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還是接了李幫主的黑玉斷續膏……”
見裴文德開口婉拒偃師，一旁冷眼旁觀的熊霸天忽然開口，冷聲道。
“和尚兩個找上你，是老熊我預算失誤，但你這樣做可就太不仗義了。”
熊霸天挺身站起，雙腳踏地，八字向內，雙手握拳又鬆開。
氣勢瞬間攀升至頂峰。
右手箕張，點向裴文德，熊霸天面無表情道：“只要你能夠挺過去，你我二人一刀兩斷。
我之後不再問那面日月扇裡面到底有什麼秘密，老周那個廢物又爲什麼要去護龍山莊偷走丹書鐵券，尚方寶劍。
但如果你挺不過去……”
熊霸天扭動脖子，周身上下，各大關節爆出一連串黃豆炸裂聲響，沒有去說具體會怎麼樣，只是咧嘴冷笑。
“日月扇、龍氣……”
將這幾個詞暗暗記在心中，偃師同樣站起，巧妙切入裴文德與熊霸天之間，伸出雙手向兩人拉去。
“大事在即，大家現在內訌算什麼意思？”
指指裴文德右臂，偃師說道：“更何況裴兄弟現在有傷在身，他這可是爲了我們所有人的計劃……”
“所以我才勸他接下你的黑玉斷續膏。”
手腕一轉，將偃師手掌格開，熊霸天聲音沒有任何起伏。
“我不佔他便宜，可以給他幾天修養時間，甚至保證只拿出七分實力出來，無論他傷勢是否復原。”
熊霸天在最後一句上特意加重語氣。
偃師收回手，暗暗搖頭。
熊霸天這句話說得慷慨，但瞞不過他，稍加思考就能找出許多破綻。
雖然契約者身體被數據化，但如果沒有輪迴空間出手，仍要遵守“傷筋動骨一百天”的定律。
即便黑玉斷續膏經他改進已經和原本秘方大不相同，但受任務世界背景限制，是不可能發揮出超凡效力的。
三五天時間，實在太過有限。
所謂的七成實力更是當不得真。
雙方交手，要考慮到屬性，技能，經驗，氣勢，底牌，相互剋制等種種方面，哪裡能說得那麼清楚。
更何況熊霸天真實武力如何，除了他之外，其他人更不可能知曉。誰知道到底用了幾分力量。
“不知道，熊霸天究竟是想點到爲止，只分出勝負，壓下裴文德勢頭；還是想着麻痹對方，到時候直接分出生死……”
李政楷摸摸下巴，如是想道。
雖然熊霸天外表看似粗豪，但他卻不敢小看對方半分。
只有搞清楚對方打算，他纔好決定如何對待裴文德。
在他心中，裴文德雖然有些手段，但比起在輪迴空間中名聲在外的熊霸天來說，還是差了不少。
“何須如此周折？”
裴文德輕輕搖頭，振劍出鞘握於掌心，朗聲道：“既然是做了斷，自然是越快越好，裴某也不用你壓制實力，盡情施展開來便是。只是……”
裴文德環視一週，眉頭輕皺道：“柳生但馬守雖然閉門不出，但在巨鯨幫裡面還是有不少耳目，你我二人在這裡交手，動靜太大，怕是會影響到李幫主的計劃。”
“那你是想怎麼樣？”
熊霸天冷哼一聲，道。
劍柄一轉，劍尖朝地，裴文德雙手握劍，對李政楷拱拱手，道：“李幫主既是地主，同時也和我們兩個沒有直接關係，由他指出塊清靜無人打擾的所在就是。”
————
竹林廣袤無垠。
清風徐來，宛如青碧雲海，雲捲雲舒。
裴文德手指輕輕摩挲一竿竹皮隱隱泛紅的綠竹，屈指輕敲，默默吐納。
閩地氣候溫和，故而竹林遠比他所在的北方要更加稀疏。
不過，寂靜倒是別無兩樣，沒有任何鳥鳴，雖然清幽，但過於冷清，不免給人一種幽閉之意。
不過裴文德卻是感覺極佳。
如魚得水，和這萬竿青翠隱隱生出共鳴，可以借用他們紮根生長於此的那份獨到氣韻。
與之前觀日出日落兩處悟劍時那種天人合一，物我兩樣的意境有些類似，又暗有不同。
“這個裴文德實力提升太快了……”
李政楷作爲偃師，可以做到勁道的細微掌握，不差分毫，但在這種近乎飄渺的感覺上要遲鈍許多。
本就是純粹拳師出身的熊霸天則是敏銳察覺到裴文德身上氣質變化，拉攏裴文德的最後一點兒想法徹底打消。
既然不能做同伴，那就不必留手。
熊霸天心意一定，順手抓起腰間那口青翠葫蘆，撥開酒塞，狠狠灌上一口。
酒葫蘆交至左掌，身子一歪，熊霸天豆大眼睛陷入迷離，原本雄健氣勢瞬間鬆垮下來。
熊霸天劃過一道弧線從側面奔向裴文德。
腳步踉蹌，從來沒有腳跟前掌同時完全着地的時候。
如小舟泛遊滄海之上，身形左右搖擺，可是卻偏偏不倒，如席中捕醉仙一般。
若是換了裴文德，必然身形飄渺靈動如酒中醉仙，但被熊霸天這等體形用出就顯得說不出的憨拙搞笑。
不過其威力卻是不容置疑。
熊霸天速度並不快絕，但卻有着一種說不出說不出的古怪。
搭配起手上動作後，更是讓人有眼花繚亂之感。
裴文德得自扶桑浪人猿飛日月的身法雖然也極爲奇詭，但重在變化，根旨卻是效仿山中老猿，騰挪如飛，和熊霸天眼下身形步法立意完全不同。
尋常臨陣對敵，如果不是力求一擊致命，大多用出七分氣機餘下三分應變。
在熊霸天這裡卻是顛倒過來，手腳四肢所布氣勁不過堪堪三成，七成潛於體內。
裴文德可以肯定，對方每一次出拳，既可隨時抽手，更可以隨時虛招化實，將力道提升到十二成。
“這就是所謂的醉拳嗎，化酒中八仙之意融入拳法，似醉非醉，虛實相生，確實有些門道。”
裴文德並不出招，只是疾步後掠，仔細觀察熊霸天招數，暗暗點頭。
這路拳法，他也只是聽在與熊霸天切磋時，偶然聽他提到過一兩句，並沒有親身體會。
沒想到第一次領教，居然是在眼下這種情形。
“不過單靠這門拳法就想勝我，那你也太過小看了裴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