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高懸,姓宋的老者突然出現在了符修院的高牆上。
他剛一現身,便衝着衆人亂哄哄的鬥法之處揮了揮手。
平地狂風大作,飛沙走石,風沙在莊豫四周匯聚成一層厚厚的屏障,但還是遲了一步,莊豫厲聲慘呼,鮮血噴濺到屏障上,這還不算,數道法術相互影響,引得靈氣疾旋,莊豫堪堪逃出來的元嬰登時便被拖到了漩渦中,攪得粉碎,死得不能再死了。
隨着那土系屏障出現,有個蒼老陰沉的聲音喝道:“大膽!”一條人影自虛空冒出來,正是那姓秦的老者。
莊豫沒有救到,姓秦的老者臉上很不好看,掐法訣一道金光直奔赫連永打去。他適才看得清楚,對方這些人中赫連永最先向莊豫動手,這陌生漢子修爲頗高,功法卻普通尋常,極有可能是個散修。
紅箋一見姓秦的老者出手便叫了聲:“小心!”她側面擡手一招,但這招法術速度太快,紅箋只來得及吸走了金光不長的尾焰。
赫連永施展防禦法術擋了一擋,他這元嬰中期的反應和施法速度堪堪來得及,兩道法術在他身前尺許處相遇,赫連永看都不必看便已預見到鬥法的結果,一出手便向後疾退。
防禦法術無聲而碎,但這時管儀白等人的諸般法寶齊到,那姓秦的老者冷哼一聲,攻擊法術排山倒海節次而來。
紅箋叫那一聲“小心”不是無的放矢,這兩位老者一個土靈根,一個金靈根,土靈根那個到罷了,頂多修爲高深難對付些,金靈根這個卻需格外小心。
果然姓秦的老者先以五六道法術壓制住衆人,擡手祭出一張符籙。
紅箋一見符籙那熟悉的光華,心中驟然縮緊,“心劍”!
來不及出聲示警。“中空劍”隨她心念所向疾飛出去。後面姓宋的老者擡手一攔,“中空劍”上蘊含的大量金系真元斬到防禦土盾上,發出金戈之聲,紅箋暗叫“糟糕”。這一劍再強,強不過土系元嬰後期的防禦,一旦敵人將“心劍”放出來,己方怕是無人接得下這一招。
“心劍”符綻放出耀眼的光芒,瞬間照得方圓裡許亮如白晝,紅箋大喝一聲:“快退!”
這千鈞一髮之際,紅箋想衝上去,無奈石清響在她這裡,最終紅箋只得祭出“錦魄”準備着,但她清楚知道來不及了。不管對方選擇對誰下手,都不是她能阻擋的,只希望管儀白等人對這“心劍”有所防範。
姓秦的老者“嘿”的一聲,符籙上的強光猛然一黯,“心劍”斬下。大約他也看出赫連永被對方這些元嬰重點關照,這一次突然改換了目標,暮雲身旁一個彪形大漢措不及防被斬成兩截。
那是一名石清響招攬到麾下的散修,好歹也是元嬰初期修爲,對上“心劍”竟像紙糊的一樣不堪一擊。
管儀白等人心中猛然一沉,方纔在星漢殿他們收拾戴明池的弟子們如砍瓜切菜一般輕鬆,雖然明知道符修院這兩個老傢伙難對付。還是不由地生出了懈怠之心,沒想到纔剛上來就損失了一人。
姓秦的老者一招得手,絲毫不見手軟,趁着衆人分神去看死者,擡手又祭出一張符籙。
好在這一次不獨紅箋意識到此乃生死一線,管儀白、洪夜汐見勢不妙紛紛出手。姓秦的老者迎來一撥猛烈反撲,動手晚了一步,沒能當即觸動符籙,那符籙在高空被擊得粉碎。
紅箋汗都出來了,這姓秦的就管着出入符圖塔收取符籙。誰知道他手裡攢了多少“心劍”符。
她這時候才意識到來得魯莽了,衆人聯手重創季有云給了她極大的信心,潛意識裡認爲只要人多勢衆,連化神都打得退,何況兩個元嬰後期。卻沒有想過當時的季有云元神受到重創,根本展現不出化神應有的實力,而他們這邊石清響是出了大力的。
若是石清響好好的,必定有辦法對付這兩個元嬰後期。
紅箋暗自嘆了口氣,是自己太沒用了,到現在還沒有結嬰。
木系靈種感受到她波動的心緒,抓緊機會蠱惑道:“想結嬰還不好說,你再找兩個木系元嬰吸吸,我保你水道渠成,想不結嬰都難。”
紅箋這時候沒空搭理木系靈種,適才她一喊退,赫連永率先便退,他是被對方重點關照的人,往後一退,管儀白等人很快都跟着退了下來。
姓秦的老者步步緊逼,那姓宋的卻守着符修院未挪窩,衆人心中都是一動,對了,戴明池交待給兩人的任務便是看守符圖塔,兩個老傢伙怕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不敢都離開,大夥到可以藉此先將兩個人分開。
紅箋高聲道:“秦老息怒,我等只是來殺莊豫的,無意冒犯兩位前輩。”
姓秦的老者“哼”了一聲,攻擊的間隙冷目如電,往紅箋身上掃來。
他正是心存猶疑,纔沒向此女和梅杞下殺手,連釋放“心劍”也有意避開了各大宗的人,特意挑着散修立威,這會兒聽着紅箋要開脫,便將攻勢緩了緩,等着聽這石清響的親信怎麼說。
紅箋轉瞬間已經想好了說辭,這會兒來不及與赫連永以及諸位前輩商量,權衡利弊之後,直接道:“容我告知二位一個噩耗,季有云已經晉階化神,宗主在極北冰川遭到那廝的暗算,全無防備,不幸殞落。”
嗡!紅箋聲音不大,可這簡單幾句話卻好似帶着巨大的威能,如一股無形氣浪,瞬間便傳遍了符圖宗各處,已被符修院鬥法驚動而來的門人弟子無不如聽到晴天霹靂,傻在了當場。
就連早有預感的秦、宋二老也不由心中猛地一震。
赫連永等人見狀連忙拉開了距離,兩下停戰。這兩個老傢伙比衆人預料的更難對付,先停手,看紅箋準備怎麼收拾這殘局。
“宗主拼得一死重創了季有云,他擔心那廝養好了傷對咱們符圖宗趕盡殺絕,臨去交待由石先生接任宗主一職,擔當起對抗季有云保護門人的重責,石先生這才匆匆趕回宗門。”
秦、宋二老對誰當宗主不感興趣,他二人放開神識,很快便發現周圍或遠或近聚集的人中,戴明池的弟子除了昏迷不醒的石清響,便只剩一個傻頭傻腦的梅杞。
“南宮久呢?唐不樂呢?他們一個個都去了哪裡?”姓宋的老者沉聲喝問。他這一提醒,潛在暗處看熱鬧的人才覺出不對勁來,不由悚然而驚。
“石先生當時也帶着傷,不等到宗門就昏倒了。我們便找了南宮先生幾位到星漢殿商議,誰知除了梅杞梅先生,其他人都主張趁着季有云還未到,毀掉符圖塔,棄宗而逃。爲了穩定局勢,我等只能出此下策。”
……全殺了,真狠啊。
姓秦的老者冷笑一聲:“招呼也不打,便使詭計襲殺了莊豫,我到看不出來你等全無私心。”
“事已至此,前輩勿怪。”紅箋的回答也甚是乾脆。
真是這麼回事的話,秦、宋兩人到不好帶頭將對方全滅了,他二人再不快莊豫也活不回來,再說自從元必簡和齊天寶死後,符圖宗衆元嬰除了戴明池自己的弟子還真沒有什麼像樣的人物,眼下能同石清響這幫親信叫板的只剩下鎮守日行宮的王景笙。
事情到了這份上,爲了符圖宗,到有不少門人弟子暗暗期望石清響趕緊好起來。
畢竟他雖然年輕,身體又不好,這十年來還是做了不少大事,大家也是有目共睹。
姓秦的老者強抑不快,冷冷地道:“那你們接下來又待如何?莫不是爲了符圖塔,連我們兩個老傢伙也要剷除吧?還有,這些都是咱們符圖宗自己的事,關起門來處置便是,你找些外人……意欲何爲?”
他到沒覺着對方帶頭這女修是“外人”,雖然也面生,但之前畢竟她跟着石清響進過符圖塔,當時宗主還活着,可見她這石清響的“親信”可是連宗主都認可的。
紅箋只是淡淡笑了笑,目光往管儀白等人身上一轉,狀似不甚在意地道:“他們麼……宗主請他們前來,不是早有安排了嗎?”言下之意,這些人等利用完了都是要扔進符圖塔的死人,你跟他們計較什麼?
姓秦的老者深深呼吸,暗忖:“都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這女修行事如此毒辣,真是兩下都佔齊了。”他和姓宋的老者早已不管宗門事務,專心看守符圖塔已有近千年,眼下這局面叫他出手將面前這些元嬰都宰了,自己弄個宗主噹噹,他還真沒想過。
故而他這麼一猶豫的工夫,紅箋已擺了擺手,帶着管儀白等人撤了下去。
“兩位前輩只管看着符圖塔就是,我們不來打擾了。”
“我們做什麼去?自然是守住宗門,以防有人棄宗而逃。另外,也要想辦法治好石先生,才能叫大家心往一處使,齊心協力對付季有云啊。”
紅箋說到做到,她帶着一衆元嬰牢牢守住了符圖宗的門戶,裡面的人休想出來,外邊的人也休想進去。符圖宗里人心惶惶,王景笙尚未召集起自己的人馬鬥一鬥,便聽說宗門外邊石清響那幫人又添了不少散修幫忙。
一直度日如年捱到第二日傍晚,紅箋大大鬆了口氣,繼滅雲宗全宗來投之後,小瀛洲的援兵也到了,樂遊接信後親自率衆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