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要認真的計較起來,哪個民族沒有一些操蛋的事情?只不過有些民族認爲普遍的同時不以爲恥,有些民族多少還有禮義廉恥知道遮羞。
“那麼,整個地中海現在是希臘作爲霸主嗎?”
“不再是了。”
“怎麼說?”
“那是很長的故事啊……”
故事再長,黃葉和李期都有足夠的時間來聽。要是沒有出現意外的話,他倆將會在這支修路隊工作上好些年,隨着這支修路隊不斷轉圜多地,奴隸爲帝國的交通建設揮灑汗水,他們則是會向奴隸宣傳屬於帝國的文化。
華夏文化博大精深,想要一時半會講清楚屬於不可能,黃葉和李期商量了一下,或許在宣傳華夏文化的時候瞭解更多民族的文化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不,不止是不錯,黃葉想要尋找能夠讓儒家被帝國統治階層接受的辦法,他認爲從異族那邊下手是一個不錯的方向。
黃葉想要改造儒家,他將自己的想法告訴李期,得到的是李期比較熱烈的迴應。倆人的理想一致,很多事情也就有了共同的興趣。
皇帝一再壓制儒家,儒家的許多門徒十分清楚一家學派能不能發展,甚至是能不能繼續存在下去當權者的態度無比重要。
雖然皇帝沒有殘暴地向儒家舉起屠刀,可是眼見皇帝對儒家感官不好,很多儒家門徒當即就心急了。他們之中,有些是使用硬抗的方式,如發動勸諫或是像那次獻俘儀式上的血諫行爲,很明顯是適得其反;有那麼一小撮儒家門徒,他們卻是認爲應當尋找到一條適合當前局勢的道路,黃葉和李期並不孤獨。
薛裡安託知道黃葉和李期一直接觸自己是爲了什麼,他更加清楚接觸背後的含義。
東方帝國是一個幅員遼闊且軍事力量無比強盛的國家,這個國家在近十來年也一直致力於發展經濟,可以想象若是統治這個偌大帝國的階層不犯致命錯誤。國家必然會繼續壯大且強盛下去。
希臘的強大過程比較簡單,無非就是建立在不斷地開拓和掠奪,用異族的財富和人口來充當希臘變強的肥料。希臘人征服過的異族非常多,幾百年間征服和消滅的民族多到誰也說不清楚。最爲偉大的勝利莫過於亞歷山大大帝的東征。
可以說,希臘真正變成世界霸主正是因爲那次東征。腓力二世遇刺身亡,亞歷山大在年幼之年成爲馬其頓國王,他用了大概三年的時間鎮壓希臘人的反叛和平息內部的矛盾。
亞歷山大平息內部矛盾的選擇與腓力二世並無區別,都是尋找一個可以成爲全希臘成員敵人的存在。與之腓力二世有點不一樣的是。亞歷山大是再一次打服了那些反叛的希臘衆城邦或是王國,用鮮血、火焰、青銅教導那些反叛者怎麼做人。
很多時候鮮血、火焰和青銅很有存在的必要,血腥的鎮壓和報復更是不可缺少的統治根本,亞歷山大達到鎮壓目標之後,用着打出來的威勢調兵遣將,準備東征。
“內部的矛盾不能一直依靠鎮壓,不是嗎?”薛裡安託無比認真地說:“有時候在發生矛盾尋找一個敵人非常有必要,亞歷山大大帝就是那麼幹的。”
黃葉聽得入神,內心裡非常同意薛裡安託的言論。他心想:“是啊,內部有矛盾。那就尋找一個共同的敵人,似乎陛下也是一直這麼幹的。”
“喏,亞歷山大大帝向各城邦和王國不斷宣揚波斯的屢次入侵,陳述波斯對希臘造成的傷害。”薛裡安託“呵呵”笑了幾聲,說道:“當然,也在宣傳波斯人的富有。事實上波斯人也真的是無比的富有,畢竟波斯是一個奴隸制的國家。哦,我說的波斯奴隸制,與世界上很多國家的奴隸制並不一樣……”
目前世界任何一個強國都有奴隸,幾乎是沒有任何的例外。但是許許多多的強國,他們的奴隸是經過與敵國或是異族征戰和擄掠而來,相對排斥本國的國民成爲奴隸。
“波斯是一個連本體民族都大肆存在奴隸的國家,這真的是一種難以理解的現象。”薛裡安託見黃葉表情有些迷糊。解釋道:“據我所知道的,如果一個國家的統治者無視本民族的人口大部分成爲奴隸,這個國家可以想象有多麼的腐~敗和荒唐。”
當時的波斯大流士三世統治下,恰恰就是一個內政腐敗,政局不穩,國勢日衰……近乎於推一把就該倒了的國家。
“……”李期張大了嘴巴。他有點聽懂了,心想:“難怪陛下一直嚴厲禁止本國民衆成爲奴隸,哪怕是罪犯也大多是選擇流放,不是黥面成爲奴隸。”
“和我們歷史上的一個王朝很相像。”黃葉一臉的思索:“我們的歷史上有一個王朝叫作‘商’,那是一個大多數人皆是奴隸的社會,王室大肆欺壓平民,導致了平民的民怨沸騰,最後被另一個王朝取代。”
唔?在儒家記錄的歷史裡,有商一代非常的不堪,那是爲了襯托周王室的偉大。有商一代也確實是一個高度的奴隸社會,但無法抹滅的一點是,商王室一直在致力向外開拓,在商王室幾乎所有大軍投入到針對東夷的時候,周國姬姓叛亂了。
簞食壺漿以迎王師首次出現在歷史上就是姬姓周國攻向商王室首都朝歌,或許周軍沿途真的受到了平民的歡迎,但輕易殺到朝歌城下並不是民衆和商王朝的軍隊,雙雙感慨鳳鳴岐山的周國姬姓仁德才沒有抵抗,是聞仲太師將商王朝的軍隊全部帶去打東夷了。
儒家是尊周的嘛,黃葉在介紹周王室取代商王室的時候自然是講述經過修飾和美化過的那些,最後他問:“你們的亞歷山大大帝進攻波斯,想必也是受到了普通波斯人的極度歡迎吧?”
“啊?歡迎???”薛裡安託無比的納悶,哪怕是過得再困苦,也不會有人去歡迎入侵者吧?他不太理解黃葉是不是在說反話。
希臘來的這個傢伙不理解就對了,儒家並沒有國家和民族觀念,黃葉雖然已經開始在尋求儒家新的發展道路,可他接受的依然是“世界大同”觀念的儒家,思維裡沒有太明確的國家和民族觀念一點都不奇怪。
“怎麼可能會歡迎?波斯統治者不受到認可。但是科多曼至少是波斯人的王。”薛裡安託比較詭異地看着黃葉,說道:“波斯有許多人是選擇站在科多曼那邊,哪怕不選擇站在科多曼那邊也是採取‘背叛中立’。”
大流士三世纔不是叫什麼科多曼,科多曼明顯是希臘人對大流士本名的蹩腳音譯。古巴比倫文獻顯示。他的本名叫做阿塔沙塔(Artashata)。大流士大約生於公元前三八零年,他的祖父是波斯王阿塔薛西斯二世的兄弟,而他的父母是堂兄妹關係,這種近親婚姻在波斯王朝相當常見。史載大流士身材高大,足有兩米。且相貌無比的英俊。
本國遭遇入侵,君王正在被追殺,波斯人選擇中立就是一種背叛,因此薛裡安託纔會用“背叛中立”這個怪怪的詞,正確的讀法應該是“中立模式的背叛”,不過誰讓薛裡安託的帝國話才學不久,能流利說話已經算是語言天賦驚人了。
若是按照儒家根深蒂固的“世界大同”思維,只要是入侵的君王重用儒家,那麼大多數儒家門徒根本就會承認所謂的“中立”是一種背叛,甚至他們還會喊着各種莫名其妙的口號加入到入侵者的那邊助紂爲虐。
哦。“助紂爲虐”的那個“紂”是商王朝的最後一任君王,那些不選擇站在正義但是以下臣身份背叛的姬姓周國這邊的人就是幫助紂王,與正義但是真的背叛的姬姓作戰就是爲虐。
現在嘛,有心想要尋找新方向的黃葉和李期,兩人倒是有那麼點理解遭遇入侵的時候中立既是背叛,他們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身上看到了一絲的掙扎。
掙扎啥玩意?不就是思想產生了矛盾了嘛!
現在的儒家有許多自相矛盾的觀點,其中就有“無條件尊王”和“天下是有德者居之”存在自相矛盾的這一點。既然是無條件的尊王,是不是等於無論君王怎麼樣,誰都必須效忠於君王?那麼有德者就能取代無德的君王。怎麼來評判君王是有德還是無德,然後該由什麼樣的人去取代?
帝國宣傳民~族~主~義已經不是一年半載了,除非是死硬不接受的人,不然無論怎麼樣都該有一些民族觀念。黃葉和李期就是已經開始接受民~族~主~義的儒家門徒。然後又認爲儒家應該跟得上“歷史潮流”,否則逃脫不了被打壓的命運。但是一時半會之下,他們恐怕許多思想依然是有些難以繞過彎來。
“大概是兩百三十年前(公元前三三五年)的一個秋天,亞歷山大以馬其頓軍爲主,僱傭兵和各邦盟軍爲輔,組成一支約三萬步兵、五千騎兵、一百六十艘艦船組成的遠征軍。次年的春天初旬。亞歷山大大帝授權安提帕特將軍攝政,親率遠征軍從都城派拉出發,渡過赫勒斯滂海峽(今達達尼爾海峽)開始東征。”
“等等,你說多少部隊?”
“真正的戰士是三萬步兵和五千騎兵,算上一百六十艘艦船上的水手和奴隸,合起來大概是五萬人。”
“五萬人,然後要跨越數千上萬裡,去和一個擁有近百萬軍隊且幅員遼闊的國家作戰?”
“是啊,多麼有氣魄的事情,但亞歷山大大帝並不是出於狂妄。你應該理解一點,一名自由人戰士和一個奴隸戰士的心理和思想絕不會一樣。亞歷山大大帝麾下的自由人戰士都是從小就學習武技的勇士,他們還有一顆勇於冒險和追求財富的心。波斯的奴隸戰士自然也有武技,但是首先要清楚一點,奴隸並沒有私人財產,他們的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都是奴隸主所有。”
黃葉和李期又再一次面面相覷,他們聽到了“私人財產”這個詞。
“啊?希臘從什麼時候確認私人財產不能被侵犯?這個我還真的不知道。但是可以很負責任的說,世界上不能擁有私人財產的人只存在於一個階層,那就是奴隸。”
一個奴隸去向一幫人談什麼是奴隸,這樣的場面不得不說比較奇怪,薛裡安託會說那麼多無非也是出於一個心理,他想要重新獲得自由,並且是以相對溫和或是合法的方式來獲得自由,然後在這個看上去無比強大和強盛的東方帝國生活。
是的,是的,在薛裡安託看來東方帝國真的是無比的強大,他是從東方帝國稱呼爲西域的地方一路走過來,見識了東方帝國數量龐大看上去又無比彪悍的軍隊,進入東方帝國的國界之後又看到了人民的富庶,在他看來世界上很難有一個國家會比東方帝國更適合生活了。
薛裡安託爲什麼會那樣想?挺簡單的道理。希臘人是在二三千年前就開始向外進行掠奪,無比清楚世界是個怎麼回事。
在希臘人的認知之中,世界到處都充滿了猛獸,那些猛獸當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猛獸,是國家、勢力,更正確的是有着難以計數的民族。
希臘人的歷史記載和詩歌之中,任何一個不具備侵略性的民族必定會成爲其他民族成長的肥料,因爲世界就是那麼的殘酷,土地和資源有限的世界裡,不掠奪他人怎麼會有足夠的土地和資源?
在薛裡安託看來,東方帝國無意是一個走上無比正確道路的國家,只要在前進的路上不自信毀滅,以東方帝國的人口、土地和擁有的資源看來,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任何國家能夠將之毀滅。
“或許吧。”黃葉在說的是,薛裡安託詢問怎麼獲得自由,然後獲得自由之後能不能成爲帝國的一份子。他心想:“看來教化還是很有用的。接觸最多的這個希臘人,他已經開始迫不及待想要成爲我們的一份子了!”
天地良心,事情根本不是黃葉想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