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深夜,丞相和太尉同時進宮,定是前方的戰事出了什麼意外,想到這裡,急忙厲聲道:“快請他們進來!”
說畢,拍了拍趙嫣那渾圓的翹臀,勉強地笑道:“嫣兒,回內殿等我,丞相和太尉此時入宮定有大事,若是朕多時未回,你便先睡吧。”
趙嫣聞言秀眸一轉,向張啓盈盈一禮。輕輕低語道:“趙嫣在內殿等候陛下。”
說到這裡,仰起臉來看着張啓,微微笑道:“陛下專心國事,趙嫣告退。”
張啓苦笑一聲,目送着趙嫣那窈窕的背影向內殿退去,直到趙嫣的背影完全融在朦朧的燭光中,這才低嘆一聲向暖閣走去。
甫入暖閣,便看到丞相馮去疾和太尉韓煥,兩人神色神色凝重地站在殿內。看到張啓進來,同時一驚,馮去疾雙眉深鎖地望了一眼張啓,便要下跪行禮。張啓身後的韓煥早已一步搶上前去,將馮去疾摻了起來。
張啓搖頭嘆道:“丞相和太尉無須多禮,先說有什麼大事竟深夜進宮?”
馮去疾望了一眼臉色蒼白的馮劫,也顧不上那些宮廷禮儀,聽到張啓免他行禮,急忙拱手道:“陛下,匈奴三十七萬大軍已經將九原攻陷,此刻已經包圍了上郡,九原郡守趙信、都尉韓城俱已戰死。若匈奴當真再次取下上郡,用不了三日便可直抵咸陽!”
說到這裡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張啓,看他並沒有想象中的大驚失色,這纔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地道:“陛下,眼下大秦的重兵都在太原、函谷關和淮河一帶,不知陛下如何處置?”
張啓看了一眼神色陰鬱的馮劫,想了想,點頭道:“不知太尉有何良策?”
馮劫聞言艱難地拱手道:“太原郡劉邦意向不明。不可不防。蒙恬的大軍不可輕言撤退,函谷關的三十萬章邯軍雖然可以調往上郡,但是章邯恐怕不是冒頓的對手,若是將蒙將軍和章邯調換,又恐犯下臨陣換將的兵家大忌。章邯萬一不能守住上郡,咸陽便萬難保全,如何定奪還請陛下決斷。”
張啓聽得暗暗皺眉,眼下大秦的將領雖然不少,但是除了蒙恬,都不是能夠對抗匈奴的最佳人選。只是太原的劉邦也的確不能不防。
想到這裡眼前忽然一亮,自己竟差點忘記了王賁這員虎將!王賁雖然不及蒙恬那樣威名赫赫。但是亦是一員著名的戰將,比起章邯,總是強了許多。眼下的這種情況,用王賁駐守在太原、邯鄲一帶。命蒙恬接替章邯,指揮函谷關的三十萬秦軍。待駐守兩淮的秦軍北上後,命章邯依舊留守函谷關。雖然有臨陣換將的風險。但是有蒙恬的大名震懾想必還是不會有太大風險。
思忖之間,不覺擡眼向馮去疾望去,馮去疾這時看到張啓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笑意,看到張啓向自己舉目望來,急忙拱手道:“莫非陛下已有良策?”
張啓聞言深吸了一口涼氣,緩緩點頭道:“命蒙恬立刻孤身前往函谷關,然後率領三十萬大軍直奔上郡,務必在後天抵達上郡,否則,軍法無情!”
說到這裡。看了一眼張口欲言的馮劫,點頭道:“蒙恬離開後,王賁帶領餘下的二十萬大軍繼續駐守邯鄲,淮河一帶的秦軍立刻北上駐守函谷關。”
說畢,向馮劫點頭道:“不知朕的這番佈置可有作用?”
馮劫聞言仔細想了想。點頭道:“陛下的佈置並無不妥,只是如此臨陣換將恐怕會影響軍心,只是眼下只能這麼做了。還請陛下賜予虎符,微臣好去立刻派人前往調兵,同時亦請丞相立刻擬定聖旨,使得命令能立刻傳至軍前。”
馮去疾這時依舊十分沉重地拱手道:“陛下。大軍調動之後。糧草依舊沒有着落,這……各地的糧草。如今只籌措了不到十五萬石,僅夠大軍半個月的消耗。”
張啓聞言亦感到一陣沉重的壓力,不覺點頭道:“朕的內府之中的糧草還有多少?只要能令大軍堅持到巴蜀的春稻成熟,便算熬過了這一關。”
馮去疾聞言皺眉道:“內府雖然有存糧四十萬石,但是,內府所耗亦是巨大。這些糧草乃是內府一年所用,若是全部調往軍前,陛下宮中所用如何處置?”
張啓點頭道:“後宮沒有臨幸的宮女全部釋放回家,外宦裁減三分之二前往軍中,內宦若有願意者也可前往軍前,所立戰功可指定一人繼承。如此下來,減去冗員的內府大約只要數萬石便可撐到巴蜀米熟……”
沒等張啓把話說完,馮去疾早已含淚嘆道:“陛下如此委屈自己實在……上次陛下削減天子規制已是十分令人難過,如今……”
張啓這時哪裡顧得上理會生活質量的下降,眼下最要緊的是挽回危機重重的秦帝國,其他的事情在這一刻,早已完全不重要了!
看了一眼神色沉痛的馮去疾和沉默無語的馮劫,張啓淡淡一笑道:“每餐減少幾樣菜餚,少換幾件衣服,都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便可節省大量開支,何樂而不爲呢?”
馮去疾勉強一笑,拱手道:“都是微臣等辦事不力,竟累陛下以天子之尊而受庶民之苦,實在令我們做臣子的汗顏,老臣家中尚有薄田,俸祿雖然微薄卻是一點臣子的心意。”
張啓不覺大爲感動,也勉強笑道:“朕既然身爲大秦皇帝,自然要做天下的表率,只是丞相年高,又有功於我大秦,這俸祿便不必減了。”
馮去疾聞言肅容道:“微臣既然是百官之首,自然也要做百官的表率!”
張啓心中暗暗竊喜,只要馮去疾帶頭,朝中大臣能減免薪俸,必然可以幫自己熬過這最困難的一段時期,只要堅持到五月,巴蜀和江南的稻米成熟,秦軍的戰鬥力恢復。區區匈奴何足道哉?
向到這裡,不覺點頭嘆道:“一切便依丞相吧。”
說畢,想到一直擔任廷尉的蕭何,不由向馮去疾道:“前方軍情緊急,丞相那邊事情繁忙,內府遣散宮女和外宦的事情先交給蕭何去辦,朕也好放心。”
馮劫這時有了解決糧草的辦法,緊鎖的眉頭微微抒緩了一些,聽張啓說完,便上前拱手道:“陛下。軍中各處調動旭儘快進行,請陛下下賜虎符給微臣。”
張啓向韓煥點了點頭。這才低嘆道:“太尉辛苦了,皇子一案你查辦的極爲妥當,這次匈奴平定之後,朕一定重重嘉獎。”
說畢,看了一眼殿外的天色,發覺天邊竟隱隱地透出一絲魚肚白。天竟然要亮了。想到在內殿等候的趙嫣,心中不覺一動。接過韓煥取來的虎符,親手交給馮劫,低聲道:“天色不早,丞相和太尉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馮去疾這時畢竟已經是七十多歲的老人,一夜未眠,便覺身體有些虛軟無力,加上這時困擾已久的糧草問題總算得到了勉強的結決,心中一鬆,便覺身上有些吃不消。不禁上前躬身道:“陛下亦該保重龍體,早些休息。”
看馮去疾臉色不好,張啓不覺暗自暗器,自從除掉趙高,大秦幾乎沒有一天的安寧。馮去疾出去每天處理大量朝政,還要分神處理有關軍務上糧草的調度,後勤官員的監督任命,事情之繁瑣,實在超乎想象,真是難他這樣已經七十多歲的老人了。
蕭何已經鍛鍊的差不多了。該是起用蕭何的時候了。至於還在咸陽獄內的張良。也是到了再見一次的時候,再耽擱下去。恐怕會遭韓非子當日的結局,那時的損失便太大了一些。
想到這裡,不由向韓煥吩咐道:“去傳朕的肩輿,送丞相回府!”
馮去疾感動的涕淚交流,渾身顫抖着便要上前行禮,卻被韓煥死死攙住,架上肩輿匆匆而去。
馮劫見狀也急忙向張啓行過大禮後,隨着馮去疾一同離開。
看着馮去疾一行消失在蒼茫的晨曦中,張啓無聲地苦笑了一聲這才起身,準備返回內殿,卻發覺渾身上下,竟十分地痠痛,太陽穴亦有些微微地脹痛,看到張啓臉色不大好,韓煥一忙上前一步就要攙扶,卻被張啓一把推開。
韓煥心中一驚,小心地低聲道:“陛下,可用傳御醫進宮?”
張啓聞言,擡手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搖頭道:“沒什麼,只是一夜沒睡罷了。等下好好休息便可,並無大事。傳御醫進殿,又要驚動滿朝上下,勢必影響前線的軍心,沒有朕的旨意,不得透露朕的任何身體情況。”
韓煥暗自一驚,急忙小心翼翼地道:“陛下,天色不早,可要用些點心再就寢?”
張啓點頭道:“去弄些點心來,用過之後,今日的奏章便該送進來了,待批完奏章朕再休息吧!”
說畢,輕輕向內殿走去,卻看到趙嫣一人正倚在御榻邊的小几上睡着了,几上放着一盞燃盡地紅燭和一卷新紙製成的《詩經》翻開的紙張正是一首著名的《關睢》篇上。
看着眼前玉人竟然等了自己整整一夜,張啓心中一痛,輕輕上前將那動人的嬌軀抱在懷中,向御榻走去,卻不料懷中的玉人嚶嚀一聲驚醒了過來。微微掙扎一下,才發覺自己竟被張啓抱在懷中,玉容猛地一紅,看到張啓還穿着昨晚的衣服,便知張啓亦是一夜未睡,不覺掙扎着就要起身。
張啓雙臂一緊,將她緊緊攬在懷中低笑道:“嫣兒乖,別動,到榻上再睡!”
趙嫣微微一驚,訝然道:“難道陛下不睡?”
張啓柔聲道:“朕還要批閱奏章,弄完再睡!”
趙嫣望着張啓那微微有些黑眼圈的雙眼,秀眸一紅,低低地嘆道:“陛下如此辛勞,趙嫣怎忍心再睡?嫣兒在旁邊服侍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