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是在我母親的工作照上, 那時我還很小,大概十歲左右,我媽也就是常迎春口中的南蘭, 是一個考古隊的領隊, 康子健是她的隊員。有一天康子健突然到我家找我媽, 他們在書房裡談了好久, 那天之後我媽整日鬱鬱寡歡, 經常對我說一些奇怪的話,兩個月後她們考古隊接到一個任務走了,可我媽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回來。我找了她很多年, 直到三年前通過和你的關係才見到他,當時我就覺得很奇怪, 一個人十幾年了, 相貌身材居然沒有一點變化。我查了他很久, 卻一點結果都沒有,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南希轉過頭, 表情異常的平靜。

我當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麼,越是沒有任何背景,就說明他的背景越大,大的可以抹殺自己的過去,以另一個全新的身份出現舊時的視野裡卻找不到任何證據去拆穿他。

小叔的神秘像一片沼澤, 深不見底, 讓靠近他的人都禁不住越陷越深。像南希那樣聰明又有來頭的人都查不到他的過去,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 就是他的過去一定隱藏着天大的秘密, 而這個秘密就連攜帶者本身就不能知道,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秘密的本身就是一個謎, 而那些想保密的人也許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樣的秘密,而這種靠着使命驅使而活着的人其實比服從命令的狗還要可悲,最起碼後者知道他們的主人是誰,而前者不管是過去還是未來都是一片茫然,而小叔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我媽他們的失蹤一定跟那次任務有關係,你小叔也就是當年的康子健一定有什麼事瞞着我們。如果他真的失憶了,不記得十五年前發生的事,那他怎麼會對礦井下的擺設如此熟悉,還知道通往密室的入口在冰箱裡?”南希的話有些咄咄逼人,但卻都是我好奇卻不敢去想的問題。

“可是如果他沒有失憶卻不想我們知道,在礦井下大可什麼話都不說,那我們就找不到常迎春,那他的身份也就不會被拆穿,可是他爲什麼還告訴我們密室的入口在冰箱裡呢,這不是很矛盾嗎?”其實這段時間針對小叔我也想了很多,但事情總是有兩面性,而令人頭疼的事這兩面性卻同時成立且都說得通,這就不得不令人頭疼了。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南希話婉轉,大有吊人胃口之意。

“哪種可能?”原來有些事,尤其是解釋不通的事,也會有第三面性。

“他或許真的失憶了,之所以對礦井下的擺設那麼熟悉,是因爲他的眼睛有特殊功能。在國外留學時聽我的導師說過有些人的眼睛天生就有透視的特異功能,能夠隔着實體看見裡面的東西。康子健的情況很符合這點,你回想一下,他能透過冰箱看到男屍和入口,透過儲蓄櫃看見人皮和屍胎,這可不是正常人的眼睛能做得到的,而且這種案例在國外也不是沒有過,有的人眼甚至天生帶磁場,能隔空取物,把人或者物體從一個空間轉到另一個空間裡,甚至是虛擬空間。”

“不管他的眼睛是不是有特殊功能,但可以確定的是他早在我們之前下過礦井,否則男屍的眼睛裡是不會有他身影的。你母親執行的最後任務會不會就是狼牙窟呢?”事情本來就巧合的讓人有些應接不暇,但這麼多巧合碰在一切就成了一團亂麻,讓人抓耳撓腮的糾結。

“從時間和事情發展的趨勢來看這種可能性很大,而且我懷疑我媽他們一定發現了什麼,所以整個考古隊纔會突然人間蒸發,只剩下一個康子健還失去了記憶。”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我小心翼翼地看向南希,心裡琢磨着要不要問。

“問吧!”

“那天你和小叔在河邊,我看見好像畫了一對符號給他看,他似乎還認識。我想問你那到底是什麼?別跟我說是情書,我不會信的。”

“呵呵,我從來不寫信,尤其給男人。”南希笑得比夕陽還要燦爛。“不過這件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因爲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是我我媽在在十幾年前寄給我的,我問過很多古文教授還有文物專家,可最後都一無所獲,但我想我媽的隊員或許知道吧,於是在抓康子健的時候我就決定用它來試探你小叔到底是不是當年的康子健,起初我還只是懷疑,但以他看到那些圖案的反應我可以確定他就是當年的康子健。”

“你花了這麼多心思找狼牙窟就只是因爲你失蹤的母親嗎?還是有其他的目的?”

“有時候很多事情都是我們無法預料的,不管你有多聰明多有智慧都沒辦法控制,即使你累了想停下來都是妄想,它會逼着你一直向前,直到無路可走。我不是什麼好人,走上這條路也就算了,但陳鬆你不一樣,你是可以選擇的。給你一個忠告,不要讓自己陷的太深,最後泥足深陷就不好了。”南希意味深長地說道。

我沉默不語,心裡暗罵:要不是你這個女人用美色把我弄到這麼一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現在說不定我在辦公室裡一邊喝着藍山咖啡一邊在網上泡俏妞,哪會在這裡做完搬運工做礦工,還差點葬身井底,果然女色害人啊。

“鈴鈴……”南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接通電話“嗯”了幾聲就掛了。

“怎麼了?”我問。

“阿達說瘋嬸來了,我們回去吧。”

這個傳說中的瘋嬸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雷人,至少不是我印象中的瘋子形象,披頭散髮,衣衫襤褸,瘋言瘋語,這些瘋子具備的形象特徵瘋嬸一樣都沒占上,所以我很納悶這幫村民怎麼就斷定她瘋了呢。

瘋嬸比一般的女性高大威猛了些,身板不若南希那樣纖細適中,反而有着男人一般的粗獷,不過這並不影響她的整體形象。瘋嬸的樣貌有些怪異,倒不醜陋不堪,反而清麗秀美。她膚色白皙透明,渾如珠玉,五官不同東方人小巧玲瓏,細緻含蓄,有着西方人的菱角分明,立體中性美,五官適度,四肢健美,體態修長,有點埃及豔后的韻味,整體來說也算美女一枚,尤其是時下流行的個性美,這也難怪村裡的老爺們起歪心思了,還鬧出了人命。

瘋嬸乍一看給正常人無異,但仔細觀察一下還是有些不同的,就是她的眼神,從打進屋一來就沒看她轉過眼珠子,目光渙散地盯着一處,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一座沒有靈魂的塑像。不過八戒開玩笑說,她跟小叔倒是志同道合,天生一對。

“她她……”因體力不支再加上重傷未愈的常迎春一直攤在土炕上,這幾天半醒半睡的,一直處於精神遊離狀態,今兒一見瘋嬸立馬精神了,“騰”地坐了起來,指着瘋嬸結結巴巴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我和八戒很有默契地互看了一眼,然後目光曖昧地在常迎春和瘋嬸之間來回穿梭,心裡都不由自主地懷疑,莫非這瘋嬸其實就是……常迎春的馬子?可是這似乎又不怎麼不合情合理。

八戒□□地奸笑着:“三十多年前□□婦女的案子今兒終於破了。”

常迎春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沒明白八戒的意思,但看他那副西門慶的□□相就知道八戒的話絕對是沒營養的廢話,於是瞪了他一眼,也沒理會他。“你們將她的衣服撕開。”

“什麼?”我嚇了一大跳,怎麼說常迎春也是一個有身份的人怎麼能隨意拔一個女性的衣服呢,就算人家神智不清,也不能這樣占人家便宜啊。

“我說老常頭兒你這身體還沒恢復呢,就這麼迫不及待了?”八戒簡直就是一個單細胞生物,想什麼事就一根筋,而且還總是帶顏色的,似乎在他的認知男人都是滿腦袋黃色思想的西門慶,女人都是水性楊花的潘金蓮。

我們幾個大男人都有些忌諱地靠邊站,誰也沒有爭着搶着當流氓,就連一向沒正經的八戒都懶得強出頭,不過要不是瘋嬸,而是南希的話估計都削尖腦袋往上衝,真是事易時移啊。

這裡唯一的女性南希自然沒有那麼顧慮,上前三下五除二就將瘋嬸的上衣撕碎剝了一個精光,白皙猶如上等凝脂般的肌膚頓時暴露在空氣中一時間秒殺了在場的所有人,我甚至能聽到八戒狂咽口水的聲音。

這瘋嬸看上去也就三十幾歲的樣子,但實際年齡怎麼地也得個五十幾歲了,與同樣五十幾歲的常教授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難怪都說愛美是女人的天性,年齡是女人的天地,這話果然不假,就連瘋子都懂得保養。

我們都毫不避諱目不轉睛地盯着瘋嬸的後背,倒不是男人多情的荷爾蒙作祟使我們這些大老爺們如此不雅地用眼神非禮一個女人,確切的說我們在看的僅僅是她的後背,更確切的說是她背部的奇異圖案。

這個圖案對我們在場的幾個人來說應該都不陌生,我已經是第二次見到這個麒麟紋身了,一樣的顏色,一樣的形態,簡直就是如出一轍,幾乎不用懷疑了,可以肯定這個瘋嬸就是婪兆的遺民。

這個呼之欲出的事實在每個人反應過來的時候都嚇了一大跳,各色的面孔上都交織着驚訝、疑惑、不解以及難以置信,如果照一照鏡子他們一定會被自己滑稽的神情搞笑了。

對於婪兆國的存在與否,我一直抱有遲疑的態度,雖然前有那具帶着麒麟紋身的屍體,後又這些從狼牙窟帶出來的蛛絲馬跡都已經證明了婪兆國的存在過,任何史料也沒有明確的記載過,可如今就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擺在眼前,似乎由不得我去反駁去質疑,它的存在就像一場夢一樣,抓不住摸不着,卻總是給人無限的遐想。

“怎麼會這樣?”過了好久我終於找回了聲音,有一種無語問蒼天的無力感。

“常先生,你認識她?”南希的態度有些惡劣,話雖是疑問卻是百分之百的肯定,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我去過狼牙窟你忘記了嗎?雖然已經十五年了,大多的事都忘得差不多了,但婪兆國異於常人的體態和麪容我還記憶猶新。其實十五年前我從狼牙窟出來時就已經懷疑她了,只是後來發生了一些變故還沒有來得及證實。”常迎春突然精神煥發,話也說得利索了,畢竟瘋嬸的出現對於迷途遊弋的我們簡直就是久旱後的甘露,這確實是一件很給力的事。

“難道狼牙窟還有活着的婪兆國遺民?”這比八戒告訴我他是處男還令人難以置信。

“她是婪兆國的遺民就一定是從狼牙窟裡出來的,那麼她就一定知道狼牙窟的入口。”南希還在惦記狼牙窟,只要有關狼牙窟的一點消息她就緊抓不放,以她對狼牙窟如此鍥而不捨的執着簡直可以媲美楊過等待小龍女十六年的癡情了。

“可是她已經瘋了,你能拿她怎麼辦?萬一我們聽信了她的瘋言瘋語一個不小心就玩完了,如果那樣的話我死後拿什麼臉見列祖列宗啊?”八戒嗚呼哀哉地感慨道。

“列祖列宗是不會怪你的,你這種人早死早超生。”有時候我真搞不懂八戒是不是入錯行了,如此單蠢的人怎麼能在龍魚混雜的盜墓賊中游刃有餘,而且還能脫穎而出,成爲佼佼者,不過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我會後來者居上的。

“她是瘋了,但不管是正常人還是瘋子在催眠時說的話是不會有錯的。”果然是南希,這都能被他想的到,我只能認命地說一句,“I 服了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