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清河縣的日子過得還算是平靜,天日漸的冷了下來,又到了一年的歲末,老百姓的日子還是那樣過,尤其是清河縣這種小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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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朝卻是風雨飄搖,那本來沒有被放在眼裡的梁山泊聲勢越發的浩大,京城裡那些官員一聽說要和金國打仗都成了縮頭烏龜,倒是一個個非常積極的要剷除宋江之流的叛逆,只可惜次次都鎩羽而歸,更是平添了梁山的聲勢。

而在此期間,歐陽瑞也開始忙碌了起來,從不避諱的西門慶頭一次真正意義上見識到了歐陽瑞暗地中的實力,看着那神出鬼沒的暗衛組、消息傳遞的鷹組,還有歐陽家暗地中數額巨大的賬面,西門慶終於明白,歐陽瑞這是在幹什麼。

西門慶平日裡再包攬訴訟、攀附權貴,也不過是爲了賺更多的錢得更多的體面,更大的野心他是從來都沒有想過的,猛然間發現自己身邊好似一直都閒得發慌的枕邊人,竟然一直在策劃謀反的事,西門慶真有點兒被這個發現給弄懵了。

歐陽瑞本也沒想瞞着西門慶,看到西門慶現在的反應也不覺得驚訝——西門慶要是沒反應,那才奇怪呢,造反這種事,連花太監那種老滑頭都會覺得震驚,更何況是西門慶。

歐陽瑞並沒有說什麼,每天該安排什麼就安排什麼,西門慶願意在書房跟着一道聽,他不攔着,西門慶如果故意避開,他也不說什麼,等到西門慶終於憋不住主動開口了,歐陽瑞就笑呵呵的聽着。

“我不明白,你爲什麼,爲什麼要……”西門慶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憋了半天,說不下去了。

歐陽瑞笑着接了過來:“你是想問,我爲什麼要造反?”

*

西門慶點了點頭,緊張的看着歐陽瑞,他是真的不明白。在他看來,歐陽瑞現在過的是神仙般逍遙的日子。

“我對做皇帝沒興趣,之前也沒想過,不過,誰讓我收了個麻煩的義子,人家叫我一聲爹,叫你一聲娘,也不是白叫的,我之前說過他的身世有些特殊,當時沒和你細說,今日說到這兒了,我便告訴你,他實際上,是當今皇帝的第七個兒子,說起來,我這還不叫造反,不過是擁立罷了。”歐陽瑞說的是一臉的雲淡風輕,直把西門慶又被震暈了一下。

皇子?!那個孩子竟然是皇子?!

“你,你竟然讓皇子叫你爹?!”太過震驚的西門慶沒注意自己算是默認人家叫娘了,看着露出一臉理所當然表情的歐陽瑞,西門慶這回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放心吧,一切都計劃妥當了,而且我只是負責給他籌備糧草銀錢,不過,也許平靜的日子過不了多久了,到時候只怕我要開始顛沛流離,到時候你就回家,待一切都塵埃落定了,我再來尋你。好在你這病快要好了,不然我還真是不放心。”

歐陽瑞說話的時候,眼神格外認真,西門慶一聽眼眉都立起來了,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坐在下面的歐陽瑞,咬牙切齒的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給我說清楚!”

面對如此怒目而張的西門慶,歐陽瑞一笑:“你剛剛也說,這是件要命的大事,成功了,我自然來尋你,如果失敗了,我不捨得連累你。”

“歐陽瑞!”西門慶控制不住伸手過去把歐陽瑞的衣領子給揪起來了了,而歐陽瑞也難得任他施爲並不反抗,只是靜靜的張着眼睛看着他,西門慶說話簡直都要磨牙了,眼睛氣得通紅,聲音裡全然都是憤怒:“你把我西門慶當什麼人了?什麼叫成功了你來尋我,失敗了不連累我,原來,在你眼裡,我西門慶,就是一個能和你共富貴,卻不能同患難的小人?”

歐陽瑞苦笑:“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西門慶在歐陽瑞面前,第一次這般的咄咄逼人,“我告訴你,雖然是我先惹你的,但是之後是你一次又一次的,把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這輩子都別想甩開我了,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賴定你了!”

西門慶的話在歐陽瑞的耳邊爆炸,歐陽瑞嘴角的苦笑慢慢轉化成真切的笑意,剛剛平淡的眼睛裡也浮現出了琉璃般的神采,就着西門慶緊緊的攥着他的衣領,歐陽瑞站起來,一把把西門慶摟在了懷裡。

“這是你說的,我給過你選擇的機會,是你自己做出了這樣的選擇,你就再也不能後悔了。”歐陽瑞的聲音裡透着顯而易見的喜悅,這是一向最善於控制真是情緒的他難得的外露。剛剛還有些忐忑的心也完全放下了。

“後悔我就不是西門慶!”西門慶鬆開自己的手,回抱住歐陽瑞,鼻端充斥着懷裡這人熟悉的味道和體溫,讓他覺得分外的幸福和安心。

不過,這種溫馨祥和的氣氛隨着西門慶從暴怒的情緒中迴轉過來而消失了,聰明的西門慶開始察覺到了不對勁,抱着歐陽瑞的手變成了掐住西門慶腰腹間的軟肉。

“你剛剛在試探我,對不對?”西門慶的眼睛也眯了起來,這個動作和歐陽瑞最常做的動作異常的相向。

被家暴的歐陽瑞卻是笑眯眯的點頭:“娘子,輕點兒。”

“放屁!誰是你娘子?老子是男人!要叫也叫我相公!沒聽見花子虛也都喊你是嫂嫂嗎?”被娘子這個詞觸動了敏感神經的西門慶,把剛剛試探與否的追問一下子拋開了。

“如果你願意,我不介意讓花子虛知道,我是嫂嫂,還是哥夫,你說呢?”見話題轉移成功,歐陽瑞笑得更像狐狸了。

“你……不對,不許轉移話題,你還沒說清楚,你竟然敢試探我,你就對我這麼沒有信心?”從相公娘子的話題中繞回來,西門慶說到這兒,覺得很受傷,心裡面一陣的委屈,看着歐陽瑞就像一隻受傷的小寵物獸,眼神都感覺有些溼漉漉的。

“是我太多疑,對人太不信任,是我的錯,其實我應該更信任你的,但是原諒我,我太愛你,所以只會讓我更多疑,更怕你背叛我,拋棄我。”面對西門慶這樣的眼神,歐陽瑞無法不說出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感受。

在外人眼裡的歐陽瑞,冷靜、無情、陰險,似乎是一個異常強大的存在,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強大的外殼下,他的內心有一處最柔軟最容易受傷的地方,往昔這裡是被他緊緊的隱藏起來的,不曾被任何人入侵,直到西門慶的出現。

猝不及防的,甚至連他都不知道原因,心底的這塊柔軟的地方被西門慶的身影充斥着,就像是生長在身體裡的一部分似的,再也驅逐不了,揮之不去,既然如此,他就要緊緊的把他抓在懷裡,不准他朝三暮四三心二意。

而到了這種生死榮辱的關頭,他遲疑了,他不喜歡強迫一個不願意的人在身邊,他要知道,西門慶對他的感情,究竟到了什麼地步,而試探的結果,讓他是如此的欣喜,也讓他對西門慶此時質疑的話語無法規避。

“你……”從來沒想過歐陽瑞會說出這樣軟弱的話,西門慶不由得愣住了,看向歐陽瑞的眼神是那樣的不可思議,心底更因爲歐陽瑞剛剛脫口而出的“我愛你”而“砰砰砰”劇烈的跳動着,西門慶覺得,他的心臟都要從身體裡跳出來了。

“我還要告訴你,如果剛剛你沒有質疑,接受了我的說法,我一定會殺了你的。”歐陽瑞低喃的聲音在西門慶耳邊迴響。

明明是讓人如此毛骨悚然的話,聽到西門慶的耳朵裡,卻渾然不覺,他只覺得以往對於歐陽瑞的印象全都轟然崩塌,似乎,這個一直霸道、愛吃醋、似乎無所不能的歐陽瑞,只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孩子。

“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我是賴定你了,不管是什麼人,發生什麼事,都不要想讓我離開你。”當然,我還要反攻呢!念念不忘反攻大計的西門慶在心裡面補充了一句,對於自己反攻的信心,隨着對歐陽瑞認識的加深,而更加堅定了。

“好,既然如此,元宵節前,家眷的事便要安排好了,我在海上有個小島,從咱們山東出海三日的海程便可以到了,她們在那兒是絕對的安全,不過她們最好不要知道原因,家中的奴僕也盡遣散了吧。”歐陽瑞把接下來撤離家眷的計劃與西門慶說了出來。

西門慶聞言點來了點頭:“那我回家安排。”

歐陽瑞給的最後期限是元宵節,因爲他和趙棣已經得到消息,宋江一夥人將會在元宵節喬裝打扮去東京看燈,趙棣拐着武松在東京藏匿了起來,就是爲了藉着武松和宋江一夥人搭上關係,因而也就等着這正月十五。

究竟能不能順利的把水泊梁山的人收爲己用,計劃最關鍵的一步就在這裡,這也決定這日後他們該如何行動,因此元宵這夜,最爲關鍵,不論成敗,後顧之憂也總要安排好的,因此歐陽瑞纔會希望西門慶能在十五之前把家人都安頓好。

歐陽瑞自己也已經把川蜀那邊最爲重要的一些人和物資,還有回春堂這些年待他感情頗深的一些老大夫,早就在月前便分幾路離開了各地,去了那小島。

這是歐陽瑞最周全的考慮,但是西門慶有自己的私心,他不想等到十五,而是想現在就打發吳月娘和西門大姐、惠兒三人走,因爲今年的除夕,他想和歐陽瑞一起過,現在在他心裡,他的家——西門府反而不如回春堂待的自在和快樂。

吳月娘對於西門慶的決定自然是萬分震驚,但是西門慶只是沉下臉說原因咱不能說,吳月娘問不出結果,也只能聽從西門慶的決定,就利用這一兩日的時間開始遣散家奴,打點行裝,對外界的理由,則是回祖籍修繕祠堂。

花子虛家就在西門慶家的隔壁,花太監發現西門府的異樣後立刻就猜到了什麼,去尋歐陽瑞,想把他侄兒花子虛弄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避避風頭,歐陽瑞自然是同意了,於是去海島的家眷人員又增加了花子虛一行。

花子虛也根本不知道爲什麼把他打發走了,但是他叔叔不和他一起,花子虛萬分高興,想着到了那海島上自然就能再尋到可心的相好,同時也沒有叔叔管束,花子虛對於美好的未來已經諸多幻想,哪裡還有心思琢磨這異常的原因?

吳月娘她們女人心思細膩,想得多,但是她們並不知道外面的風雲變幻,就更猜不到答案了,於是,這糊里糊塗的兩家人,在除夕之前便雙雙乘船離開了山東。

那李嬌兒也和被遣散的奴僕一起被打發走了,西門慶對於戴綠帽子的惱火,也隨着和歐陽瑞感情的甜蜜與陳敬濟的死亡而消散了,對於這李嬌兒也就沒了最初的痛恨。

西門府合上了大門一切都歸於沉寂,玳安留在回春堂伺候,西門慶更是把自己得用的東西通通搬到了歐陽瑞的房間,晚間吃了藥,西門慶雖然送家人送的十分果斷,但是那海上不必尋常,總歸是不放心的。

“這趟水路已經往來多趟,十分安全,此次必然是萬無一失的,你不必擔心。”歐陽瑞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由得出言勸道。

“不論如何,此生終究是我欠了她們娘倆的,我已經想好了,如果最後真的達成所願,月娘她還年輕,我們夫妻和離,再給她找個好人家嫁了,也能生兒育女相夫教子,和我在一起算什麼?至於我女兒,我也不打算要兒子了,便給她找個好的上門女婿,把我那家業給他們繼承也就是了。”

若是從前,西門慶絕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但是今日一別,看着這麼多年的妻子嫺靜的身影,西門慶忽然便有了這般的念頭。

“這樣很好,你不必操心,我也給她們掌掌眼,準不會委屈了她們。”歐陽瑞十分滿意,不管西門慶喜不喜歡吳月娘,她也終究是他的妻子,是橫在他心裡一根刺,如今這根刺要被西門慶自己拔掉了,他如何能不開心?

看了眼笑得十分開懷的歐陽瑞,西門慶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瞧你樂得,說,你是不是連我這妻子的乾醋都吃?”

“是,我就是掉到醋缸子裡面了,你要怎麼平息我的醋意,嗯?”歐陽瑞笑着把西門慶攔進懷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懷裡的人不安分的扭了扭身子,讓他抱得更緊了。

“猴急什麼,那藥,那藥不是還有三天便吃完了麼,到時候你想怎麼折騰,我都由你,還不行嗎?”西門慶難得的主動的話,讓摟着他的歐陽瑞一愣。

察覺到歐陽瑞錯愕的眼光,西門慶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你以爲這幾個月就你忍得難受?我雖然日日都想着我的病,不去想那些旁的,但喜歡的人就在自己身邊,咱們都是男人,誰沒有那個想法?我也是日夜盼着這病早些好起來,咱們兩個都快活快活。”

歐陽瑞聽罷抱着西門慶的手更緊了,低低的笑道:“到時候我一定好好滿足你,定叫你快活得不行,好不好?”

“好了,別鬧了,待會兒鬧得你又難受了,我可不負責任,天色不早了,咱們洗洗睡吧。”西門慶拍開歐陽瑞的手,率先進了浴房。

歐陽瑞跟在他身後,眉梢微微挑了起來,還有三日嗎?他真是等不及了。

洗了澡美美睡覺的西門慶心裡面十分得意,正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他已經想好了怎樣才能反攻,不過這個計劃需要他有大量而又充足的體力和精神,同時要讓歐陽瑞越疲憊越好,眼下真是個難得的好光景!

馬上就要到年關,正是歐陽瑞忙碌的時候,反觀他西門慶,把家眷都遷走了,西門府也封了門,正是無事一身輕,到時候,哼哼,西門大官人想着自己反攻成功的場景,做夢都能笑出聲來。

他就不信,這次這麼天才的計劃,歐陽瑞還能不着了他的道!

就這樣,三天的時間很快便忙碌的過去了,西門慶吃了最後一帖藥,一大早馮大夫便再度給他診了脈,而後便笑眯眯的點了頭。

“不錯,不錯,看來西門大官人果然按照我的說法,沒有在此期間妄動□,這藥的效果比我想象的還要好,難爲大官人能忍得住,照之前的脈象,我還道還要兩張藥方才能清除,沒想到如今這一張藥方便痊癒了。”

西門慶聽了自然是大喜,跟着一起憋了這麼久的歐陽瑞也滿心歡喜,馮大夫又叮囑了一番日後切記不得胡亂用那些助興的藥物,又給了西門慶一張溫補的方子,專門滋補腎水的,這才告辭出去。

送走了馮大夫,歐陽瑞看着西門慶的眼神是那麼的火熱,西門慶面對這樣像要能吃人的目光,心裡不由得也是一蕩。

“難道我臉上還長出了花兒不成?今兒終於不用吃那苦的要死的湯汁,你還不給我吃頓好的慶祝慶祝?”

“可是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吃,就想吃你。”歐陽瑞笑道,剛要伸手,便被門外的回話聲給打斷了。

“東家,河南鄭家派人送去川蜀的年禮,如今被轉道來了咱們這兒,人已經到了。”

西門慶眼睛一亮,清點年禮還要和送禮的人應酬,這可是耗費精力的事兒,真是天助我也!

於是,西門慶推了歐陽瑞一把:“正事兒要緊,而且現在才一大早上的,都等了這麼幾個月,也不差這一個白天,晚上我在房裡等你,你去忙吧,正好讓我睡一下,晚上攢足了精神讓你快活!”

作者有話要說:這抽的啊,我都不好意思呼喚留言了,因爲我已經連續兩天,回覆留言費死勁了!!!每天只能看不能回真讓人糾結,下面回不上,我在這裡說說吧,週六週日這兩天因爲聚會多,恐怕我還得晚上更,週一開始我看看能不能回覆白天更。

老風筒子不愧是金X瓶梅原著滴讀者,嘿嘿,葡萄架那兒的確是個好主意~~~

咳咳,大官人已經好了,大家懂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