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清之有些詫異的望着高懷遠,眉頭一下擰到了一起,開口道:“難道果真有此事不成?朝廷豈能如此出爾反爾?我這兩天忙着給郡侯授課,倒是還真沒聽說這件事情!”
高懷遠搖頭道:“這也難怪,大人您整日忙於教授郡侯,哪兒有我這麼閒暇,沒事就到處轉悠呀!所以我的消息比先生靈通一些,也不奇怪呀!”
鄭清之立即站了起來,對高懷遠說道:“懷遠你這麼想就不對了,你所想的事情沒什麼錯,既然身受皇恩,拿着朝廷的俸祿,考慮這些事情又有什麼不對的?即便是這件事於你職責無關,想一下又有何不可?
你想的不錯,京東一帶的情況前段時間本官也曾經多次研究過,彭義斌的爲人比起李全來,要強的太多,朝廷這麼做是不應該!而且彭義斌和那個付大全乃是牽制李全的一個重要砝碼,如此棄之不顧,乃是短視!不行,這麼做絕對不行!”
高懷遠聽着鄭清之的話,立即不再言語了,他知道這次又讓紀先成給料中了,鄭清之這個人沒他們以前想的那麼不堪,真的放到了事上,鄭清之起碼還是知道顧全大局的,這個人不算太壞!
看着鄭清之離去的背影,高懷遠真的有些期待鄭清之這次能否有所作爲,改變一下史彌遠等人的這個決定,而他站起來和貴誠打了個招呼之後,也出了沂王府,朝着楊石的住處走去。
楊石現在已經是個郡侯的頭銜了,而且頂了一個節度使的名頭,只不過他不怎麼管事,這都是虛銜,之所以如此,倒不是他不願意出去做事,而是有父命在身,楊次山早幾年辭世之前,告誡過他們兄弟,儘量不要去碰政事,所以他們兄弟二人也就當了閒差,俸祿不少拿,日子過的相當逍遙。
在同他們這兩個兄弟交往過程之中,高懷遠也看出來一些眉目,這兩兄弟也是史彌遠的人,他們深諳自保之道,而且熟知楊皇后和史彌遠之間的關係,所以對於史彌遠這邊倒是很親近,之所以他們會和高懷遠走的近,這也和高懷遠的身份有關,現在是人都看出來,高懷遠已經是史彌遠跟前的紅人之一,所以高懷遠在臨安城現在正在朝螃蟹進化,基本上不說橫着走,起碼一般人倒也不敢不買他的帳。
楊石年紀比高懷遠大很多,所以高懷遠對楊石始終以師禮相待,進入了楊府之後,侍衛告訴高懷遠,楊石正在後院小潭餵魚,於是高懷遠也不用人通稟,以他御龍直統制的身份,便在一個下人的帶領下,走到了後院花園之中。
“哦?高統制今天怎麼閒暇下來,跑到我這裡了?難不成上次比射,你輸了不服不成?”正端着一個小盆,給小潭裡面那些錦鯉投餵魚食的楊石一看到高懷遠便立即笑問道。
楊石非同一般文人,他不但能文,而且還能武,從小便練就了一手好射藝,弓箭射的相當不錯,而且頗有一把膂力,而他平日裡就喜歡在院子之中習射,認識了高懷遠之後,時不時的會在高懷遠到他府中的時候,邀高懷遠比試一番射藝。
而高懷遠每次都故意輸給他一點點,以此取悅於他,這個技巧一般人是拿捏不住的,往往讓人看不出高懷遠故意想讓於楊石,這也像是下棋的人那樣,對手太強覺得沒意思,對手太弱也覺得沒意思一樣,所以楊石很喜歡高懷遠到他府中做客。
高懷遠對楊石一抱拳笑道:“是呀!下官和郡侯歷次比試射藝,總是隻差那麼一點點,想想我還是一介武夫,卻總這麼輸給楊大人,就實在太讓下官汗顏了,故此今日沒事,便再來找楊大人比試一下!我就不信,能一次也贏不了侯爺您!”
楊石一聽,立即笑道:“我就知道你會不服,來來來,咱們再去比過!這次定要你心服口服才行!”
於是楊石帶着高懷遠到了他的後院專門設置的靶場,並命人爲他們二人取來弓箭,二人挽弓搭箭又一次比試了起來。
對於這樣站立射固定靶,對高懷遠來說,實在是小兒科,以前他故意讓着楊石,故此每次都稍微射偏一點點,總讓楊石壓他半頭,但是今天他卻用心射了幾箭,這一下楊石便贏不了他了,高懷遠不過也沒有太駁楊石的面子,只是稍微贏他了一點。
“不錯不錯!今天是老夫輸了!看來萬事離不開認真二字,高統制你箭法還是相當不錯的,認真起來的時候,老夫便不是你的對手了!改天我們再行比過,今天老夫認輸便是!我們還是休息一下,喝點茶吧!”楊石畢竟年紀也不小了,而且平日比較缺乏鍛鍊,開弓之後稍微有些出汗,放下了弓箭認輸,招呼高懷遠喝茶。
於是他們二人便坐在後院花廳之中天南地北的閒聊了起來,不知不覺之間,高懷遠便將話題給領到了有關山東忠義軍的方面。
“說來也是,忠義軍也乃是我們同根之人,想當年京東乃至中原何嘗不是我們大宋的疆土,只可惜現在卻不能歸我們大宋所轄!
說來忠義軍也算是好漢,揭竿而起抗擊金人數載有餘,現在沒想到卻分崩離析,自相殘殺,只可恨那李全,毫不將朝廷放在眼裡,居然膽敢縱使手下在楚州發動兵變,殺官奪城,實在該死!”楊石一邊喝茶,一邊毫無顧忌的說出了他的看法,在高懷遠面前,楊石沒什麼好顧及的,倒是有什麼說什麼。
高懷遠從楊石口中聽出了他對這件事的不滿,於是火上澆油道:“是呀!作爲一個武將,這件事我等弟兄們聽聞之後也甚爲憤慨,只可惜我等遠在這裡,要不然的話,真想去誅殺李全這個膽大妄爲之輩,爲朝廷挽回顏面!
只是朝廷寬宏,對李全既往不咎,我等空有一腔熱血,也只能哀嘆而無可奈何!只是下官琢磨這件事頗有些不妥,李全絲毫不將朝廷放在眼裡,假以時日下去的話,豈不是養虎爲患嗎?
再有下官昨天還聽說,朝廷這次又要食言,有意收回承諾,取消對彭義斌、付大全等軍的錢糧資助,如此一來,恐怕李全用不了幾年時間,就會羽翼豐滿,再也不聽朝廷的調遣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