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節 李抱玉和白孝德

?唐軍就在洛陽附近,隨時都可能採取突然行動。[燃^文^書庫][www].[774][buy].[com]害怕李光弼率軍反包圍,史思明不敢進駐東都宮殿,因此,他率軍離開了洛陽城,駐紮於白馬寺,南不出百里,西不敢犯宮闕,只敢在河陽南筑月型城,徹底擋住李光弼南下攻擊的線路。

史思明的想法很簡單,就是要奪取河陽,獲得進攻陝郡的前進堡壘,想方設法奪取了潼關,大唐朝廷就會徹底潰敗,自己就會立於不敗之地了。

基於這個目的,史思明採取了進攻行動,確實,他有足夠的膽氣和唐軍決戰,因爲他已經得到確切的情報:對手李光弼率軍進入河陽三城後,軍隊有兩萬人,只有10天的軍糧。在軍隊人數和後勤供應方面,叛軍具有絕對的優勢,在士氣方面,更是遠遠地超過了唐軍。

不過,史思明的野心太大了,超過了他的能力。上文書說過,河陽三城是北魏時所建,南城、北城築於黃河南北岸邊,中陽城築於河中沙洲上,三城以河陽浮橋相連,建設巧妙,易守難攻。

唐軍據守三城,佔有了地利,叛軍並沒有多少優勢。

叛軍加緊攻城動作,李光弼判斷,叛軍肯定會攻擊南城,於是,進行了作戰準備,對鄭州刺史李抱玉說道:“你能爲我守兩天南城嗎?”

李抱玉本名安重璋,唐初右武侯大將軍安興貴曾孫,河西節度副大使安忠敬之子。因戰功卓著,安史之亂時,因恥於安祿山同姓,唐玄宗李隆基賜名姓李,更名李抱玉。

李抱玉從小在西州長大,喜歡騎馬射箭,經常在軍營任隨從,沉着、堅毅、有計謀、忠誠並細心謹慎。

李光弼輕描淡寫,但李抱玉久經戰陣,知道自己捧的是一個熱山芋。弄不好會燙掉了牙齒,因此問道:“如果過了時間怎麼辦?”

李光弼斬釘截鐵的說道:“可以放棄南城。”

兩天的時間好混!李抱玉放心了,滿口答應。

果然像李光弼猜測的那樣,叛軍在丞相周摯的率領下,迅速完成了對南城的合圍。

叛軍立刻就要攻城,李抱玉麻爪了,軍隊剛剛進城。應該準備的滾木礌石都在府庫之中,還沒運到城上。拿什麼防禦?看來,自己的牛吹大了!但是,棄城逃跑是不行的,李光弼那個三角眼一瞪,肯定會殺人的。

李抱玉摸摸脖子,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命令將士們隱藏好,自己在城頭喊周摯對話。

周摯以爲守軍要投降。高興得夠嗆,馬上趕到了城外。

李抱玉喊道:“我軍糧食吃光了,明天就投降,你們先撤軍。”

周摯一聽,感覺到不錯,今天確實有些晚了,明天一早更合適。於是收兵等待投降的時間。

周摯的詞語解析至爲真誠,至爲篤厚。確實如此,周摯沒有辜負這個名字,太好騙了。

趁着夜色,李抱玉動員將士連夜動工,將一切必備物資搬運到城牆上。修整好一切守備設施。

第二天一早,周摯帶着軍隊來到城下,等候李報玉打開城門投降。誰想到,李抱玉已經混過了一天,心情大好,根本沒心情搭理周摯這廝,命令投石機和牀弩猛烈開火。

唐軍搬動投石機和牀弩的扳機。巨石和粗大的弩箭排空而至,叛軍瞬間****倒了一大片。

周摯被李抱玉耍了,氣得破口大罵,命令軍隊動手,叛軍猛烈攻城。

李抱玉早就在城外埋伏了一支軍隊,趁着叛軍扛着雲梯登城的當口,伏兵從叛軍身後進攻。伏兵發動,叛軍營壘大亂,李抱玉抓住戰機,命令打開城門,城中唐軍主力迅猛出擊。

唐軍兩面夾擊,叛軍頓時土崩瓦解,唐軍大獲全勝,俘虜的叛軍比自己的軍隊還多。

周摯遭到了伏擊,主力損失殆盡,沒有了再戰之力,不得不退兵。

在這裡多說幾句,李抱玉在守河陽,收復懷州,皆功居第一,大唐朝廷論功行賞,封欒城縣公,後擢爲澤潞節度使,遷任兵部尚書,封武威郡王。李抱玉多次上書懇辭王爵,朝廷只好改封其爲涼國公,拜爲司徒。

以後,吐蕃攻陷都城長安,李抱玉爲唐朝鎮守西部要害,抵禦吐蕃入侵,有大功於國家,官至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河西隴右山南西道副元帥、秩處三公。他鎮守鳳翔十餘年,境內比較安定,頗爲當時所稱讚。

言歸正傳,還是說說史思明這廝吧。

乾元二年(公元769年)十月初的一天,史思明親率大軍兵臨河陽城下。

叛軍的實力遠遠超過了唐軍,雙方兵力的差距不成比例,因此,李光弼閉門不戰。

唐軍固守堅城,叛軍奪取城池的希望渺茫。爲了激怒李光弼出兵,在野外聚而殲之,史思明採取了潑婦罵大街的方式,派手下的碎嘴子劉龍仙罵戰。

劉龍仙也不含糊,驅馬來到河陽城下,勒馬站定後,“刀入鞘,箭入壺,”把右腳抽出馬鐙架馬鬃上,以一種極其輕蔑的姿勢開始對着河陽城謾罵。

劉龍仙罵人是有套路的,將李光弼的十八輩祖宗,加上他的小姨子,一個不落的罵個透徹。

李光弼再好脾氣也受不住這個,回頭對諸將說道:“誰去把這廝幹掉?”

唐軍朔方行營節度、大寧郡王,鐵勒人僕固懷恩主動請命,說道:“卑職願去!”

在平叛之戰中,僕固懷恩常爲先鋒,勇冠軍中,軍功顯赫,確實是最好的人選。但是,這一次太危險了,李光弼承擔不起折損大將的責任,搖搖頭,說道:“別沒事兒添亂,這不是大將乾的活!”

李光弼幹了一件錯事,如果他同意僕固懷恩上陣單挑,贏了沒什麼,一旦僕固懷恩輸了,命就丟了,對於以後的平叛戰鬥,絕對是一件好事。但是。這麼說有些不公平,李光弼不是預言家,他不可能知道僕固懷恩會成爲平叛的障礙。

李光弼的左右在諸將中巡視一圈,對李光弼說:“副將白孝德很能打!”

白孝德很快來到李光弼面前請戰。

李光弼一看,這小子膀大腰圓,鷹鉤鼻子波斯貓眼,一臉連毛鬍子。整個一個西域胡人。

確實如此,白孝德是安西龜茲王族白氏的後裔。武功高強,擅長使用雙矛,有萬夫不當之勇。以後進入了安西唐軍,在高仙芝手下任騎兵。

李光弼很滿意,於是問道:“好啊,小夥子,敢幹這事兒嗎?”

白孝德從小就能打,最不怕的就是和別人拼命,很高興地說道:“有什麼不敢的!”

李光弼高興了。語氣溫和的問道:“說吧,你需要幾個人當幫手?”

“我一個人足夠了!”白孝德在高仙芝手下當兵很久,洛陽官話說得很好。

李光弼還是有點不放心,這小子不是仿效關雲長溫酒斬華雄吧!於是好言相勸道:“不行,敵人勢大,你不能單騎冒險,一定要帶幾個幫手!”

白孝德撓了撓腦袋。迴應道:“既然大帥一定要找人幫忙,五十名騎兵就夠了。他們不用幹別的,在大營門口虛張聲勢就行,同時請大帥下令全軍爲我擂鼓吶喊助威。”

這孩子,要求太低了!李光弼痛快地答應道:“沒問題!”

白孝德收拾停當,李光弼拍了拍他的背。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白孝德將雙矛掛在馬鞍上,縱馬踏入黃河,在河水較淺的地方橫渡而過。

在白孝德剛剛踏入黃河淺灘時,在城頭觀望的僕固懷恩向李光弼道喜道:“白孝德羸定了!”

李光弼有些不相信,因爲白孝德曾在僕固懷恩手下當軍吏,他有自吹自擂的嫌疑。但是,僕固懷恩輕易不說謊。有可信任的成分,因此,連忙問道:“還沒有打,你怎麼知道贏定了?”

固懷恩指着白孝德的背影說道:“你看白孝德好整以暇的**樣,就知道這廝胸有成竹,肯定輸不了。”

白孝德縱馬渡過了黃河,罵戰的劉龍仙也看到了他。

劉龍仙往白孝德身後看了一眼,沒有發現其他人,根本就不當回事兒,依然指着前方城頭破口大罵。

白孝德根本不管那個,放慢了馬蹄,好似閒庭信步一樣,一步一步向劉龍仙接近。

劉龍仙以驍勇著稱,根本瞧不起唐軍,對於白孝德的接近,不以爲意。不過,白孝德越走越近,劉龍仙覺得有問題,於是大聲呵斥,讓他停下。

白孝德沒有停歇,相反,臉上掛着笑容,接連揮手,好像有事商量。

劉龍仙武功硬朗,但腦筋不那麼靈光,搞不清狀況,呆呆的看着白孝德。

白孝德打着啞語,腳下可沒閒着,不知不覺就已經靠近了劉龍仙,到了僅僅10幾米的距離,立刻翻臉了,大聲罵道:“叛賊,你認識我嗎?”

“你是誰?”劉龍仙這時還沒有感覺到大禍臨頭,依然懶洋洋的問道。

白孝德十分生氣,老子這麼大的名頭你小子竟然不認識,於是很生氣的說道:“我,白孝德也!”

白孝德以爲自己報出萬兒,一定會嚇得劉龍仙屁滾尿流,沒想到,劉龍仙根本沒把他當頭蒜,懶洋洋的瞟了他一眼,張口罵道:“你他孃的是什麼豬狗!”

劉龍仙以爲接下來還是罵仗,沒想到白孝德改了招子,晴天霹靂般大叫,手持雙矛,撥馬向劉龍仙撲了過去。

劉龍仙愣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過於大意,抄起弓箭已經來不及了。

劉龍仙正在錯愕之間,河陽城內鼓聲突然擂響。隨着激越的戰鼓聲,數十名唐軍騎兵從大營奔涌而出,煙塵滾滾,橫刀閃耀,奔黃河岸邊而來。

劉龍仙這時才明白,自己一不留神中了唐軍的奸計,然而,一切都晚了,戰場上失了先手,想翻盤不容易。白孝德距離他太近了,他甚至拔刀都來不及了,只能撥馬繞着黃河大堤逃命。

自古以來,輕敵要付出代價,驕傲就要捱揍,這次也不例外!劉龍仙跑了沒多遠,白孝德從後面追上,一矛刺出,劉龍仙應聲落馬。

白孝德跳下了戰馬,拔出腰刀,揮手就是一刀,將劉龍仙的腦袋砍掉,於是,拎着劉龍仙的腦袋,乘馬招搖而回。

此戰,白孝德一戰成名,青雲直上,任鄜坊、邠寧節度使,奉命抗擊侵擾唐朝的吐蕃。歷任檢校刑部尚書、吏部尚書,封昌化郡王,任太子少傅。

這一次騎士般的決鬥,高下立判,白孝德取得了無可爭議的勝利。河陽城下的唐軍大營一片歡騰,歡聲雷動,鑼鼓震天,而河陽城外則是一片死寂,沉默的讓人恐懼。

儘管叛軍人心沮喪,然而,精通兵法,見過大風浪的史思明沒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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