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葉曼白元昊真君還有心救上一救,那麼魏志和,元昊真君是早已放棄對他的治療,嫉恨醜陋,反骨難擰。但元昊真君斷不會以人性推誰有罪,魏志和沒犯事前,依舊是他門下弟子,只是若有一天犯下事來,元昊真君便不會容他,而這個不會容,定不會只是輕輕逐出門去。
魏志和一講他錯,元昊真君就叫普通弟子全都出去,把三名真傳弟子留在跟前:“西江,何載春……你看着辦,既叫過我師父,就給他個條路讓他走。”
都讓他走了,自然不會是什麼太好的路,當然也不會差到過不下去。餘西江自能領會元昊真君的意思,初來乍到就兩面三刀煽風點火的,肯定不能給他什麼好機會,省得將來還要處理麻煩。不過,要貶到深淵裡還能再爬起來,無應山也不至於出手打壓,真到那天,倒不是不可以考慮給他個機會,讓他給無應山的小輩們找點麻煩。人嘛,無事既飄,有人肯爲磨刀石,還有什麼不樂意的。
元昊真君又看贏清一,贏清一立刻開口:“師父,弟子明白,會更加悉心教導,斷不叫師弟師妹們長歪。”
“你已盡善盡美,品行優劣,很多不是教一教就會好的,自己的修行不要落下。”贏清一當年入門下,比林半山資質還好,悟性還高,但贏清一也不知是不是當大哥當習慣了,元昊真君起先只叫他稍微指點一下師弟師妹,結果到後來他把整個無應山的弟子都管起來,還人人對服他,願意聽他問他。
要說啊,弟子品性不怎麼好,做師父的操心,弟子品性太好,做師父的更操心,還是軟軟可愛小徒弟好。襟懷寬廣資質不錯,氣運也不錯,又不至於什麼都不明白,還稍有點蠢蠢的,品性不算多好,但也絕對不壞,元昊真君認爲這樣就很好,不害人又不自誤。
把弟子們叮囑一遍,元昊真君就轉回自己殿閣去,經竹林時,元昊真君還去看了一眼秦景,這蠢孩子居然還在那“哄”她那靈劍。元昊真君沒忍住,捂着胸口一陣搖頭嘆氣,剛還說她好不用操心,可看看她這蠢蠢的樣,唉……沒有比她更讓人操心的。
秦景可不知道元昊真君多糟心,甚至還沒反應過來何載春的事,她到現在都還以爲何載春不過只是有點坑隊友而已。因此,當何載春過來找她時,她還很甜很甜的沖人揮小手:“師兄,快來看我家止戈,好可愛呢!”
止戈:怎麼辦,我的新主人好蠢。
何載春看着秦景,心中的恨意無聲噴涌,但面上卻依舊還帶着幾分笑意。他來,當然不是來劃清界限的,他來是爲日後謀一線重上雲霄的機會:“還好師妹氣運甚佳,不但無事還得遇如此靈劍,否則因我之故,但有分毫損傷,師兄豈不萬死也難辭其咎。”
聽他這麼說,秦景連連擺手,坑隊友小能手而已,說萬死難辭之類的太嚴重,她既沒事又得遇止戈,也算是一樁機緣:“師兄不要這樣想,若非與你一同闖劍閣,我還沒機會遇到止戈呢,看止戈多好。”
來前何載春就想過,秦景可能已經什麼也都知道,但秦景至劍閣九層取得靈劍,只要好好圓一圓,哪怕什麼也都知道,他也能圓得回來。沒想到的是,元昊真君什麼也沒跟她講,何載春可週旋的餘地遂寬得很,於是不着痕跡的撇清自己,並大力稱讚秦景的好機緣,卻獨獨不講自己被趕走的事。至於爲什麼不講,他有他的思量。
秦景只當何載春因心裡過意不去纔來的,還認爲何載春太過爲人小心,一個勁叫他不要放在心上。送走何載春,秦景還跟止戈講:“小止戈呀,你看,要不是陪他去劍閣,我還不能跟你在一起呢,所以不能怪他對不對。”
這是被當小孩樹立送來觀了是吧,止戈暗想:我一點也不小,小阿景。
“阿景,人要慢慢看,人心與人性更是如此。”能待在劍閣九層的止戈,當然不會只能拎着跟人掐架而已,元昊真君在大殿與弟子們的談話,止戈一清二楚,但秦景表現得這樣“萌萌噠”,還是不要貿然戳破,慢慢教,慢慢會,小阿景還小。
“好,聽你噠,止戈最聰明瞭。”這滿滿哄小朋友的語氣呀,就像爲自家孩子的一點點成就而驕傲的家長。
止戈:我不跟小孩計較,讓她哄,小孩子開開心心最重要。
被哄得開開心心的秦景打個呵欠,遂睡意上來,抱着止戈對它說:“哪我們一起睡覺去吧!”
止戈:啊……什麼?
止戈的前兩任主人,都是豪放狂霸的爺們,它遂也跟着自我認定是個爺們。在止戈的記憶裡,羞澀是小姑娘獨有的表情,但此時此刻,止戈忽然很不爺們的有了小姑娘纔有的微羞“情緒”。它一邊心裡暗嫌,一邊又暗爽,小姑娘軟軟暖暖的懷抱,還挺讓它覺得愉快的。咳……那,那就一起睡吧,就暫時當自己是沒有性別的好了,本來靈劍就不存在性別的嘛!
我嘛什麼?
被秦景抱在軟軟懷抱中,帶入香香被窩裡,止戈默默自我催眠:我真的是個小朋友,沒性別。嗯,小姑娘果然都比較可愛,萌萌噠。
不知覺得間,止戈就已被秦景收服,劍“心”一片柔軟,全付小姑娘。
秦景次日到食堂,沒見何載,還以爲是她起得晚,或何載春起得晚,等到中午再沒見何載春,秦景就問了一句,林半山告訴了她:“去靈植谷了,何師弟於此道有些天賦。”
無應山弟子間也有來去的,好幾個就是後來送過來的,也有發現其他天賦離開無應山的,秦景偶爾聽師兄師姐們在“課堂”上談起過,便也不覺得奇怪:“二師兄下有空麼,教我練劍啊。”
“你不是一心學煉丹嗎?”林半山雖然跟秦景挺談得來,但談得來又不代表他非把秦景教成劍修不可,再說纔開始教她修練基礎,還沒到教劍的時候。真要學劍,最少得到築基,那時候才能控靈力以馭劍,至於築基時能不能馭劍,還得到時候看止戈。
“可是既然有止戈,總不能叫它化作一枚劍符當裝飾吧,那樣它會寂寞的。”雖說秦景還不瞭解止戈的強大,但劍閣九層的靈劍,想想也不是凡品,當然不能空叫它跟她一回,什麼也不幹。劍應出鞘,匣中不鳴,還是得叫它見光呀。
倒也是這麼說,林半山點點頭:“那就先學點普通的劍招,你現在還無法控制靈力馭劍,練練劍招和止戈多親近也是好事。不過有了止戈,你可還想修煉丹道?”
秦景從沒放棄過作個丹修,她從小就喜歡耍點小手工,什麼合香丸呀,弄點小護膚品啊,作點肥皂啦,她一直樂此不疲:“當然要,我喜歡煉丹。”
林半山心想你連藥都還沒摸過,從哪開始喜歡的,他師父一直想找個人傳承丹道,只是世人對他師父劍道太過稱道,遂入無應山中的,多半都是欲修劍道的:“劍道丹道,阿景要以何爲主,以何爲輔?”
說以丹爲主,秦景覺得止戈可能會傷心難過,要以劍爲主,她又實在不想丟掉自己感興趣的,興趣纔是最好的老師嘛:“不可以同修嗎?”
wWW☢ тт kΛn☢ ¢ o 秦景問這話心裡有點虛,因爲世人都是一主幾輔的,天賦高悟性好的才並修兩道呢,她資質並沒有好到那程度,說這話還挺沒底的。不過,林半山卻沒潑她一臉冷水,而是笑吟吟地道:“自然可以,師父便是,師父早想有個接丹道傳承的徒弟,你願意再好不過。只是,欲並修兩道,便需付出更多時間,更多努力,更多毅力,你可能做到?”
啊……林師兄你都不知道,在現代我們從小學到高中,光主課就三五門呢,到大學計入學分跟畢業息息相關的必修課,那就更多了。現在只用學兩門,已經算少的,而且一個是興趣,一個是陪玩。目前來說,秦景還是很甜很甜的,大道之艱,她還不曾見識過。
但,秦景還是想了想,因爲學一門肯定比學兩門要專注:“我不知道將來會不會後悔今天選擇同修兩道,但我願爲此付出時間,恆加努力。”
“好,先祝師妹大道能成。”林半山含笑。
“嗯。”
林半山要教秦景的,只是簡單的劍招,凡人武師都可以習練的那種,這在修道者中被用來在還不能馭劍時,提升與劍之間的默契。因止戈很願意配合,秦景學得很快,劍與劍修之間,原本就是互相依存的,止戈甚至可在這樣的時候,不着痕跡地引導秦景,它曾經的主人,可都是名重三千界的風流人物。
待到劍招教得差不多,林半山問了秦景這麼一句話:“阿景,你可想過,不去道場上早課的影響?”
“想過啊,他們排斥我不帶我玩嘛,但是從師父決定納我作真傳弟子開始,就很難避免。既然無法一團和氣相親相愛的愉快玩耍,那就只好等他們適應我會成爲真傳弟子時,再從那個位置上‘折節下交’。”憑秦景的智商,她也只能想到這個辦法,“二師兄是不是有解決的方法,教教我。”
林半山要是有解決方法,就不會直接拉開距離,用武力鎮壓,在人情世故上,他和秦景可謂是半斤八兩,不過嘛……
“你可以去問清一。”能春風化雨入人心的,無應山只有這一個,而賣師弟這種事,林半山向來很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