出去一趟。”

兩人相視一笑,卻都很識趣地沒有多問,只是囑咐他小心一些,就爲他換上夜行服,看着羅飛羽翻檢出一張面具,仔細戴好,就如同一隻靈貓一樣,鑽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之中。

“欸,總管這個樣子,還真是跟其他的一方霸主大不相同哩。怪不得總管一直不肯聽勸,登基爲王。”尤雨晴悄聲說道。

雲玉真悄聲應道:“一旦登基稱王稱帝,就不得這麼自由了。”

兩人掩嘴輕笑,卻還是不約而同地輕手輕腳地,繼續着準備就寢的事,就像羅飛羽仍舊在這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