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裡應外合

胡真、顧彥朗率兵離開譚州後,崔瑾一直心神不定,天天祈禱老天保估,真的能實現胡真提出的城內外互相配合,拖住孟楷、嶽靈飛的圍城大軍,曾元裕和周圍方鎮的兵馬早日前來解圍。

可是等了十幾日,一丁點好消息也沒有,倒是壞消息不斷傳來,從湘水東岸僥倖逃回虔州的殘兵向崔瑾報告,說胡真、顧彥朗率兵偷襲“賊寇”糧道去了,湘水東岸營盤被“賊寇”朱溫部襲破。崔瑾聽了,氣得差點吐血。

崔瑾感到事態相當嚴重,孟楷、嶽靈飛下一步肯定要攻打譚州了,想到這裡,崔瑾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胡真、顧彥朗帶走了五千精兵,現在城裡的兵馬只有一萬多一點,而高傑就佔了約一半的兵力。高傑向來桀驁不馴,現在重兵在握,更加囂張跋扈了。

就在崔瑾急得團團轉的時候,一個親兵前來報告:“崔剌史,賊寇開始攻城了!”

“啊,我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快,快去多喊幾個兵士分頭通知諸將,馬上帶兵到自己的防區拒賊!”崔瑾冷汗直冒,聲嘶力竭地命令親兵。

“遵命!”親兵答應一聲,飛快離去。

此時,孟楷率領人馬攻打北城,嶽靈飛指揮部下攻打東城。防守北城和東城的是簡達,防守西城和南城的是高傑。簡達接到崔瑾的命令後,馬上增兵加強防守,並通知高傑速調援兵前往北城、東城。

高傑的部將李讜、楊能來到高傑宅第,李讜說道:“高將軍,賊寇開始攻城了,北城和東城已經打了起來,現在十分危急,簡達看來快頂不住了。崔剌史命令你火速抽調駐守西城和南城的人馬前去救援!”

“救援?把精兵調走了,我拿什麼防守西城和南城?我的防區出了問題,誰來救我?”高傑呷了一口茶,不緊不慢地說道。

楊能嘆了一口氣:“看來,我們這次不管救不救簡達,我們都得完蛋!胡真、顧彥朗這二個兔崽子,肯定帶兵稍稍抵抗一陣,突圍出去了。他們溜之大吉,保住了性命,卻害苦了我們,這個賽狐狸,下次被我遇上,非撕了他不可!”

高傑坐在檀木椅上,一言不發,就在這時,高妻從外面走了進來,一臉驚慌,流着眼淚說:“夫君,現在孟楷和嶽靈飛正在攻城,攻勢越來越猛,照這樣下去,不出數日,譚州就要被攻破。我們全家上百口人,該怎麼辦啊!”

高傑苦笑一聲:“怎麼辦?就我手裡這點兵,根本不是孟楷、嶽靈飛的對手,我現在正在考慮是不是率兵突圍出去。”

“率兵突圍?那你的妻兒老小怎麼辦?你自私自利,不顧親人死活,我和你沒完!”高妻說完,扯住高傑,又哭又鬧。李讜、楊能連忙過來相勸。

高傑一甩袍袖,掙脫了高妻,把眼一瞪,吼了起來;“什麼時候了?還哭哭啼啼的,哭有什麼用?!我這不是正在想辦法嗎?”

高傑話音剛落,一個親兵進來稟報;“高將軍,一個自稱姓趙的,就是上次來過的那個做皮革生意的,來找你了,說有要事相商!”

親兵剛剛說完,趙璋就一頭走進了客廳,看到一屋子的人,就雙手抱拳,向衆人深施一禮,不慌不忙地說道:“高將軍,你好清閒啊,現在賊寇攻城很猛,你這點兵馬,恐怕擋不住!”

“擋得住怎樣?擋不住又怎樣?你是做生意的,軍旅之事你是沒有能力解決的,趙先生,我現在就要上前線拒賊,有事下次再議!”高傑說完,就要拔腿往外走。

趙璋二臂伸開,攔住高傑,說道:“慢着,高將軍,現在你們全家和部下的性命,都在我趙某人手裡,只要你聽我一言,就能逢凶化吉,轉危爲安!”

高傑聽了,詫異萬分,上下打量着趙璋:“你有辦法?難道你不是皮革商人,是孟楷、嶽靈飛派來的人?”

趙璋仰天大笑:“高將軍,你說得不錯,明人不說暗話,我就是大齊第四寨將領趙璋,奉嶽寨主之命,前來解救爾等,脫此危難。現在形勢明擺着,如果高將軍和大齊將士對抗到底,那是絕路一條!只要高將軍現在起義,孟楷、嶽靈飛二位寨主保證高將軍全家和部下的生命安全,義軍入城後定有重賞!”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闖到我的宅第,當着我部下的面策動我背叛大唐!來人呀,將趙璋綁起來!”高傑氣急敗壞,顫抖着說道。

趙璋大吼一聲:“我看誰敢綁我?!誰綁我誰就沒命!”走到趙璋身邊的幾個唐兵聽了一哆嗦,站在原地,遲疑着未動。

就在這時,高傑宅第外面響聲一片,只見魯齊提着一對大鐵錘,帶着二三百個義兵和高傑的親兵正在對峙。原來義兵已從西城地道鑽到了城裡和魯齊會合,並把趙璋、魯齊的兵器都帶來了。魯齊帶着這些敢死之士急行到了高傑的宅第。

魯齊舉起大鐵錘,大聲喊道:“唐兵弟兄們,崔瑾殘暴不仁,你們只要歸順大齊,大齊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並重賞你們!如果負隅頑抗,我這對大鐵錘可就要不客氣了!大齊大軍快要打進來了!”

高妻聽了,猛地撲到高傑身邊,哭喊道:“夫君,現在大齊派大將前來挽救我們,你還不謝謝趙將軍,如果你殺了趙將軍,我也就不想活了!你的一家老小和部下都要完蛋!”

高傑說要捆綁趙璋,是在部下面前做做樣子,其實他早有投降之心,只是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洽談此事。此時高妻這麼一說,高傑望了望李讜、楊能,看這二個自己的心腹大將是什麼態度。

楊能見高傑望着他,心裡明白了七八分,就開口說道:“高將軍,這次趙先生冒死前來,爲的是解救我們於危難之中。說實在話,現在的李唐,早已千瘡百孔,百姓流離失所,各方鎮擁兵自重,天下分崩離析久矣!我看黃巢領導的大齊,乃是萬民之福,趁這機會,不如棄暗投明,跟着趙將軍,歸順大齊。一則可以保全將士們和家屬的性命,二則可以跟着大齊,幹出一番事業來!”

衆人聽了,都同意楊能的建議。高傑連忙走到趙璋身邊,拉住趙璋的手,親熱地說道:“趙將軍,剛纔高傑唐突之處,還望多多包涵!我決定馬上率兵歸順大齊。從今往後,如果高傑背叛大齊,人人得而誅之!”

高傑這麼一說,李讜、楊能立即命令唐兵解除和魯齊人馬的對峙狀態,並通知西城、南城守軍,迅速到高傑宅第集結,聽候趙璋、魯齊調遣。

趙璋舌如利刃,不戰而屈人之兵,高傑的五六千人馬,就這樣戰場起義了。

趙璋命令包圍西城、南城的義兵,從高傑下令唐兵打開的西城門、南城門進入譚州,攻擊簡達的人馬,並命令高傑、李讜、楊能率兵包圍崔瑾府第,擒拿崔瑾。

崔瑾命令諸將死守譚州後,來到府第臥室,不知怎麼的,眼皮跳個不停。崔妻走了過來,問道:“夫君,我看你有點心神不定,是不是賊寇攻城,譚州快要守不住了?”

崔瑾長嘆一聲:“燒香的少,拆廟的多。自從胡真、顧彥朗帶領五千精兵離開譚州後,被朱溫擊敗,杳無音信。現在城內一萬多守軍,士氣低落,將領大多畏敵如虎,貪生怕死。特別是那個高傑,最讓我放心不下,就怕守城關鍵時候,高傑背叛大唐,那我們就全完了!”

崔妻責怪道:“都怪你察人不明,高傑是譚州人,你來譚州任剌史前,高傑勢力就很大。你卻重用外來戶胡真、顧彥朗,用簡達牽制高傑,派親兵監視,高傑還肯出死力嗎?如今賊軍攻勢越來越猛,這回我們很可能在劫難逃了!”說完,崔妻嗚嗚地哭了起來。

忽然,俞鳴從外面跑了進來,一臉惶恐,對崔瑾說道:“崔剌史,大事不好,高傑帶領兵將從外面殺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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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個逆賊!天殺的大唐叛將!果真起兵謀反了,快,命令親兵,拼死抵抗!”崔瑾二眼通紅,聲音也變了調。

只聽“哐當”一聲,崔瑾府第的大門被高傑手下兵將用衝車撞開,高傑一馬當先,李讜、楊能緊隨其後,後面數百甲士鼓譟而進。崔瑾親兵見不是頭,紛紛跪地求饒,少數抵抗的,立馬身首異處。

崔瑾知道大勢已去,拔出寶劍,一劍將崔妻剁翻在地,來到客廳,只見高傑翹着二郎腿坐在藤椅上,李讜、楊能持劍站在高傑二邊,十幾個甲士持械站在客廳四周。崔瑾走到客廳中央,喝問道:“爾等膽大妄爲,竟敢勾結賊寇,背叛大唐,實屬大逆不道!我是當今天子委任的剌史,哪個人敢來殺我?!”

高傑冷笑一聲:“崔瑾,你死到臨頭,還擺什麼臭架子!你賞罰不明,貪贓枉法,早該千刀萬剮,還說沒人敢殺你,今天就要讓你明明白白去死!”

“高傑,你這個大唐叛將,不要亂來……啊,我是天,天子委,委任的剌,剌史啊!”崔瑾因爲恐懼緊張,聲音結結巴巴,語不成句。

“什麼狗屁剌史,去死吧!來人呀,把這個貪官給我綁了!”高傑大聲命令道。

幾名甲士上前,打落崔瑾的寶劍,將崔瑾雙手反剪起來,繩捆索綁,按在地上。崔瑾動彈不得,昂起頭來,殺豬似地嚎叫起來:“高傑,你這混蛋,你也不得,不得好,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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