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這個普普通通的老嫗,正是知非道人此行要拜訪的正主,驪山老母了。那種不講道理的親切、濡慕,無疑是源自人族對聖母娘娘先天上的感情了。
沒什麼說的,知非道人與石青璇作爲人族的一份子,姿勢不能在這位面前有任何的失禮,先是以人族後輩拜見尊長,然後纔是以道門之禮拜見前輩。主次先後,倒是分明。
驪山老母很是祥和,一點兒也沒有知非道人想象中的大能應該有的排場,招呼着知非道人與石青璇坐在茅草編織的蒲團上,微笑着開口道:“莫要嫌老身這裡寒磣,大道至簡,小知非、小知音,你們應該有所體會吧?”
隨隨便便的一句話,便自打消了知非道人與石青璇的緊張,至少,石青璇緊握知非道人的那隻手上的力道小了許多。知非道人恭敬應道:“弟子只是知道這麼個道理,自己卻是萬難做到。”
驪山老母點頭讚許地一笑:“知易行難,原本就是如此。”知非道人還待討巧兩句,再順便請眼前這位前輩出手救治石青璇,那樣應該不會顯得突兀,只是驪山老母卻沒有給他機會。知非道人或許並不知道,在這般站在諸天萬界最頂尖的人物面前,什麼虛與委蛇、拐彎抹角的統統行不通。
卻聽驪山老母直接開口說道:“小知音,你這身傷勢可真不輕。我記得你是身上是有呂純陽留給你的保命劍符,爲何不用?若是用了,這一方世界,除了那個不要臉的,佛門是斷然拿你沒辦法的。”
這個問題,知非道人自是不能代替回答,石青璇抿着嘴脣,說道:“弟子害怕,這方世界只是中千世界,只怕承載不起那般偉力,弟子不願,也不敢以此方世界萬千生靈爲賭注。”
驪山老母先是皺皺眉頭,說了句:“愚蠢的仁慈!”讓知非道人心驚肉跳,生怕驪山老母因此對石青璇沒了好感,拒絕出手相助。不得不說,這是關心則亂了。好在下一刻,驪山老母在石青璇坦然的目光中展顏一笑,道:“雖是如此,這番慈悲心靈倒是很令老身欣賞。”
知非道人才舒了一口氣,石青璇卻是不配合的又多嘴一句:“非是慈悲,只是青璇自有自我的價值觀,有所爲,有所不爲罷了。”
知非道人急的額頭青筋跳起,沉聲道:“青璇……”石青璇報以一個溫婉的微笑,內中的執着堅持,卻是不言而喻。
驪山老母不置可否地笑笑,知非道人出聲請求道:“弟子懇請前輩慈悲爲念,出手救治青璇,萬萬感激!”
驪山老母笑容不減,像是並沒有將之前發生的事情放在心上,說道:“要老身出手,卻是斷然不行,並非是見死不救,實在是老身有自己的麻煩,若是出手,對小知音有害無益,至於其中到底有什麼因由,你現在卻是不便知曉。畢竟,小知非,你的道行還是太低了。不過要治好小知音,那也容易,只是你卻要應允老身一個條件,你看如何?只要你點頭,老身便指給你一條路子,非但能讓這小姑娘盡複本源,甚至有更大的進益。”
聽到前面,知非道人的心涼了半截,好在後面還有內容,知非道人聽完之後,禁不住喜形於色,只要有辦法,那就一切好說。怕就怕在堵死了道路。於是知非道人開口道:“還請前輩吩咐,無論何事,貧道都會竭盡全力去做。”
石青璇這時候忽然道:“前輩還請先明示究竟何事,若是有違道義,或者讓阿秋有生命危險,那邊不說也罷,青璇不會答應的。”
知非道人沒好氣的拉住了石青璇:“不要添亂!”石青璇義務故而有倔強的眼神作爲迴應,內中的堅持,根本不用言語,石青璇自己明白,知非道人也是知曉。兩個人目光對視,都是明白了對方的心意與堅持。
驪山老母輕咳一聲,打斷了知非道人和石青璇的眼神互動,微笑道:“小知音不必擔心,老身有分寸的。”安撫了石青璇,驪山老母這纔對知非道人道:“小知非,你應該還記得當初呂純陽忽悠你一定要超脫諸天萬界才能迴歸故鄉吧?現在你應該有所猜測,回去,並沒有那麼麻煩?”
知非道人點點頭,道:“的確有這個猜測。”
驪山老母道:“你猜的沒錯,理論上,到了大羅金仙,便可以無盡時空自在往來——當然了,這只是理論上的,畢竟,聖人也是大羅金仙。不過,迴歸洪荒所在的唯一真界,嗯,迴歸你的故鄉卻是沒這麼麻煩,只要你有了太乙的道行便可以嘗試了。依着你的性子,只怕那時候就不會願意流浪諸天萬界了吧?”
知非道人點點頭:“前輩面前,不敢謊言。倘若能夠回去,知非自是不願流浪。”
石青璇默默地看着,並不說話,只是心中動了多少念頭,卻唯有她自己知曉。
驪山老母道:“老身要你答應的,便是沒有成道混元,便不回地星。至於你擔心的事情,放心,地星那一片宇宙我們還是有着足夠的掌控力,能夠保證,你迴歸的那一天,距離你上次離開的那一天不會太久。如何,可否答應?”
知非道人皺了皺眉頭,倒不是這件事令他難以抉擇。更不是擔心回去時物是人非。眼前這位的信譽還是有的,他所在意的是另外兩件事。有問題,那就問出來,知非道人道:“晚輩尚有疑問,其一,晚輩何德何能,可證混元?其二,何以包括前輩在內的諸多道門前輩對晚輩青睞有加?”
黎山老母微微一笑,道:“混元並不難,況且你身上的那份機緣也足夠你成道,雖然你尚未發現,不過,我們幾個老傢伙卻是一清二楚。你且放心,是你的,沒人能奪走。我們還等着你成道之後,好好惡心西方的那羣鳥人呢……”
雖然不算是正面回答,但對知非道人來說,卻是已經足夠了。微微一笑,無比堅定的道:“晚輩答應了,請前輩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