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並未想太多。”
我如實的說出當時的想法，見到顧景川猛然收縮的瞳孔，心裡一驚，目光垂了下來，不敢再看他。
周圍的氣氛彷彿凝固了般，過了許久，頭頂傳來一聲重重的嘆息，隨後整個人被用力的抱住，“小悠，以後別那麼莽撞了好嗎？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那一刻我想，要是我不在你身邊，你跳下冰冷的水中，萬一……”
沙啞的聲音已經透着顫抖，後面的話他沒說出口，他抱的很用力，似乎要將我揉進他的身體裡。
對於要去救燕子，我確實莽撞了，一來我並不太會游泳，二來水那麼冷，我一跳下去，怕是整個人就凍僵了或者是腿抽筋，人沒救到，反而會搭上自己的命，這種情況是非常容易發生的。
這一刻，我終於是明白，顧景川爲什麼會如此憤怒又害怕，因爲我差點丟命。當顧景川跳下去的時候，我不同樣也有那種感覺嗎？
“我答應你，以後我都會量力而行。”
我向他保證。
“發誓，對我發誓，我纔會真正的放心。”
他鬆開我，語氣強硬的我不能拒絕。
發誓，我該怎麼發誓，念頭一起，顧景川似乎就已經看穿，一字一句的在我耳邊說，“用我來發誓，用我的健康。”
“不，我絕不。”
我幾乎是想也未想的就拒絕了，怎麼可以拿顧景川的健康來發誓，這絕對不可能，她情願拿她自己的健康。對於這種發誓，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兩人眼對眼，過了許久，顧景川妥協了，脣在我額前用力的吻了下，“有時候真拿你沒辦法。”
見他妥協，當即長吁一口氣，咧脣笑了笑，突然想起他剛剛拳頭砸牆的舉動，慌忙的拉起他的手，那關節那已經都青了，摩擦出了血絲，我心疼的瞥了他一眼，轉身出門，打來一盆溫水，將傷口清洗了下，又拿了幾個創口貼將傷口貼住。
“就算再惱怒我做的事，也別傷害自己。”
我輕輕的撫了撫那幾個已經被創口貼貼上的傷口，擡頭看着顧景川，對他說。
他回答了一聲好，然後拉着我往牀邊走去，坐在牀頭將我擁在懷裡。
“還冷嗎？”
“抱着你，就不冷了，要是再更“深入”的接觸，我會整個人熱起來。”
他嘴角勾着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暗示性的話語，我一聽就明白，羞赧的瞪了他一眼，今天早上起來時才被他壓在牀上狠狠的做過一次的，這男人就是一頭喂不飽的狼。
最後當然是沒有做，因爲很有可能在樓下的爸媽還有弟弟，任何一個人來敲門。
在牀上坐了會，感覺到顧景川的身體徹底回暖後，兩人下了樓。
沒想到，堂屋裡坐了好多個村民，見到我們下了，目光齊刷刷的朝我們看過來，不，只單單的看向顧景川。
“真是一表人才啊！”
不知是誰發出了這個感嘆。
“秦老頭，你這可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有這麼個好姑爺，池塘的水那麼冷，竟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將人就起來。”
“對啊！這都能頒個見義勇爲獎了。”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道。
我朝顧景川看去，他嘴角正在抽搐，眉頭擰着，露出一副後悔之色，我想他應該是後悔這麼早下樓。
坐在暖爐邊，大家話題轉到燕子身上。
“哎，這丫頭精神都出問題了，年前一直鬧着要去找那男人，被她爸媽阻止後，現在竟整天要死要活的，就大年三十晚上，那丫頭也不知道發什麼瘋，抱着孩子往外跑，那孩子嚇的哇哇大哭，後面還是我還有幾個村民攔着。”
住在村東頭的何伯搖頭嘆了口氣說道。
“好好的，做什麼小三啊！落的個……”
二嬸鄙視的說了句，突然旁邊的二伯撞了她一下肩膀，讓她別說了，二嬸剛瞪起眼，目光撇到門口的進來的燕子媽，立即閉緊了嘴巴。
燕子媽臉上露出尷尬，想來是已經聽到了我二嬸說的話，她手上提着禮品，走到顧景川的面前，眼中露出感激之色，“今天謝謝你救了我家燕子。”
道完謝，將禮品放下後，燕子媽連一杯水沒喝就走了，想來也覺得留在這尷尬。
我看快到了中午，就起身準備去廚房做飯，顧景川看我站起來，也立即站起身，跟着我到了廚房，之前微微擰着的眉頭也鬆開了。
沒過一會，媽也過來了，沒讓我做，只讓我打打下手，顧景川要擇菜，當即也是攔着不讓。
中午留在這吃飯的人有好幾個，所以媽做了很多菜，吃飯的時候也很熱鬧，顧景川架不住村民的熱情，喝了兩杯白酒，俊美的臉上染了潮紅，但那深邃的眸子卻清明又晶亮，並沒有半點醉意。
冬天的白晝總是過的很快，轉眼天就暗了下來，傍晚開始飄起了雪，越下越大，很快將院子裡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積雪。
顧景川下午有點咳嗽，我立即找了家裡備着的感冒藥給他吃，沒多久就用手摸他的額頭，就怕他發燒。
因爲顧景川身體不舒服，所以不到九點我就和他上樓睡覺了，睡到半夜，突然驚醒過來，伸手打開牀頭櫃上的檯燈，昏暗的燈光下，顧景川緊蹙着眉頭，臉上佈滿不自然的紅潮，我心一沉，手往他額頭摸去，手心處傳來炙熱的溫度，最讓我擔心的事發生了，他發高燒了。
“唔……”
因高燒而變得殷紅的脣瓣吐出一聲壓抑的痛苦輕吟，好看的眉頭擰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他似乎是在做噩夢。
“老公，老公，醒醒……”
我推了推他的肩膀，想要他醒過來。
深邃又暗沉的眸子猛然睜開，瞳孔裡短暫的露出痛苦之色，隨即是茫然、清明……
“怎麼了？”
他坐了起來，說話的聲音因爲高燒而變得十分沙啞。
“你發高燒了，我去倒水來，你將藥吃了。”
我下牀，去給他倒水，感冒發燒的藥還有，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緩解他的高燒。
將水杯遞給他，見到他將藥片吃下去後，才放心，想到高燒也能物理降溫，趕緊又走出門，用盆打了冷水，用毛巾浸溼後放在顧景川的額頭。
顧景川因爲高燒，人沒什麼精神，呼出的氣息非常灼熱，看的出他此時非常難受。
“已經吃過藥，別那麼擔心我，我身體一向很好，只是發燒而已。”
他拉着我的手，柔聲說道。
我不會因爲他幾句話，而放下擔心，有些人平時身體很好，但是一旦生病，比平常人都要來的猛。我繼續給他物理降溫，但是似乎沒什麼用，顧景川昏昏沉沉的躺在那，偶爾會睜開眼睛看看我，隨後又閉上眼睛。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高燒不退會傷到腦子，我立即起來，走出房間敲開了弟弟小峰的門。
“姐，這麼晚了，什麼事啊！”
弟弟睡眼惺忪的看着我，邊說邊打了哈欠。
“你姐夫發高燒了，給他吃了藥，但是沒退下了，趕快穿上衣服，你開車，我們送他到鎮上的醫院去。”
“好，好，我去換衣服。”
小峰一聽顧景川發高燒了，立即轉身就往房間裡跑，都不換下睡衣，直接在外面套上羽絨服還有褲子。我也回到房間牀上衣服，將顧景川叫醒。
“老公，我們送你去醫院。”
我叫醒牀上的顧景川，幫他將衣服拿來，他睜開眼，脣張了張想說什麼，但是看到我焦急的目光，點了點頭，穿上衣服。
他將車鑰匙給到小峰，讓他來開車。
我們下樓的時候，媽披着衣服從房裡出來，看到我們三人，滿臉驚訝的詢問：“這大半夜的，是要幹嘛去？”
小峰快速的說了原因，拿着車鑰匙先走了出去，將車發動，掉轉頭。
“媽，你別去了，我和弟弟去就好了，外面冷，快進去吧！”
媽也要一起跟着去，被我給攔着，然後打開車門，和顧景川兩人坐了上去。
小峰立即一腳踩了油門，後面傳來媽焦急的聲音，“小峰，別開太快，路上滑，小心點開車。”
地上雪很厚，不過好在顧景川開來的是一輛性能很好的越野車，所以只要小心開，應該不會發生打滑的情況。
顧景川靠在椅背上，偶爾還會咳嗽幾聲，這般虛弱的摸樣，心都揪起來了。
小峰雖然急，但是卻不敢開快，半個小時的路程，在這個深夜覺得如此漫長。
到了醫院後，直接掛了急診，後面護士一量體溫，竟然高燒到了四十一度。
“還好你們把病人送來了，不然這腦袋都要燒壞了。”
醫生立即開了藥，先打了一陣退燒針，然後再掛吊水。
藥水裡應該有安眠成分，顧景川沒多久就睡着了，我守在病牀前，弟弟也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打了個哈欠後，用手撐着頭在那打瞌睡。
我卻沒有絲毫的睡意，不時的用手摸顧景川的額頭，當溫度一點點的降下來後，身體裡緊繃的一根弦也鬆了下來，胡景川的呼吸也逐漸平緩，不似之前的那般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