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辛?”
始皇帝笑了一下看着面前的奏摺,爾後將竹簡直接拋給趙泗。
“看看……”
趙泗一愣,打開竹簡。
竹簡的內容很簡單,就是一名名叫田辛的人想要請求跟隨始皇帝大巡天下。
趙泗有些不明就裡,他又不認識誰是田辛,也壓根不知道始皇帝爲啥給自己看。
“陛下,臣不認識啊……”趙泗直接坦率表示。
“田辛乃農家大學,其能使糧食倍收之,通曉各種利農之術,天下貴族皆奉爲賓客,只是其不好名利,深居簡出,這次上奏,多半是因爲稷畝產暴漲之事。”李斯在一旁開口答疑。
“哦,農家啊……”趙泗眼睛一亮。
“帶上?”趙泗眼神帶着不確定看向始皇帝。
“我說的那個實驗,不正是要向這些人解釋麼?倘若農家能夠因此伺弄出畝產更高的糧種,也能澤闢蒼生!”趙泗提出了建議。
始皇帝接過趙泗遞過來的竹簡爾後拋給蒙毅。
“置於車隊之中,隨行其後。”
車隊駕攆隨行人員是蒙毅負責,當然要交給蒙毅,始皇帝並不打算直接召見田辛。
田辛心裡想的什麼始皇帝很清楚,但是田辛不急,他就不急,沒道理田辛一服軟自己就上趕着還給他解釋這些東西。
“唯!”
蒙毅躬身領命,雖說始皇帝態度一般,但是田辛再怎麼說也是學術大佬,不可能真就扔在車隊裡面不管不問了。
農祭良辰,田辛的奏摺只是一個小插曲。
真正的大場面還得是歌舞表演和接下來的天地祭祀。
可惜,趙泗前不久已經經歷過一次了,故而心裡也沒有太多波動,不過羣臣還是比較振奮的,豐收的喜悅確實容易感染人心。
當然,接下來短時間內還有好幾次豐收,也不知道到時候滯留在咸陽的文武羣臣還能不能保持現在的高度熱情。
“隨傳天下郡縣,普天同慶!”
李斯做出了關鍵性總結。
把稷的豐收傳詔天下,讓天底下所有人都看看,天命在秦!
“少了關鍵性的大赦天下,減免賦稅啊……”趙泗在一旁咋舌。
以前電視劇裡面動不動看到皇帝碰見個啥事就大赦天下,減免賦稅,以顯仁德。
但是在大秦這是碰都不能碰的滑梯,允許百姓私下組織市利聚會已經是最大的仁慈。
“不過也對,明明犯了法的,平白蒙了大赦天下,卻沒有受到應該有的懲罰,還要出來禍害人,這哪裡又算什麼仁德?”趙泗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眼下,羣臣皆已席地而坐。
大鼎沸騰……
其內是三牲和稷以及瓜果的大亂燉,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香料。
味道嘛……一言難盡,但是沒辦法,還得硬着頭皮吃完,這種祭祀活動,不吃完本來就是失禮。
沒去殼的穀子是真不好吃……趙泗一臉愁苦的站在始皇帝身後。
黃澄澄的小米山落在田地之內……
羣臣環繞在糧山周圍,始皇帝以及三公九卿圍繞着糧山做出了總結性發言,最後在羣臣和天地的見證下確定了留守咸陽的人選。
按照邏輯來說,始皇帝得帶領羣臣返回皇宮纔可以正式出發大巡天下。
但是很顯然始皇帝懶得再走這個流程,該佈置的已經佈置完了,這個流程走不走又不是很重要。
“爲朕驅車!”
趙泗立於車架之上,驅動駕攆!
文武百官分爲兩隊,一隊是要跟隨始皇帝大巡天下的,他們要步行跟隨始皇帝的駕攆,直接去到車隊出發之地,然後才能坐車。
另一隊則是滯留咸陽維持中央機構正常運轉的,他們則自行返回各自的辦公場所。
跟隨始皇帝出行的官員,足足有幾十個。
其中除了各種要務機構的官員,還有大量的郎官,必要的時候以供始皇帝派遣和諮詢。
這就是郎中令的清貴之所在,始皇帝大巡天下,別的機構還在爭取一個跟隨始皇帝大巡天下的機會,郎中令往往能輕易分出來十幾個名額。
畢竟郎官清貴,他們沒啥實際職務,又是重點培養人員,本就是大秦的優質儲備官員……
趙泗爲始皇帝驅車,胡亥依舊站定於副駕之上,始皇帝居於其內。
走了一小段官道以後直接進入馳道。
趙泗趕車並不快,畢竟在到達車隊之前,隨行官員都是步行。
故而車架行進的速度大約也就是常人散步的速度。
十里路走了將近一個時辰……
值得一提的是始皇帝大巡天下的駕攆是直接停駐于軍所之中的,而非在咸陽城就跟隨始皇帝一起動身的。
準確來說,在到達軍所車隊之前,只有文武百官和少量衛戍。
到達軍所的那一刻,趙泗就明白爲啥始皇帝的車隊是停駐在軍所了。
無他……
太龐大了!
入目所及,是密密麻麻的車架和隨行人員。
四千鐵騎環繞於側,上萬步卒拱衛四周,各種各樣大小不一的車架停駐於隊列中央。
趙泗一眼就看到了始皇帝的駕攆,最大的那個就是了。
天子駕六……
一水純黑的毛髮,太陽光下如同披了一身黑綢緞一般熠熠生輝。
“不對捏……”
趙泗本以爲自己找到了始皇帝的駕攆,結果趙泗發現,同款的六駕馬車在整個車隊一共有九個。
“從副車……”蒙毅倒是交代過趙泗第一次上車是乘副車。
關鍵趙泗已經看不出來哪個是副車了。
趙泗在車上,蒙毅在屁股後面跟着,趙泗只能向始皇帝開口發問。
“陛下,上哪個車?”
一共九個六駕之車,肯定是爲了掩耳人目,問題是現在把趙泗的耳目也給掩了。
“近的。”
車架之內傳來始皇帝的聲音。
趙泗聞言,直奔最近的一處六駕之車而去。
躬身服侍始皇帝下車,又再次攙扶始皇帝上車。
六駕車也算不上太大,沒辦法,這個時代但凡想要舒適型車架就不能做的太大,車廂之內,供三四個人辦公休息倒是足夠,但再想要其他的也不可能。
反而是外面駕駛位位置比較大,可以容納三到五個人乘坐。
總的來說,始皇帝這輛車,大概可以帶八九個人,不過滿載情況下肯定分外擁擠。
通常情況下,始皇帝是單獨乘車,內有一到兩個使者服侍,在行駛過程中,駕車位上會由趙高掌握,蒙毅偶爾會在行駛過程中居於車架之內。
至於文武百官,基本上就要單獨乘車,而不能和始皇帝同駕而乘。
只不過這次大巡天下人員變動比較大。
目前是趙泗佔據了主馭位,蒙毅佔據了左側副駕駛,胡亥在右側副駕位充數。
始皇帝居其內,內裡服侍宮人一個。
反倒是趙高被排擠出了始皇帝駕攆,現在單獨乘車,和百官一道拱衛始皇帝駕攆。
當然,這只是行駛途中的配置,停止休息的時候又不一樣,始皇帝於天下各地皆有行宮,這些行宮大多數都是征服六國以後佔據的宮殿。
除了行宮之外,馳道之上沿途還有大型驛站。
“陛下,何時動身!”
趙泗有點坐不住,他坐在主駕駛位置來回打量大巡天下的隊伍,反倒是蒙毅和胡亥二人正襟危坐。
眼下百官各入車架,只等始皇帝下令出發。
“現在!”
駕攆之內傳來始皇帝的沉聲,趙泗聞言得令,眼中帶着振奮之色揮動繮繩!
“駕!”
主馭聲起!
趙泗聲音算不上很大,但是因爲他繮繩的揮動,上萬人浩浩蕩蕩的隊伍因此而動了起來。
最外圍的鐵騎快速的鋪開隊形環繞住行進隊伍,首尾兼顧,其餘僕從皆持戈而起,一時之間,激起漫天煙塵。
“這些騎卒竟如此精銳?”
趙泗驚歎一聲,這幾千騎卒行進起來隊列竟然都保持的分外整齊。
“嗯……用上了馬上寶具?”
趙泗操縱着車架行進,一邊左顧右盼。
天子駕六,雖然有六匹馬拉着,但是不能飆車,隨行人員太多,隊伍也太過於龐大,還有大量步行人員,只能就這麼慢悠悠的晃盪,趙泗甚至不需要操控方向,完全沒有任何技術難度,哪怕是撒開繮繩這六匹馬都知道怎麼走。
趙泗甚至能一邊開車一邊和車架旁邊的蒙毅嘮嗑。
“哈哈……這便是我先前跟你提過的,郎中令執掌宮禁衛戍之卒。”蒙毅頗有幾分得意之色。
這可是大秦少有的完全脫產的士卒,注意,是完全脫產。
“哦……那沒事了……”
也難怪那麼精銳,個個都是百裡挑一不說,一天下來,伙食管飽,油水充足,還有俸祿,除了操練不用管其餘任何事情。
這種條件下要是不精銳,那天底下都沒有精銳的士卒了。
“不過……隴西不是戰事將近,馬上寶具一直急缺。”趙泗打眼一看就知道這四千多騎卒列裝了馬上三件套。
“這可是宮禁衛戍之卒!”
蒙毅笑了一下。
這也是皇帝親軍,馬上寶具這些士卒要是用不上,送給蒙恬蒙恬都不敢要。
行進的路途……大約是枯燥無味的。
畢竟,這裡是咸陽!
趙泗又和胡亥不熟,而且胡亥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趙泗也不太願意跟胡亥搭話。
駕攆也不需要趙泗過多操控,閒得發慌,只能找蒙毅嘮嘮嗑。
“照這個速度……光是走出關中都得上一個月了……”
趙泗嘆了一口氣。
還是太無聊了啊,關中畢竟是大秦舊地,多半是波瀾不驚的。
“六國餘孽……多半也得等着離關內遠了纔敢搞事情。”
趙泗嘆了一口氣。
然而這一次,他猜錯了!
大巡天下的駕攆纔剛剛駛出咸陽,東郡就傳來急報。
東郡馳道,天降異石。
上刻曰。
始皇帝死而地分!
(今天兒子生日,請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