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手足情

我們比誰都不願意看到殺戮,更不願意聞到殘忍的血腥!。。。。。。那麼好吧,就讓作者的筆,儘量規避那些有可能傷害到我們的純潔的心靈的慘烈的場面,讓那些慘不忍睹的東西統統見鬼去吧!

就凱拉目前面對的局勢來說,也許七八個擅自闖入他國領土的強徒用不着鋪開來描述。他們的毀滅過程也許會很平淡。根本不會涉及慘烈、殘忍、暴戾這樣的的字眼。也許在車納爾帝國與克薩克王國的關係史上不會留下什麼特別的印記。漫漫黃沙足以抹平那些撕心裂肺的記憶?

究竟忘記悲壯的歷史算不算是一種背叛? 究竟頑固堅持侵略立場是不是好了瘡疤忘了疼?仇恨可以忘記嗎?什麼時候可以忘記?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假朋友與敵人同樣可惡。

爲了我們的凱拉,我們還是關注一下她在危機下面對精神狀態吧!因爲這不得不涉及一場災難。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就在凱拉慢慢舉起右手的那一刻,克薩克王國太公主繆曼看到了敵手的死亡。她的眼前,瞬間出現的場面在她的想象中一定相當壯觀。勝利,總是像一面旗幟,插在哪一方的陣地上,飄在哪一方的陣地上,哪一方就會歡欣鼓舞。而另一方則是失敗者,不但沒有旗幟,也往往失去了尊嚴。戰敗者沒有尊嚴可言?

其實自打繆曼看到凱拉第一眼開始,便忽視了凱拉的尊嚴。所以,當她看到了凱拉舉起了手臂,便覺得自己勝利的索然無味。繆曼喜歡看到對手兇猛殘暴像至死不肯服軟的猛獸,而不是一隻微不足道的小雞雛。而凱拉就是一隻小雞雛。但是,我們不得不說,繆曼太公主這一次錯了,她真的錯估了形勢,錯估了對手,錯估了自己的命運。當她張開嘴巴準備把那個字或者那個詞喊叫出來的時刻,極其短暫的時刻。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事發突然,猝不及防。繆曼先是看到一團黑色的狂霧瀰漫了天空大地。四野茫茫模糊不清!與此同時風沙驟急迅疾襲來。狂怒的風沙不是吹打和漫卷,而是真正的必殺技。沙礫像急箭,猛擊在他們的臉上、手上、腿上以及全身,一開始他們丟掉了殺人的武器-——弓弩和毒箭,然後就準備採取迎着沙塵暴迅跑的習慣既定戰術,保全自己的性命。不料風沙塵暴沒有給她們任何的機會。他們分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散開,各自隨着沙塵暴的狂吼怒鳴飄飛了——是那種完全不受自己意志支配的飄飛,這樣的飄飛沒有目的地也沒有時間限制極有可能從此離開這個星球遁入萬劫不復的境地!有一句話道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句話說的是一種人文關懷。狂怒的沙塵暴不講這個。他們只是要捲入者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這就是風雨雷電集束魔法在沙漠地帶嘗試性的一次試暴!效果不壞,凱拉看來相當好。風雨雷電三大魔法系列風科囊括了拋閃、刮削、摧毀、寒冷等等人力不可扼制的巨大能量。不到萬不得已,凱拉不會試用。她確實忍無可忍。

關鍵時刻,凱拉的魔法發揮出巨大的威力!

繆曼沒有被沙暴掠走。

因爲她畢竟身份有些特殊。

凱拉寬恕了她。

而其他的就不在凱拉的顧及範圍之內了。在你死我活的較量中悲憫就是自戕!

“你走吧,繆曼太公主殿下!”凱拉麪對狼狽不堪的丟盔卸甲的繆曼平靜地說道,“我們車納爾人說話算數,說給你們留一個種子就留一個種子。你就是那顆種子。但是並不是一顆好種子。壞掉的種子在我們這裡簡稱‘壞種’,一個很不雅的名字。很遺憾,繆曼殿下只能委屈了!此時此刻繆曼殿下,我像您一樣也很好奇,您是不是也應該有些話要對我講呢?人在得意的時候失意的時候,多多少少總應該嘮叨幾句的。上了歲數的老女人尤其如此。我沒覺得尊敬的殿下是個話癆,真的沒有這樣的感覺。只是覺得殿下您有時候會表現出得意忘形!這不是一個小毛病。這是你們克薩克民族的通病,也是一旦患上就無可救治的致死之病!如果你們不來一番脫胎換骨的改造改變一意孤行做法,繼續幹下去的話。後果很不堪。究竟會嚴重到什麼程度我不忍心告訴你。。。。。。我想殿下是聰明人,一路去想吧!”

凱拉不是個喜歡教訓人的人。此時卻說了很多話,連她自己回想起來都大驚詫。

而在當時,她覺得自己做的說的都恰如其分。

凱拉放走了繆曼。

放走繆曼會不會帶來很壞的結果當時凱拉並沒有過多考慮。我們的主人公之一的凱拉真的還不夠成熟。再成熟的人也會有疏漏。更不要說少女凱拉。

凱拉放走繆曼的時候,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和遲疑。事後也沒有後悔。或者說她沒有時間後悔。

凱拉在這之後很忙亂。

她灑淚與好朋友斯密達依依惜別。然後就去了古堡。

古堡裡。

凱拉放開了被她囚禁的兩個士兵。

“謝謝,謝謝!謝謝凱拉小姐不殺之恩!”兩個士兵磕頭如搗蒜。

“起來說話。”凱拉說道,“用不着感謝,本來我就沒打算讓你們感激我。因爲我囚禁了你們。但你們必須清楚:我凱拉沒有惡意。也許換個角度看,這是一件好事情。你們執行我父親的命令這沒有錯。將我軟禁於此也不是你們的責任。我不讓你們跟着我,完全處於保護你們的原因。現在好了,我們大家都可以解脫了!你們現在可以坐下來平心靜氣吃點東西,喝點兒水。然後,我們。。。。。。”

沒等凱拉說完,兩個士兵已經感激涕零了,說道;:“謝謝,真的很感謝!凱拉小姐。我們回去之後,見到多蘭多將軍會如實報告的。我們會說您的好處你的恩惠你的寬宏大量和不計前嫌。讓多蘭多將軍相信您,您是一個有苦衷的好小姐。。。。。。”

凱拉道:“將來見到我的父親,隨便你們怎麼說,我不會介意的。”

一個士兵大惑不解,問道:“小姐,您是說將來麼?”

凱拉:“當然。”

士兵問道:“我們不是立即回去麼?”

凱拉:“當然不是。”

士兵:“爲什麼?難道您在這個該死的地方沒有待夠?”

凱拉:“我要去辦一件事情,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們倆陪同。你們的愚蠢和盲從也不是一無是處。”

士兵:“那麼,您能告訴我們是什麼事情麼?”

凱拉:“當然可以。不過不是現在。”

兩個士兵面露難色。

凱拉:“你們不用擔心。我不是要去尋死,更不是讓你們去給我殉葬。一切會很平安。如果你們現在不是很累,那就抓緊上路吧!事不宜遲先生們!”

於是,主僕三人上路了。

三匹戰馬打着興奮的響鼻。離開這個鬼地方,它們也很高興。

快馬加鞭,馬不停蹄。

一整天之後,他們終於遠離了風沙。又一個小半天,他們來到了目的地。兩個士兵這才大致瞭解了凱拉此次的真正目的。

這裡,正是土牢,關押班多拉的地方。

土牢當然不是爲海盜班多拉專設。裡邊還有其他犯人。但是自從班多拉關進去之後,這裡就成了班多拉監牢的成名地。地區因名人而著名,人因爲名山而被人們推崇。大家爭搶名人想着跟名人扯上關係不難理解。我們總是被名氣所累。

這個秋天與其它的秋天沒什麼兩樣。

任何的季節都有很忙的人,也總有閒得發愁的人。這個地方四季變化並不十分明顯,也許就是因爲這個,這裡的人們一年四季優哉遊哉活着,不怎麼忙,也不怎麼閒。不像有些地方,閒的時候,閒得皮癢癢,忙起來忙得要死。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沒有戰事,軍隊總是閒着的。八十多年沒有戰爭,讓人們飽嘗和平的安寧與幸福。卻也帶來了軍隊的怠惰。按說很不應該。然而沒辦法。怠惰就像是一場溫病,來勢也許並不兇猛,但它的滲透力相當驚人。沒有“刀槍入庫馬放南山”的明顯徵兆,靜悄悄的懶惰還是慢慢侵蝕着每一個士兵。從肉體到靈魂。自然監獄裡的看守兵也在其中。於是,越獄逃跑的事件時有發生。三年前,洛克監獄在一次犯人放風的時候,一個在押的飛賊趁機施展手段“飛”走了;緊接着,卡米亞監獄一個月之後出事。一個殺人越貨的強盜逃脫。這傢伙逃走的方式很特別,他在囚室秘密掏了一個洞,然後就像一隻耗子,鑽出去,從此無影無蹤。接連的兩起案件曾經引起過不小的一陣恐慌。相關措施貌似十分得力,然而,僅僅一年之後,還是卡米爾監獄又發生了三十個罪犯集體越獄的惡性案件。。。。。。。凱拉對這些漠不關心。而近來,她莫名其妙開始關心這些事。到底什麼原因,她自己都困惑。現在終於找到了模模糊糊的答案了!人們的自我醒悟,有時候真的用不着冥思苦想。

當凱拉在一左一右兩個士兵的護衛下堂而皇之地走進土牢的大門的時候,沒有受到任何的阻攔。因爲不是提審或者帶走犯人,只是以視察的名義出現。沒有引起任何懷疑。不少看守認識她,知道她是多蘭多將軍的女兒。身份有時候比一紙手令文書更管用。

凱拉裝模作樣沿着土牢長長的走廊溜達了一圈。視察就應該有點兒視察的樣子。

一開始還有老麼咔嚓眼的典獄長陪同,後來典獄長託故離開了。這正是凱拉所希望的。於是凱拉與同父異母的哥哥班多拉的秘密會見開始了。

會面隔着一道鐵柵欄進行。

“我說過了,用不着你來這裡看我。”班多拉在妹妹凱拉的注視下這樣說,“我還是老樣子,除了吃飯,就是睡覺,然後放風。天天如此,日日如此。老生常談,毫無新意。外面世界發生的一切都與我無關。一輩子的安寧濃縮來享用,也是一種不壞的活法。我們各自活出一個自己,有什麼不好?”

凱拉發現:她的哥哥班多拉一口一個‘還是老樣子’,其實並非如此。長髮更長,鬍子更密。像是野人山裡的長鬃野人了!

凱拉問道:“哥哥,你能不能清醒起來啊?難道你真的打算一直這樣?”

“就這樣。沒什麼不好。”班多拉冷冰冰道。

“難道就沒想過改變?哥哥!”

“爲什麼要改變?”

“爲什麼不要改變?”

“怎麼改變?”

“要想活,跟我走!”凱拉惡狠狠說出六個字。

“。。。。。。”班多拉不迴應。

“你實在不願意聽我的,我也沒辦法。”凱拉說道,“ 可是我不得不說,你的這種日子就要到頭了。”

“。。。。。。”班多拉沒出聲。

凱拉動情說道:“父親現在已經遇到了**煩。他做了幾件事都被皇宮裡的那些吃飽了沒事幹的大臣們所詬病,三人爲虎。皇帝陛下聽得多了難免起疑心。最近頒下聖旨,要父親平息克薩克王國難民事件,並同時推行一項新的法令、政策:廢除一切邊遠地區的土官,改爲州縣統一任命流官任職。這項法令推行起來難度極大。那些土司、酋長、頭人一個個十分難纏。弄不好就會出大亂子。另外還有,據我的觀察,克薩克而今已經對我們虎視眈眈。和平友好只是他們的一個欺騙人的幌子。而你呢!接二連三欺騙父親,碧血龍珠至今沒有下落。。。。。你想想,父親會放過你麼?一旦父親地位不保,首先拿你開刀!我不明白你究竟在等什麼?說句不好聽的,你在等死!知道不知道哇!我的兄長!”

“。。。。。。”班多拉擡起頭,茫然的目光裡,毫無內容。仍舊一言不發。

凱拉簡直有些怒不可遏了!

“你爲什麼保持沉默?你不說話,那我來問你。你若是同意,就點點頭,若是不同意,就搖搖頭。首先,碧血龍珠在不在你的手裡?”

班多拉極不情願地點點頭。

“你的第一封信裡的內容,是要你的部下獻出碧血龍珠麼?”

班多拉再次點點頭。

“你沒有撒謊?一切都是真實的?”

班多拉還是點點頭。

“你這是在自欺欺人,班多拉!”凱拉急火攻心了,語調變得急促起來,“你堅持說自己誠心誠意獻出碧血龍珠,送信人庫比卻有意無意暴露了你的陰謀。你是想拖垮父親,對不對?我現在很懷疑,懷疑所謂的魔怪谷藏着寶藏的說法根本就是一場大騙局。所謂的碧血龍珠也根本就不存在!是不是?你在玩父親!你對父親的仇恨和怨懟越結越深對不對?這樣下去,你會害死自己的!你知道不知道?我可以不管你,但是。我凱拉不能對不起你的親生母親!我答應過她老人家,一定會救你出去。你這樣我很失望啊!哥哥啊!。。。。。。”凱拉說着說着已經泣不成聲。。。。。。。

良久,凱拉聽到了鐵鏈子輕輕碰觸鐵柵欄們 的響聲。大班多拉一雙手,一雙骯髒的灰土土的手,從裡邊伸了出來。挓挲着手掌,十個手指頭彎曲狀痙攣着。。。。。。凱拉緊緊地緊緊地抓住了它們。人的手是可以表達感情的。班多拉所要表達的感情或者說情緒很複雜。最後,他終於不再沉默了!

這是一個良好的開端!

“凱拉,你聽我說!”他說,“碧血龍珠是真的,魔怪谷裡的藏有寶貝也是真的,我寫的信。。。。。是假的。。。。。。我在那封信裡,警告我的妻子百靈沙蘭,千萬不要獻出碧血龍珠。這樣一直拖下去,我班多拉頂多一死,卻可以保住寶藏。這就是我的計謀。。。。。我沒想許多,只想保住那些財寶!我不要多蘭多得到財寶!我恨他!要不是他的冷漠和無情,我班多拉不會走到今天地步!”

“你先不要激動,哥哥!”凱拉口氣緩和些,問道,“你說你的妻子百靈沙蘭是嗎?她是不是東沙島人?快告訴我!”

“是的,我的妻子百靈沙蘭正是東沙島人。”

“也就是說你! 你真的殺了你的妻子的父母?然後搶走了碧血龍珠?”

“不是。不是這樣的!”班多拉矢口否認,“那一夜我們確實襲擊了東沙島,搶來了碧血龍珠。我妻子百靈沙蘭的父母是羅德里殺死的。”

“誰是羅德里?他是幹什麼的?”

“羅德里是海盜幫的鯊魚頭。是他爲了搶奪碧血龍珠殺死了我妻子百靈沙蘭的父親母親,後來,這個羅德里死掉了,翻船淹死的。那天夜裡風浪很大。海盜幫還逼走了我妻子的小兄弟。”

“這麼說,你是無辜的?哥哥。”

“當然不能算是無辜。我畢竟參入了襲擊東沙島啊!我是有罪的。”

“好啊,現在我有些明白了。”凱拉有些興奮。掩飾不住的興奮。因爲她終於弄明白了兩件事:一是碧血龍珠的相關傳言並非空穴來風;二是找到了皮皮俠的親姐姐百靈沙蘭。而且可以證明自己的哥哥班多拉不是殺害皮皮俠父母的兇手!這是多麼大的收穫啊!凱拉興奮得心臟簡直要從喉嚨裡跳出來!。。。。。。太好了,太妙了!她在內心裡開始驚呼,並同時想到,自己的哥哥班多拉不能死,一定不能死!

班多拉就是打開寶藏的金鑰匙啊!

凱拉說道;“哥哥你聽我說。我們沒有許多時間爭執不休。你必須聽我的,你趕緊向父親認錯,父子之間沒有不可調和的矛盾。只有求得父親的寬恕,你纔可以留住一條命!聽到了嗎?”

班多拉道:“我爲什麼要求他?爲什麼是我道歉認錯?我本來就沒有錯!他要殺我,那就來殺好了。但是有一點,多蘭多必須具備殺死我班多拉的本事!。。。。。。放心吧,凱拉,哥哥不會輕易服輸的。這齣戲纔剛剛開場。我還要陪着尊貴的父親好好唱下去。你放心,他們奈何不了我。我心甘情願在這裡呆着便待着,我不情願待在這裡了,誰也別想阻攔我。信不信我壞脾氣上來把這個土牢砸碎了!”

“哥哥,你,你你究竟想幹什麼呀!”

“你不要管,凱拉,哥哥謝你。但你不要多管閒事。你會壞我大事的,知道不知道?你趕快離開這裡!從此以後再也不要來了!到時候我會去找你的,妹妹!。。。。。”

這一聲呼喊真溫暖!

凱拉多少委屈都融化在這一聲親切的呼叫聲中。。。。。。。

她離開土牢之時,心情再一次複雜起來。說不清是一種怎樣的心情:擔心、愉悅、希望、失望、慶幸、傷感、失落、迷茫都是,又都不是!這一個人生之謎,太難解了!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採取什麼行動。一切都應該做,又都不應該做。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難道註定了動輒得咎?她不停地一遍又一遍質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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