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回 銅官感舊文學士題詩 錫堡抽菸彭京卿斬子

曾國藩同着大家回到坐船。剛剛踏進艙去,還沒來得及去問曾國荃和塔齊布兩個的說話,一眼瞥見他的公文案卷、家書日記,統統成爲灰燼,不禁變色的急問:“怎麼怎麼……?”當由一個戈什哈稟答道:“想是賊人燒的。”

曾國藩聽說,暗想公文案卷,關乎全軍命脈。家書日記,關乎半生心血。現在兩樣全失,於公於私,都有責任。活在世上,何顏見人。想到此地,不覺悲從中來。忽給大家一個不防,撲的一聲早已跳下水去。

那時那位章價人師爺,可巧又站在曾國藩的旁邊,一聽噗咚之聲,趕忙伏出船沿,拚命的一抓,居然被他抓住曾國藩的一根髮辮。但是不敢抓得太重,生怕抓落髮辮。只好一面死勁抓住,一面嘴上大喊。其時又值春潮大漲,水勢澎湃,大有稍縱即逝之虞的樣子。幸虧曾國荃、塔齊布、曾貴等人,已把曾國藩這人,搶着救起。

大家因見曾國藩已經有水入腹,昏迷不省人事。趕忙泡了薑湯,幫同灌入口中。過了一會,方見曾國藩悠悠揚揚的回過氣來。及至能夠講話的時候,始見曾國藩有氣無力對着大家恨恨地說道:“君子愛人以德,你們救我活來,又爲何事?”

曾國荃第一個接嘴道:“大哥一身,繫着全國的安危,非是一死可以了事的。怎好不救?”

曾國藩見他的兄弟之話,來得十分正大,不肯強詞奪理的硬去駁他。只得微喟了一聲道:“老弟雖是這般說法,但怕朝廷未必再赦爲兄,也是枉然。”

塔齊布、章價人兩個,一同答道:“老帥本爲兩朝元老,聖眷甚隆。只要仔細陳奏,未必一定得着什麼嚴譴。”曾國藩聽了此話,無語半響。

曾國荃又問道:“大哥身體,此刻覺得怎樣?倘能支持,兄弟還有萬分緊要的消息,報知大哥。”

曾國藩急問道:“什麼緊要消息,你且說來。”

曾國荃道:“江南大營,已被南京城內的悍賊攻潰。向榮向欽差,在那未曾攻潰江南大營的時候,因病出缺。朝廷即將副欽差張國棵升爲正欽差。誰知江督何桂清,事事制肘,不發軍餉。營中兵士,竟有一兩年沒有領餉的。都因愛戴向張兩帥,所以還能支持過去。此次南京之賊,不知怎樣被他們打聽出來的,官軍這邊,文武不和。於是竟率悍賊十五六萬,以及狼兵二百餘人,直撲江南大營。張國粱戰死丹陽。江督何桂清一聞敗信,馬上退到蘇州,蘇撫不肯納人,何桂清忽到常熟縣中駐紮。常熟縣紳,無不震驚駭笑,怎麼一位兩江總督部堂,會駐一個小縣起來。復由縣紳公湊三萬銀子,請他退走。現在已經奉旨拿京訊問。和春也因此事革職。”

曾國荃一直說到此地,方纔喘了一口氣道:“這是一件最緊要的事情。其次是駐紮湖北邊境的那位內閣學士勝保勝欽差。忽被黃文金的一支賊軍,乘其不備,將他殺得片甲不還。他就逃到陝西,也被朝廷拿解進京。他在路上,還做上一首詩是:

山靈知有謫臣來,雨霽雲收見上臺;行過華陰三十里,蓬花仙掌一齊開。

曾國荃唸完了勝保的詩句,又接說道:“勝保到京之後,皇上將他發交刑部和宗人府會審。虧他胞姊文殊保,替他上下打點,皇上方纔令他自行奏辯。最好笑的是上諭上面,有一條問他何故縱兵殃民,以及姦污婦女。他卻老實承認,說是他尚壯年,軍中不能攜帶婦女,所以他與他的兵士,不能不以民間婦女,暫濟一時之急等語。可巧皇上正在行在①養病,所有奏摺,都交那位生有太子的寵妃翠姐②閱看。”

①行在即前清皇帝行次之稱。例如戰時將帥所駐之地稱之軍次也。時咸豐已被英法兩軍逼迫離京。

②翠姐即慈禧後之小名。

曾國荃說到這句,忽朝塔齊布、章價人等人,笑上一笑道:“你們大家想想。一位青年妃子,怎好閱看此等奏摺。當下自然大怒,力主即將勝保正法。後來仍是他那胞姐文殊保替他求情,總算賜帛自盡,保了一個全屍。

“還有那位琦善琦欽差。也因師久無功,革職而去。

“胡潤帥因見黃文金既是十分歷害。湖北地面,同時又少去兩個欽差大臣。只得飛調鮑春霆,劉仲良兩軍回援鄂省。鮑春霆因在宿松一帶,和那四眼狗陳玉成相持。不能立時離開戰地,便請劉仲良先行。胡潤帥便用了徐春榮那個直放襄河之水,淹沒武昌之計,業已克復武昌。

“胡潤帥因爲徐春榮此次獻計有功,沒有和他說明,即把他的功勞,列入異常。奏保一個儘先選用直隸州知州。不防這位徐公,也與我們這位雪琴一樣脾氣,只願殺賊救民,不願因功受獎。他若要想做官,平心而論,這幾年來的功勞,何止僅保一個異常勞績,還是一個直隸州知州呢。當時這位徐公,認爲胡潤帥似以功名二字壓他,馬上要向劉仲良辭差歸隱。後來還是劉仲良打的圓場,將他保案,移獎其母節孝可風的一塊匾額,方纔了事。

“左季高也在婺源、景德鎮的兩處地方,連打幾次勝仗。已有上諭,命他署理浙江巡撫。此地的軍務襄辦一缺,他已不能兼辦了。

“兄弟之意,仍是主張用那圍困金陵之計,大哥現在總該可以替我出奏了。”

曾國藩此時的精神,本極疲倦。所以一直等他兄弟,一樁樁的講完,方始分別答話道:“此次江南大營,潰得季常不好。南京賊酋,不敢十分猖獗者,不能不算向張二人之功。向張二人,自從廣西追起,一直由湖南,而嶽州、而湖北、而南京,跟蹤釘在他們屁股後頭,未曾一步放鬆的。今既如此,你那圍困金陵之策,當然不可緩了。何制軍也是一位封繮大員,丹陽就是他的防地。就不馬上殉節,也不能跑到一個小縣份去。現在做大員的品行若此,人格若此,言之可嘆。勝保、琦善二位欽差,本不足道,不必提他。潤帥能用那位徐春榮之計,因而克復省垣,自然可喜之至,不過既用水決之策,恐怕玉石俱焚。”

曾國荃聽到這句,方接口道:“百姓倒未遭殃。”曾國藩一驚道:“何以故呢?”

曾國荃道:“此次盜匪復佔武昌,百姓因已吃過上次楊秀清的苦頭,都於被佔之後,陸續逃出。至於現在還在城內的百姓,簡直可以不能稱爲百姓,不是和發逆部下有關連的,便是有意留在城中,想搶東西的。徐春榮獻計之時,已將此着說明。況且發逆也沒全行淹斃。無非因水之故,不能再守,致被官軍攻入罷了。”

曾國藩聽到這裡,忽又失驚道:“這樣講來,那位徐公的見解學問,守經行權,無一不可令人欽佩的了。至於季高既拜浙撫之命,自然對於大局極有裨益。”

曾國荃道:“兄弟本爲這些事情,正想來此面見大哥。及接大哥前去調兵的公事,兄弟馬上兼程趕來。”

曾國荃說着,又指指塔齊佈道:“兄弟的隊伍剛到敵軍後方,就見塔將軍正和他們大戰,因此前後夾攻,幸將賊人殺退。但是劉連捷和巫大勝兩個,怎麼這般冒昧?劫營之事,本是第一險着,若非拿有十二萬分的把握,萬萬不能輕舉。現在鬧得自己陣亡,險些誤了大哥之責。”

曾國藩聽說,微微地搖頭道:“三軍之責,本在主帥。爲兄薄德鮮能,致招將士不聽命令。這場亂子,似乎不必責備他們。”

曾國藩說到此地,又對塔齊布笑上一笑道:“塔將軍昨兒晚上,在那跳馬澗的一捷,不是價人告知於我,恐我此時已經不能與你們大家相見了。”

塔齊布慌忙遜謝道:“標下昨兒晚上,一聞劉巫二位擅自前去劫營之信,真是急得要死。正在無法之際,又得探子報到,說是敵方的那個林彩新,似有擬用他們船舶,包圍我方之舉。標下那時也叫鋌而走險,立即率了全隊,出其不意,迎頭痛擊。總算仰仗老帥的虎威,幸有這場勝仗。”曾國藩正待答話,忽見戈什哈報入道:“城內的文武官員,統統來此問安。”

塔齊布忿然的自語道:“昨天晚上,竟沒一兵一卒來此助戰。此刻賊兵一走,倒來問安起來。真是笑話。”

曾國藩瞧見塔齊布坐在一旁,青筋滿面的已動真氣。便笑着道:“人家既已禮來,我們怎好拒絕。”曾國藩說了這句,即吩咐戈什哈,統統一齊請見。

等得衆官紛紛上船之後,亂哄哄的搶着恭維了曾國藩、曾國荃、塔齊布、章價人幾個一番,塔齊布的悶氣,方始平了一些下去。曾氏兄弟也將大家敷衍走了,方纔繼續談話。

曾國藩又問章價人道:“價人,昨天晚上,你總沒有離我一步,怎能知道塔將軍已在跳馬澗打了勝仗?”

章價人見問,只好又說假話道:“不知誰來報信。那時正在慌亂之際,大家或者沒有留心。”

曾國藩聽說,連點其首,便不再問。當時在章價人之意,這天的事情,認爲多少總有一點功勞。那知後來大局戡定,曾國藩拜相封侯,位至兩江總督。到任時候,章價人可巧以知縣候補江蘇,他的一班同寅,無不前去和他聯絡,因對於曾氏,既是老東家,又有那場功勞,曾氏給他一點優差美缺,也是理所應該。及至等得曾氏入京大拜,章價人在寧,自始至終,未曾得着一絲好處。

到了那時,自然有些不解曾氏之意起來。於是請人畫上一幅銅官感舊圖,遍請名人題詩作序,以紀其事。當時不才的那位萍鄉文道希世叔,所題兩絕,極有感慨。不才記得是:感舊銅官事久如,念年薄官意蕭疏;卻從修竹參天後,回想青寧未化初。

仲由拯溺不受賞,孔聖猶然有後辭;自是相侯觀理異,未曾點勘到韓詩。

不才那位道希世叔的詩意,自然有些代那章價人抱着不平。不過當時的左宗棠,正入東閣,也有一篇極長的序文,附諸銅官感舊圖上。序文詞氣,頗覺借題發揮,長篇大頁的,大有不直曾氏所爲之意。

查左氏充任湘撫駱秉章幕府被那鄂督官文通緝的時代,曾氏替他拜託郭嵩燾和肅順等人,後來因禍得福,不無力量,豈知左氏對於曾氏,每有微詞,人皆盡知,不能深諱。

不才對於以上二事,因爲未曾詳悉底蘊,不敢隨意就下斷語。讀者諸君,不乏明哲,自去判斷可也。此是後事,既在此地說過,後不再提。

單說當時的那位章價人,尚未知道後來之事,當然仍向曾國藩竭力效忠。因知這本奏摺,確是難以措辭,須得好好斟酌一下,纔好拜發。便對曾國藩說道:“這次戰事,雖有塔將軍在那跳馬澗的一捷,但是公文案卷,喪失無存。將官兵勇,陣亡不少。通盤籌算,功難掩過。大人的摺子,似乎可與彭雪琴大人斟酌一下再發,較覺妥當。”

曾國藩不待章價人說畢。連連的雙手亂搖道:“這件事情,我已打定主意,只有一字不瞞,老實奏知。斷斷乎不可稍掩己過。”

曾國荃接嘴道:“價人此話,本也不錯。大哥就是不去和那雪琴斟酌,也得就近去和郭嵩燾商量一下才是。”

曾國藩聽說,不禁一愕道:“怎麼?九弟還不知道意誠早已回家養病去了麼?”

曾國荃聽了也現一驚之色道:“怪不得長沙的軍務,辦得如此糟糕。意誠既是回家養病,爲何沒有通封信息去給我們的呢?”

曾國藩道:“大概驟然得病,不及作書,也未可知。”曾國荃道:“既是如此,大哥何不就回祁門。兄弟的意思,還要請大哥替我附奏一聲,準定取那圍困金陵之策。”

曾國藩、塔齊布同聲答道:“我們本也打算要走。”

曾國藩便一面命塔齊布快去調查頭一天晚上,民衆究受兵災沒有,以便移請湘撫從速放賑。一面自己忙去詳詳細細的擬上一本奏稿,完全承認他錯。並請優恤劉連捷、巫大勝二人。等得辦好諸事,即帶所募兵勇,同了曾國荃等人,一直回到祁門大營。

不久接到批折:咸豐皇帝因爲英法兩國的洋兵,火燒圓明園一事,受驚成疾。所有國家大計,均歸端聲、肅順二人主持。肅順既極欽佩曾國藩的,所以批折上面,不但沒有處分。而且命曾國藩署理兩江總督一缺,以繼何桂清之後。

曾國藩見了此旨,感謝知遇。不敢推讓,只好負着克復金陵之責。於是即將曾國荃圍困金陵之策,奏了上去。奉旨照準。並授曾國荃以按察使銜。同時還有一道上諭,是問曾國藩對於何桂清應治何項之罪。

曾國藩奏覆的大意是:封疆大吏,應以守土爲重。丹陽潰圍,何督似無調度。且何督曾有辯本,說是他的奔到常熟、崑山一帶,乃是前去籌餉,並非逃避,有案可查云云。查丹陽自從潰圍以後,案卷失散,無從查覈。既是真僞莫辨,只有按照原罪辦理。折上之後,何桂清即奉正法之旨。當時有些不慊於曾國藩的人們,說是何桂清之死,不是死在發軍手裡;也不是死在咸豐皇帝手裡;卻是死在曾國藩的復奏一折手裡。

有人去把此話告知曾國藩聽了。曾國藩微笑着道:“國有國法,軍有軍法。何某之罪,應該如此。世人責我,我也不辭。”曾國藩當時表明他的心跡之後,仍去辦理他的軍務。

但因左宗棠已任浙撫,不能再負襄辦軍務之責。便將彭玉麟又從湖口召至,告知輕過一切之事。

彭玉麟一一聽畢,方纔答道:“九世叔的圍困金陵之計,現在最是相宜。因爲江南大宮一潰之後,賊方各地的聲氣靈通,很使我們難以四處兼顧。若將金陵團團圍困起來,真正可以制他死命。”

曾國荃道:“雪琴既然贊成我的計劃,務以水帥全力助我。”

彭玉琴聽了,忙不迭的答道:“九世叔放心,世侄自從這幾次失敗之後,對於這個水師,又增不少的輕驗。從前因見敵人的炮彈厲害,第一次,是仿照戚繼光的剛柔牌,以漆牛皮蒙在外面,再搓湖棉成團,及加頭髮在內,以之捍禦槍炮,毫無效力。第二次,又用魚網數掛,懸空張掛,也沒什麼用處。第三次,又用被絮浸溼張掛,襯以鉛皮,也是一點無效。第四次,又用生牛皮懸於船旁,以藤牌陳於船梢,也難抵禦。第五次,又做數層厚牌,第一層用那竹鱗,第二層用那牛皮,第三層用那水絮,第四層用那頭髮,依然無用。世侄鬧得無法,只好用我血肉之軀,直立船頭,以身作則。強迫兵士效命,對於一切的炮彈槍子,可避則避之,不可避呢,聽天留命而已。現在世侄的部下,竟能直立船頭,不稍畏忌。復出其矯捷之身手,與敏銳之眼光,而擇臨時免避之方,倒也並未全葬子彈之中。九世叔既用重兵圍困金陵,世侄回去,即派一千艘船舶,聽候九世叔支配可也。”

曾國荃聽了大喜道:“如此甚好。我所防的他們未必全遵我的軍令。”

彭玉麟聽說,便用他那手掌,向空一砍,裝出殺人的樣子道:“不遵軍令的只有殺呀。小兒永釗,幾天之前,就爲不遵我的軍令,我已把他斬了。”

曾國藩、曾國荃兩個,一同大驚失色的問道:“真的不成?”

彭玉麟忽然微紅眼圈答道:“逆子私怞洋菸,違我軍令,怎麼不斬?”彭玉麟那個斬字的聲音,雖然很是十分堅決,可是仔細聽去,卻有一種慘音夾在裡頭。

曾國藩急把彭玉麟的雙手捏住道:“軍營之中,雖然不能再顧父子的天性,但是我總不能下此辣手。”曾國藩說完這句,方將雙手放開。

曾國荃接口道:“依我之意,違令去怞大煙,打上幾十軍棍,也就罷了。當時究是一種什麼情形?”

彭玉麟道:“他自到我營中,我就見他仍是一種飛揚跋扈的樣子。我就醇醇告誡,對他說道:‘永釗,你既在此投軍,你須存心不是我的兒子。你若倚仗是位公子,或是父子之情,藐視軍營之法,你就錯了主意的呢。’誰知他的口上雖在答應,他的所行所爲,事事違反軍令。

“有一次,有人前去密報,說他在那離開湖口鎮十里的錫堡地方,非但嫖娼賭錢,而且大怞烊煙。我即下了一道手諭,着他回營思過。因爲還是第一次,照例可恕的。豈知那個逆子,竟敢把我那道手諭,撕得粉碎,仍舊怞煙如故。那時我就動了真火,以爲一個親生之子,尚且管不下來,怎好督兵打仗。當即親去把他抓回營中,綁出斬首。全營將士,都去求情,我只雙手掩了耳朵不聽。等得斬了獻上首級,方纔想到其母死得可憐,略有一點悲慘。”

彭玉麟還待再講,忽見一個探子來報秘密軍情,始將話頭停下。正是:

甘願家門絕嗣續

不教軍法失威嚴

不知那個探子所報何事。且閱下文。

第三一回 塔齊布拔幟選營官 李續宜揮旗卷敵帥第七十回 一雀入靈堂牢銜帥手 雙胎破邪法緊抱夫腰第十三回 有挾而求情同蟄伏 養癰成患誤解狐言第十一回 雲山盡節全州道 石氏求賢新旺村第五回 奸商躉鴉片幕府求情 戰艇中魚雷軍門殉難第九一回 龍頭挨板子苦主伸冤 馬桶滿公堂能員得獎第八十回 攻哈密深知將領心 侵伊犁坐獲漁翁利第八五回 左制臺惡人講話 彭巡閱與鬼談心第九八回 皁隸獻殷勤水果四色 皇家多護衛火神一尊第十八回 三月圍城軍糧恃腐草 一宵作法武器用鮮花第四一回 惟我稱尊墜入僧王計 予人以善低哦勝保詩第八七回 幾首新詞喜友文廷式 一聲大炮力援吳吉人第二回 嵌字聯生離死別 落葉賦陰錯陽差第七回 弄玄虛兩蛇入穴 辦團練雙鳳來朝第三九回 劉麗川興兵上海城 曾國華死節三河鎮第四五回 左中丞奏陳援浙策 曾廉訪諮報克皖文第七回 弄玄虛兩蛇入穴 辦團練雙鳳來朝第二六回 陸總督攜姬援小舅 錢軍師遣將捉清官第六十回 招涼珠能保屍體 熱心吏爲述案情第四七回 踹敵營將門有子 得怪夢溫氏成神第三一回 塔齊布拔幟選營官 李續宜揮旗卷敵帥第二九回 對的放矢委屈將軍 隔車打油便宜和尚第三回 分屍飲血神勇堪驚 鬥角鉤心聖衷可測第五七回 縣屬盡淪亡禍由二賊 省垣重失陷恨飲三忠第四四回 銅官感舊文學士題詩 錫堡抽菸彭京卿斬子第八八回 見白猿晚年生蠢子 墜黑虎垂暮憐冢孫第四一回 惟我稱尊墜入僧王計 予人以善低哦勝保詩第五十回 西太后用計斬權臣 彭玉麟誠心辭皖撫第二二回 寶石孕奇文太平天國 名棋逢敵手獬面藤兵第二一回 任水師保全湘省 遵秘計攻克嶽州第十八回 三月圍城軍糧恃腐草 一宵作法武器用鮮花第二二回 寶石孕奇文太平天國 名棋逢敵手獬面藤兵第六回 胡以晁三拳斃惡霸 洪宣嬌一怒嫁情郎第五九回 陳延壽生爲負債人 洪秀全死作貪花鬼第七十回 一雀入靈堂牢銜帥手 雙胎破邪法緊抱夫腰第八八回 見白猿晚年生蠢子 墜黑虎垂暮憐冢孫第七八回 意誄辭病子述榮哀 談輓聯老人驚懺語第六回 胡以晁三拳斃惡霸 洪宣嬌一怒嫁情郎第二十回 制愛情雙文貽豔服 得奇夢公瑾授兵書第九七回 公誼私情彭公護命婦 雪膚花貌錢氏受官刑第四五回 左中丞奏陳援浙策 曾廉訪諮報克皖文第九回 洪秀全金田起義 譚紹鐵嶺鏖兵第六六回 北闕沐皇恩詳陳奏牘 西征談戰略盡在家書第九四回 抱病臣特旨賜人蔘 強項令當場罵鳥蛋第四三回 老家人捨身救主 章文案謅謊成真第七二回 賢夫人不忘守邊客 大皇帝恩刺有功臣第十七回 睹耳語衆將起疑團 擲頭顱孤孀幾喪命第七九回 酬殊勳舉人拜相 報噩耗愛子遄歸徐哲身小傳第五十回 西太后用計斬權臣 彭玉麟誠心辭皖撫第二一回 任水師保全湘省 遵秘計攻克嶽州第二八回 馮兆炳別母遠投軍 陸建瀛誦經求退敵第六三回 遭敕書制軍親草奏 繁市面總督坐花船第四十回 不忍欺邪人欺正士 無可責老父責嬌兒第五八回 取衆議將帥議軍機 設奇謀弟兄當大敵第九四回 抱病臣特旨賜人蔘 強項令當場罵鳥蛋第五四回 畫船繡幕清將忒風流 地網天羅包村號鐵桶第五七回 縣屬盡淪亡禍由二賊 省垣重失陷恨飲三忠第八九回 欽差憂國難不許過年 幫辦扮商家偏來討帳第五一回 縊鬼乞伸冤猶獰面目 王姬甘下嫁別有衷腸第五十回 西太后用計斬權臣 彭玉麟誠心辭皖撫第七八回 意誄辭病子述榮哀 談輓聯老人驚懺語第四五回 左中丞奏陳援浙策 曾廉訪諮報克皖文第三五回 胡林翼修書悲將佐 曾國藩洗腳戲門人第十二回 大智若愚秀成遭藐視 從天而降錢氏運奇謀第三二回 手中落箸大將憚援兵 面上飛金如君認乾孃第八三回 學政作庭參童生吐氣 尚書行國法世宦歸陰第五五回 王履謙釀成驕子 徐春晏誤接奸朋第五七回 縣屬盡淪亡禍由二賊 省垣重失陷恨飲三忠第九回 洪秀全金田起義 譚紹鐵嶺鏖兵第六十回 招涼珠能保屍體 熱心吏爲述案情第八回 動熱腸存心援要犯 出惡氣親手剮淫娃第二八回 馮兆炳別母遠投軍 陸建瀛誦經求退敵第二三回 真遭殃人民都變鬼 假被逼將士盡封王徐哲身小傳第十一回 雲山盡節全州道 石氏求賢新旺村第六七回 湘陰爵帥胸藏地理全書 隴右名儒口述天方新教第七三回 醫產婦着手成春 攻回部出言不吉第十一回 雲山盡節全州道 石氏求賢新旺村第十六回 曾國藩單求郭意誠 洪宣嬌擬殉蕭朝貴第五九回 陳延壽生爲負債人 洪秀全死作貪花鬼第七六回 金積堡馬賊設陰謀 僕石巖劉公殉國難第六九回 將計就計果臣被戕 以毒攻毒野主受窘第八九回 欽差憂國難不許過年 幫辦扮商家偏來討帳第六七回 湘陰爵帥胸藏地理全書 隴右名儒口述天方新教第八三回 學政作庭參童生吐氣 尚書行國法世宦歸陰第八九回 欽差憂國難不許過年 幫辦扮商家偏來討帳第六四回 仗劍登堂眼看門人逐愛妾 攜書入座相對夫子念亡兒第二二回 寶石孕奇文太平天國 名棋逢敵手獬面藤兵第五九回 陳延壽生爲負債人 洪秀全死作貪花鬼第十七回 睹耳語衆將起疑團 擲頭顱孤孀幾喪命第五一回 縊鬼乞伸冤猶獰面目 王姬甘下嫁別有衷腸第五一回 縊鬼乞伸冤猶獰面目 王姬甘下嫁別有衷腸第九四回 抱病臣特旨賜人蔘 強項令當場罵鳥蛋第二一回 任水師保全湘省 遵秘計攻克嶽州第四回 風塵俠妓巨眼識才人 草澤英雄傾心結奇士第六三回 遭敕書制軍親草奏 繁市面總督坐花船第四十回 不忍欺邪人欺正士 無可責老父責嬌兒第六三回 遭敕書制軍親草奏 繁市面總督坐花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