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久帶着人一路暢通無阻進到星漢殿。
星漢殿裡燈火通明,封禁符已經撤掉,南宮久進來第一個感覺便是:嚇,好多人!
的確,不但師弟梅杞在,還有各大宗門的人,另外幾個臉生的,應當是石清響招攬的手下。
石清響直挺挺躺在牀榻上,聲息皆無,諸人圍在四周,這……果然是一副石清響快不行了,梅杞喊他來商量對策的模樣。
南宮久疾步上前,道:“梅師弟,石師弟這是怎麼了,可通知師父了沒有?”
梅杞面朝石清響站着,沒有回頭,口裡道:“大師兄來看,石師弟這情況好生古怪。”
南宮久心中冷笑,暗道:“古怪?這石清響道魔同修還能結嬰本已是僥天之倖,他尚不知死,爲討好師父又去學《大難經》,有這麼一天不是自找的麼?你倆沆瀣一氣,一有機會便在師父面前說我壞話,如今他不行了,我看你還能掀起什麼風浪!”
南宮久這些年雖然受了些冷遇,這次戴明池帶了石清響殺去極北冰川,還是叫他和梅杞一起看護宗門,尤其傳說季有云要來偷襲之後,戴明池親自給他二人下了命令。
南宮久抱着看熱鬧的心思又往榻邊湊湊,口裡狀似擔憂道:“這……怎麼連呼吸都停了?”
左右是各大宗門的人,是石清響的手下,雖然都是元嬰,南宮久也並未怎麼在意,他根本不覺着這些人會膽大包天投向梅杞,更料不到梅杞會這時候和自己翻臉拼命。
所以當南宮久突然覺着迫人的殺意自四面八方向他襲來,“撲通”連聲,他帶進來的兩名弟子已經先行栽倒在地,一時竟未反應過來。
當先向南宮久出手的是管儀白四人,四位元嬰一齊動手,南宮久又是全無防備。登時便被牢牢壓制住。
四道法術一齊落下來,南宮久當真連祭出符籙的時間都沒有,防禦法寶堪堪撐起,便被管儀白和洪夜汐的法術同時擊中。南宮久和管儀白修爲相仿都是元嬰中期,一個匆忙應戰,一個準備已久全力施爲,再加上洪夜汐相助,南宮久的法寶應聲碎裂,兩道法術去勢未竭,擊中南宮久。
這兩道法術好歹還被南宮久擋了一擋,更可怕的是唐閒舟和暮雲的攻擊,無遮無擋直接落在南宮久身上,諸人便見南宮久所站之處爆起一團刺眼白光。白光消失,地上只餘五樣法寶,其中還有一件已經損壞,至於南宮久,連肉身帶元嬰被化得一乾二淨。連點灰都沒剩下。
赫連永沒有動手,只在白光爆起時撐起結界,他的任務是保護石清響,以防發生意外。
紅箋讚道:“諸位前輩一齊出手,到底是厲害。”
唐閒舟謙道:“也要他全無防備,纔會如此輕鬆。”
洪夜汐沒有說話,望着南宮久留下的五件法寶有些出神。這些人中間,他和紅箋所在丹崖宗受戴明池師徒荼毒最深,今日機緣巧合,竟是由他來親手殺南宮久等人報仇,實是叫他心情有些複雜。
滅雲宗的兩個元嬰適才只撈着宰了南宮久的兩個弟子,有些意猶未盡。摩拳擦掌道:“咱們再叫人來吧。”
管儀白亦道:“這法子不錯,趕緊的,先把戴明池的弟子一個個都除掉。”
紅箋已經安排了守門的散修去挨着個喊人,別的她到不擔心,唯獨看守符修院的莊豫肯定不會到。他那裡還有兩個看守符圖塔的老修士,打起來註定將是一場硬仗。
先顧了眼前再說。
接下來果然如紅箋所料,第二個到的是掌管靈草丹藥的老三唐不樂。唐不樂其實是一直傾向梅杞、石清響這邊的,不然當初他也不會打發了自己的弟子竇東陽去丹崖宗照顧石清響。
若說南宮久對來星漢殿還會有些想法與算計,唐不樂聽說梅杞喊自己來,絲毫沒有多想就來了。還特意帶上了竇東陽。
對之前打過不少交道的竇東陽,紅箋心情有些複雜,竇東陽照顧了石清響不短的時間,若是石清響還好好的,不知道會怎麼處置此人。
可紅箋轉念又一想,石清響在符圖宗呆了十年,算上前世,那更是久到沒法計算,有這種情況的何止竇東陽一人?她與竇東陽相處半年便會有這種猶豫,那麼石清響呢?
不管怎麼說,早在戴明池成爲化神,要搶丹崖宗上古靈泉之時,根源已經種下,戴明池又是死在她和石清響手上,深仇已結,絕難善了,還是大局爲重吧。
對付竇東陽,紅箋親自出手,彼時竇東陽的師父唐不樂已然服誅,她制住了竇東陽,特意對他施展了《大難經》,結果在紅箋的意料之中,仇敵便是仇敵,無可轉圜,紅箋於心中嘆了口氣,真元涌出,取了他的性命。
到了這一步,後面的事再無懸念,戴明池的弟子或獨自前來,或兩三個人結伴,紅箋等人只管坐等他們自投羅網。
也有來了之後發現不見前面南宮久、唐不樂等人,發覺情形有異的,但架不住這邊各大宗和滅門宗人多勢衆,前後不過一個時辰,已是數度血度星漢殿,勞洪夜汐這水靈根元嬰施法沖洗,毀屍滅跡。
到最後再無人來,紅箋和江焰對視一眼,江焰在符圖宗混得久些,心中有數,道:“戴明池的徒弟除了不在家的,就只剩下符修院的莊豫、日行宮王景笙。元嬰到是還活着不少,除了前後招攬的散修,便是戴明池的師弟、師侄,這些人隔着一層不好貿然叫過來。”
紅箋徵求大家意見:“各位前輩是要休整一下,還是現在便去符修院?那裡有一個元嬰初期,兩個元嬰後期,元嬰初期這個還好說,可以出奇不意速戰速決,元嬰後期的兩個,只怕要打一場硬仗。”
管儀白笑道:“現在便去吧,都走到這一步了,硬仗也得打,早早打下來符圖塔,也好了卻個心思。”
一會兒大戰將起,衆人商量着星漢殿這邊不再留人,由江焰去將石清響的手下收攏起來,除了留在煉魔大牢的,這邊還剩下四五個,這些散修實力也不容小覷,江焰借石清響的名義打發了其中一個去看住各大宗的人,以防打起來之後那些元嬰跟着添亂,餘人便叫他們跟着赫連永的手下一起行動。
那幾個明顯還糊塗着,不過他們這些年已經習慣聽從修爲不如自己的江焰發號施令,還當兩個滅雲宗元嬰是石清響新招攬的散修,沒有多問,跟着就走了。
諸人兵分兩路,一邊是管儀白幾個帶着滅雲宗的人以及幾個散修悄悄包圍符修院,因爲坐鎮符修院的是兩個元嬰後期,據說兩個老傢伙還十分難纏,故而管儀白不敢叫大夥靠得太近,一邊是紅箋叫梅杞走在前面,她揹着石清響,赫連永在旁跟着,上前求見莊豫。
至於江焰,這些人中屬他修爲差,紅箋也給他派了個活兒,叫他看着點“寶寶獸”,離符修院遠着些,一旦打起來只要保護好自己就行了。
此時已經入夜,莊豫聽說師弟梅杞去而復返,還帶來了石清響和他的心腹,心中有些疑惑,之前他已經聽石清響的手下來報說石清響病情嚴重,自南宮久往下,一衆師兄弟們紛紛趕去看望,他守着符修院,有師父嚴令,不敢輕離。
叫他覺着奇怪的是,梅杞把石清響送到他這裡來幹什麼,大師兄等人呢?要是石清響真有個什麼不好,師父早該知道了,怎麼也沒個動靜?
莊豫當即去稟報了兩位師叔祖,兩位老者一個姓秦,一個姓宋,姓秦的不以爲意,端坐修煉,雪白的長眉連動都未動,姓宋的道:“白天是梅杞說要封塔的?那你就去看看他搞什麼鬼。”
莊豫領命出去。
姓宋的老者問那姓秦的:“你看要不要給宗主送個信?”
半晌那姓秦的方“嗯”了一聲,說道:“等莊豫回來,叫他去吧。”
姓宋的想了想,道:“也好。”他欲待再說,突然神情微怔,此時那姓秦的老者也將眼睛睜開,兩人不約而同察覺有異,符修院外邊莊豫遇襲,梅杞在旁看着,出手的是個元嬰中期的陌生修士。
“敵人不少,他們將符修院圍上了。”姓秦的老者神情凜然。
姓宋的第一個反應便是“季有云殺來了”,但他放開神識,隨即知道不是,來人俱是元嬰,這麼多人,他只認識其中一個是明川宗的暮雲。是各大宗門的人!
兩位老修士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不妙的聯想,姓宋的老者更是直接道:“宗主出事了!”
姓秦的老者站起身上,臉上露出猙獰狠厲之色:“管他怎麼回事,先打了這架再說。”
這邊赫連永和莊豫一交上手,管儀白等人顧不得隱藏行蹤,齊齊現身,要將戴明池這漏網的弟子先行擊斃。
莊豫又驚又怒,好容易抽暇大聲喝道:“梅杞,你好大的膽子!”
迴應他的是數道法術,顏色各異的光芒頓時將他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