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師徒二人將盧兄送進煉魔大牢,到是得了不少好東西。盧兄,瞧不出你半路修煉,又是孤身一人,竟然賺了這麼豐厚的身家。”
紅箋心情一好,說話的語氣便帶了三分調侃。
盧雁長被她誇得有些汗顏,仔細回憶了一下,說道:“我當年混江湖就喜歡瞎倒騰,熟悉了修真界之後舊習難改,從散修手裡陸續賺了一些,也算不上多麼有錢。”說到這裡,他忍不住瞪了聞雪婧一眼,道:“可惜都便宜這女人了。”
他平白受了幾十年的牢獄之災,本來對聞雪婧是極恨的,但看她此時在紅箋手裡嚇得三魂失了兩魂半,剩下的半魂只會哭泣求饒,滿心仇恨不由消散了大半,暗忖:“要不要勸勸方姑娘,給她個痛快得了。”
聞雪婧不敢再浪費任何一點機會,立刻將求饒的對象換成盧雁長:“師兄,師兄,嗚嗚,求求你,千錯萬錯都是我一時糊塗,你叫兩位仙姑放過我吧,叫我做什麼都行,你的東西我都好好收着,我雙倍,不,十倍,十倍還你!”
紅箋絲毫不爲所動,向盧雁長微笑道:“不錯,你這位師妹存了不少靈石,又十分喜歡四處搜刮寶貝,所有的家底全部掏出來,十倍到也勉強夠得上。”
聞雪婧如聞大赦,連聲道:“是,是。我馬上去全部拿來,賠給師兄。仙姑饒命。”
紅箋似笑非笑:“你去拿來?那可不成,到時你領着大隊人馬殺來,我就算當着仙霞洞衆人的面,告訴他們羅蕪是你殺的,他們也不會相信我這魔修的話,你說是不是?”
聞雪婧已經面白如紙,抖若篩糠,嘴脣哆嗦着說不出話來。
到是盧雁長大叫了一聲:“羅蕪死了?”
此時紅箋真元已經所剩不多,恰逢聞雪婧完全屈服。神魂放棄了抵抗,紅箋盡起所剩真元猛得硬衝她識海。
聞雪婧驀地發出一聲慘呼,聽着不像人聲。
其實聞雪婧畢竟是金丹,紅箋這一下並不會就叫她疼成這樣,只是聞雪婧久聞魔修的“搜魂術”伴隨着足以叫人瘋癲的劇痛。紅箋已經搜去了她這麼多秘密。偏在這出現了一線生機的時候,這意料之中的疼痛姍姍來遲,更叫她覺着痛不可當。
盧雁長連聲追問:“羅蕪怎麼死的?什麼時候的事?你。你這毒婦,爲什麼要殺她?”
聞雪婧知道抵賴無用,不過好在那魔女的手已經從她頭頂上拿開,她雖然頭痛,自覺神智還清醒,她越想越覺着自己倒黴,不由悲從中來,放聲大哭,邊哭邊道:“是你說羅蕪那小賤人長得比我好看。你寧可等着她看你一眼,也不願娶我。你知不知道我聽了這話有多麼生氣?”
盧雁長覺着心口疼。
羅蕪是仙霞洞的女弟子,當年同聞雪婧一樣卡在了築基圓滿,除了性子有些高傲,並沒有其它的不是,關鍵她長得很美。是仙霞洞唯一的水靈根女修。
盧雁長喜歡美人,自然對她很有好感,哪怕關在煉魔大牢也沒少在紅箋耳朵邊提她,故而紅箋對羅蕪這名字頗有幾分印象。
盧雁長沒想到他隨口推脫聞雪婧的一句話竟然害死了那姑娘。
他心情一時變得很差,道:“你不用再說了。‘仙霓霞光’在哪裡?我們拿到它之後給你個痛快。”
井小芸奇怪地道:“她這麼壞,爲什麼還要叫她痛痛快快地死?盧雁長,我真搞不懂你。”
盧雁長沒好氣地道:“那你說要怎麼樣?”
井小芸“哼”了一聲,不滿地道:“等我搜搜她的魂,她怎麼殺死那女的,我就怎麼殺她。還有,盧雁長,你再對我這種態度說話信不信我揍你?你可別自作多情,她殺那女的根本不是因爲你,只是聽你說那女的比她好看,氣不過而已。”
盧雁長臭着臉一語不發。
聞雪婧本來聽盧雁長說要殺她,還待求懇,此時見勢不妙,抽泣兩聲,趕緊閉上了嘴巴。
這一路上井小芸和盧雁長經常這麼吵吵鬧鬧,有時兩人都感覺是對方無理取鬧就會找紅箋來評理,這會兒盧雁長雖然不接茬了,井小芸卻仍是向紅箋道:“你覺着我說的對不對?”
紅箋發自內心地道:“師姑我覺着你說的對極了。”
她在聞雪婧身上初次使用了“大難經”,不知是修爲差異還是她修煉的時間尚短,直至她真元耗盡,也沒能像季有云那樣看到聞雪婧的未來。
但那有什麼關係,聞雪婧的未來完全掌握在他們三人手中,她只能是死。
紅箋向盧雁長和井小芸道:“‘仙霓霞光’這會兒不在她夫妻手中,這件法器被一位姓趙的煉器師借走,姓趙說是要去十二洞天採集材料,煉製護身法寶,已經走了些日子,估計也快要回來了。他是金丹後期修爲,這到是個難得的機會,到不是說元嬰你倆對付不了,到底對方人多勢衆,能不驚動還是不驚動爲好。”
盧雁長點頭稱是,他聽說要去找那姓趙的麻煩登時來了精神,哈哈一笑,道:“我都要相信這就是天意了。小芸,走吧,咱們再跑一趟。”
因爲紅箋剛纔站在了自己這邊,井小芸心裡正高興,紅箋叫他們避開仙霞洞的元嬰,她雖然頗爲不服,也忍住了沒有反駁。
她嘴裡一邊答應着盧雁長:“好,你先等等。”一邊跳到了聞雪婧身前,揹着手打量她兩眼,向紅箋道:“你那搜魂術哪學來的,不大對勁,你瞧瞧我的。”
說着她不等聞雪婧哀求,右手飛快自背後伸出來,力透五指,登時便自聞雪婧的頭皮抓了進去。
聞雪婧的慘叫聲隨即響起,幾行鮮血自她頭頂冒出來,很快流得滿臉都是。
井小芸左手飛快地打着法訣,漸漸地血不再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白色的熱氣,聞雪婧嘴裡不知道胡亂叫罵了些什麼,身體一陣陣劇烈地抽搐。
盧雁長避開了眼睛,那些聲音猶自不停地鑽進他的耳朵,那不是殺豬宰羊,盧雁長覺着有些不舒服。
他是半路出家的修士,又在煉魔大牢關了幾十年,這些經歷模糊了他心中道魔的界限,井小芸修爲雖高,平日言行卻有幾分孩子氣,盧雁長存了利用之心,一路哄着她,以致經常忘記她魔修的身份。
此時目睹井小芸這殘酷的手段,盧雁長不由心中凜然。
紅箋未像盧雁長表現得那麼排斥,她一直淡淡望着搜魂的過程,感覺到盧雁長的目光望過來,她道:“你道只有魔修的‘搜魂’才這麼難看?其實符圖宗的‘他生符’同這也差不多。師姑定要‘搜魂’,不見得就是爲了折磨她,道魔殊途,師姑同我們也是萍水相逢,你們要再去仙霞洞,對師姑而言自是搜了魂更安全。這不過是她保護自己的本能。”
她沒有看盧雁長,頓了頓又繼續道:“盧兄,我們的敵人很強大,又不擇手段,你要是連這個都受不了,那不如早早抽身而出,不參與進來爲好。”
盧雁長有些茫然,他望着紅箋沒有什麼表情的臉,透過那些刻意的裝扮還能辨別出原本動人的眉眼,可是他認識的小妹子真的變了,變得強大、堅定而又冷漠,盧雁長說不清楚這種改變是好是壞,他只是突然覺着很是心虛氣短,好像方姑娘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對上這樣的姑娘他簡直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只能乖乖聽話。
這個時候井小芸那邊已經收功結束,她沒注意到另兩個人的古怪,隨口道:“好了,這女的不行了,我順手處理了,省得你們沾手。”
聞雪婧果然已經沒有了聲息,井小芸手一張,屍體上的乾坤袋落到她手上,井小芸看也不看,便將它拋給了紅箋,又衝盧雁長道:“這女人藏東西的地方我都知道了,你還去不去仙霞洞了?”
紅箋衝盧雁長晃了晃手中的乾坤袋,盧雁長便像提線木偶一樣點了點頭。
井小芸笑道:“就是嘛,本來是給你報仇的,正主不去還有什麼意思。”
她一邊說一邊抓起聞雪婧的衣裳擦拭手上的血,紅箋手指虛點,幫她凝出些水來,井小芸洗乾淨了手,滿意地笑笑,拍着白嫩的小手向盧雁長道:“走吧,走吧,時候不早了,你仇人都有誰來着?你那師父,還有姓趙的,這次去就一起收拾了,他們所有的好東西,咱們統統搶回來。”
紅箋道:“盧兄謹慎,師姑你去了仙霞洞要聽盧兄的。你倆一定要安全回來,好了,這女人的屍首我來收拾。早去早回吧。”
盧雁長腦袋裡亂糟糟的,他望了一眼聞雪婧那慘不忍睹的模樣,啥也沒說便跟在了井小芸的身後。他一邊走一邊心虛地想:“我把方姑娘和井小芸這魔頭攪到一起,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不管是對是錯,反正我現在是控制不住了,還是先去搶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