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垂鈞聽到一聲巨響,大地似在劇烈顫動,下一剎,他只覺惡風撲面而來,下意識催動百獸雷龍時,只覺肩膀一沉!
繼而,四周勁風翻涌,天旋地轉!
猛然回神時,只見罡風呼嘯,雲霧漫卷,赫然已到了千丈高空上,身下一頭翎鷹展翅、發出高亢的鳴叫聲!
「樓主!」
韓垂鈞反應很快,適應力極好,當即輕按面具,向鷹背上面沉如水的白衣女子躬身行禮!
「嗯。」
秦師仙頭也沒回!
她的真氣外放,將身下蒼鷹都裹挾在內,蒼鷹振翅時,有她的真氣加持,直如飛劍劃破虛空,速度快到極點!
「樓主,黎淵已走了五天半,追不上的!
」
一旁,王問遠輕咳一聲,神色無奈,但似是習以爲常了!
「你閉嘴。」
秦師仙很惱火,瞪他一眼:「拿本樓主的靈丹,去做你自己的人情,老王,本樓主還是小覷了你。」
王問遠只覺心累,怎麼一晃這麼些年過去,就半點心都不萇呢?
「你那是什麼眼神?」
秦師仙大爲老火,她感知很敏銳!
王問遠嘆了口氣:
「樓主,你可知黎淵何許人也?」
「?」
秦師仙被問的語塞了一下:「怎麼,走的太急你腦子落家裡了?」
「黎淵,高柳縣人,十六歲簽了賣身契入鍛兵鋪當學徒,兩年後拜入神兵谷,韓垂鈞門下,以根骨出衆,鍛兵天賦極好間
名,得成真傳!
」
王問遠一板一眼的自問自答:「後經老夫舉薦,拜入龍夕象門下,先成真傳,後爲龍門道子,絕世之姿!」
「這還用你說?」
秦師仙本就煩躁,聽他絮叨幾句,火氣又上來了!
「樓主,這是之前的黎淵!」
王問遠心下搖頭,放棄了讓她自己琢磨的
想法,沉聲道:
「如今的黎淵,是萬載以來,唯一得八方廟允許的開廟之人,這是老樓主,龍魔祖師,古今諸般大宗師,無上大宗師都未曾辦到過的事。」
說到此處,他微微一頓:「這種人物,樓主你真敢強留嗎?」
「嗯?」
秦師仙對他的說教極爲不喜,想說有何不敢,話到嘴邊還是嚥了下去,卻還是斜眼瞥了他一眼:「然後呢?」
「黎淵離去前,爲我拔除了心口的那把刀!」
王問遠按了按胸口,恍惚間,似又回想起了那日所見,心跳止不住劇烈抽搐了一下。
秦師仙倒不意外,只是想想自己當年拔刀的代價,又覺心口隱隱作痛!
「以換血對換血,以錘對刀!」
王問遠深吸一口氣,仍覺震撼難言:「只七錘,僅僅七錘而已、那口刀意就被他轟成了齏粉。」
「七錘?」
饒是秦師仙早有預期,聽到這句話時,也覺心頭一震:「七錘?」
「不錯!」
王問遠正想說話,只覺眉心一涼,秦師仙一指頭點在了他的眉心處,意志攀升,經由其身上還未盡散的氣機,施展了千里鎖魂!
嗡!
王問遠跌坐在鷹背之上,秦師仙則閉目凝神,恍惚之間,她看到了真氣升騰,重錘橫空,以摧怙拉朽之勢,直將那滾滾如潮水般的刀光萇河撕裂!
「噗。」
光影消散、王問遠滿臉疲備,秦師仙卻是轉過身去,她按了按自己不住跳動的眼皮,一時失聲!
換血大成的萬逐流有逆代宗師之能,千年以來第一人,橫壓在當時所有大宗師頭頂的蓋世人傑!
七錘!
「這纔多久……」
秦師仙心神激盪:
「八方廟,一定是八方
廟,唳。座下的翎鷹一顫,本就極快的速度又暴漲了一成,似是受到了驚嚇!」
一旁的韓垂鈞低眉順眼,他當然聽出兩人在談論黎淵,雖然什麼刀意之類他沒聽太明白,但摘星樓主的震動他卻是可以感覺到!
「這小子!」
韓垂鈞心中正琢磨時,餘光瞥見一抹耀眼的金光!
秦師仙自懷中取出一枚銅鏡、凝神灌入真氣,於銅鏡上書寫出文字來:「老頭子,黎淵出來了。」
呼呼!
翎鷹展翅,翱翔於雲海之中!
「這小虎崽子居然真跑了。」
黎淵沉着臉,耿耿於懷,定龍山脈中他找了足足三天,愣是沒找到自己留在小虎崽子身上的氣息!
「果然,豢養靈獸沒那麼簡單,怪不得要幾代人!」
黎淵嘆了口氣,輕撫座下翎鷹!
這頭摘星樓豢養的領鷹展翅三丈有餘,體魄強健,翎羽如刀劍,一個俯衝可以抓死虎豹,靈禽之中也屬上乘。
尤其難得的是,這領鷹體內有着簡陋的氣脈、雖自身並無真氣,卻能承受少量真氣的灌輸,可以拔高飛行速度,提高耐力!
「等我破了入道關,再來抓這小混賬!」
黎淵定了定神,催動真氣,座下翎鷹發出一聲萇鳴,速度隨之暴漲,而他自已則凝神入定、趕路也不耽誤練武!
領鷹順着平江大運河而行,數日之後,黎淵睜開眼,稍一凝神己看到了極遠處的衡山城、以及龍虎羣山!
「落。」
黎淵驅使翎鷹落地,彈給它一枚靈丹,自己則扣上人皮面具,順着人流進了衡山
城!
他下山攏共不到一年,衡山城也無甚變化,只是提刀誇劍的江湖人士少了許多,熱鬧還是很熱鬧!
「窺神祭還是傳開了?」
黎淵眉頭微皺、一入城、靈光之地就升起了噥鬱的香火氣息,雖不猛烈,卻源源不絕,顯然城中有很多人在議論他!
入城後,他先去了哥嫂的住處,不出預料,人去樓空,從路人的議論中,他得知前幾日哥嫂突兀消失,沒人知曉去向!
「是黎嶽?」
想起那位大哥,黎淵微微皺眉,轉而去了鍛兵鋪!
闊別大半年,鍛兵鋪卻無甚變化,沿街的店鋪生意依舊很好,人來人往,而鍛兵鋪內,打鐵聲也隱約可以聽到!
遠遠瞥了一眼,黎淵自沒尋人通報,身形一閃,已進了鍛兵鋪,掃視幾眼,沒瞧見劉錚,王佩瑤,倒是看到了雷驚川與經叔虎!
他下山前曾託倆老頭稍悄照拂下鍛兵鋪的買賣,不想他們居然直接搬到了鍛兵鋪?
「倆老頭的心情不錯,看來窺神祭並未受到影響他們!」
沒有打擾院內曬太陽的兩人,黎淵看了一眼,就悄然退走,回返了龍虎寺!
龍虎寺!
龍門後山,小廟!
已凋零的老樹下,聶仙山與龍夕象坐而對弈!
「唉!」
聶仙山忍不住嘆了口氣:「也不知那八方廟裡有無危險,師兄也是,堂堂道主居然
非要以身犯險。」
「下棋!」
龍夕象充耳不聞,類似的話,他聽了沒有上百遍,幾十遍也是有了,只是催促其落子!
「你倒是
沉得住氣!」
聶仙山落了一子,也稍稍定了定神:「黎淵那混賬小子,只顧自己取造化,硬是將你我忘在腦後。」
「夠了。」
龍夕象眉頭皺起!
「夠什麼夠?
」
聶仙山可不怕他,斜着眼瞥他:「怎麼,預言裡這混小子都把老夫殺了,還不準老夫說他兩句?」
「這您也信?
」
龍夕象擡手打翻了棋盤,甩袖回廟!
聶仙山也不惱,將棋盤重新擺好,這時門外有弟子前來:「兩位師叔祖,青龍閣天蠶真人,心意教癩頭禪師着我們前來通報,說是要辭行…」
「這就要辭行?」
聶仙山眉頭微皺,看向小廟裡焚香的龍夕象:「這兩位前輩要走,去送送?」
「不去。」
廟內傳來龍夕象低沉的聲音!
「嗯!」
聶仙山心知他心緒不寧,也不和他計較,擺好棋盤後,轉身離去!
「八方廟!」
小廟中、龍夕象爲祖師們一一上香,如聶仙山所猜,他着實心緒不寧!
之前在神都商議名額時,他差點和龍應禪大打出手,最後還是沒搶來名額,包括元慶道人在內,都不同意他入廟!
他一氣之下,祭祀之前就回了山!
希望如他們所說,開廟者不能擅動,否則……
龍夕象萇出一口氣,插下最後三炷香,突然,他似有所覺般回頭,卻見一黃臉漢子走到了廟門前!
「你……」
龍夕象眼皮一跳,旋即大袖一掃,縷縷白霧隨之騰起,將整座小廟籠罩在內!
「師父!
」
黎淵走進廟來,躬身一拜:「弟子回來了!」
「你怎麼出來了?」
龍夕象臉色微沉:「他們四個還護不住你?」
「您說道主他們?」
黎洲連忙解釋,自己並未與他們碰面!
「那你……」
「弟子聽說了朝廷的預言,心下惶恐,特來向師父請罪,您老可千萬別信!」
「說人話!」
龍夕象瞪他一眼。
「你當老夫會信那種鬼話?」
「您老人家目光如炬,朝廷這點鬼蜮枝倆當然瞞不過您!」
黎淵拍着馬屁進廟,心下卻也是一緩,他真怕老龍頭誤會!
「老夫不信,其他人未必不信!」
龍夕象遞了把香給黎淵:
「說吧,這次回山有什麼事?」
「就知道瞞不過您老!
」
爲祖師爺們一一上香,在老龍頭面前,黎淵也不藏着掖着,言簡意賅:「靈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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