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酒醉

酒醉

元衡之回到明性峰,正見自家師尊在大殿雲牀上入定,他原本不欲驚擾,放輕了腳步,便見清霄鳳目微張,眸光淡淡落了下來。

他懷中猶自抱着一罈醉仙釀,心中一動,將酒罈放下:“這是弟子所得佳釀,師尊清修之餘,偶爾對月小酌也是一件風雅之事。”

清霄頷首,“你有心了。”

雖說他並不飲酒,但這畢竟是弟子的一份心意,無論當初收徒的原因是什麼,十幾年相處下來,他早已將元衡之真正看作徒弟,自然不會因爲這點小事駁了徒弟的面子。

又過幾日,元衡之從外返回,他剛進大殿,就聞見四溢的酒香,正中的案几旁,伏着一道素色身影。

他並未向前,而是試探般的喚了一句:“師尊?”聲音空落落的在大殿裡響起,卻不曾聽到有人迴應。

醉仙醉仙,便是仙人也能醉倒。

元衡之心裡怦怦直跳,他勉強按捺,小心翼翼的走過去,離得近了,便聞見酒的醇香混着一股冷梅香氣,簡直就像一場迷離的綺夢。

清霄伏案而眠,烏髮貼在額上,露出的半張側臉昳麗之極,映得滿室瑩然生輝。他原本是極淡的脣色,只是飲了酒,便如桃花落在脣間,豐潤緋灼,動人心魄。

見此情景,元衡之腦中一片空白,只餘四字——活色生香。他難以自持,伸出手掌,緩緩落下。指尖是溫涼的觸感,彷彿有着吸力一般,將他的手指牢牢粘住。他忍不住輕輕摩挲那柔軟的脣瓣,這時清霄似被他動作驚擾,眉間微動,一縷烏髮散落下來,飛絮般拂過他的掌心。

元衡之悚然一驚,疾退半步,難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掌,連擡頭的勇氣也沒有,倉皇的逃出了大殿。

翌日,清霄醒來,宿醉尚未完全消退,他以手抵額,鳳目半闔,心中也頗爲無奈。昨日他入定醒來,見這壇酒擺在案上,酒香醇冽,觀之色如琥珀,實在是難得的好酒,一時興起,便小酌了幾杯。不曾想此酒後勁十足,他這副身體兩百年來又滴酒不沾,淺嘗了幾杯便意識朦朧,沉沉睡去。

喝酒當真容易誤事。清霄心中暗歎,今後還是離這杯中之物遠些爲好。

片刻之後服侍元衡之的侍童前來稟告,只說對方閉關去了,清霄心下疑惑,自家弟子是煉氣八層的修爲,此時閉關未免爲時尚早,也不知他究竟是何打算。

清霄剛把徒弟的侍童打發了去,這廂宗主清河真君的侍童又進了殿門,言說采薇宮少宮主親至,有要事請真君相助,現在人已在太一峰等着了,只待真君前去。

清霄無法,只得稍作休整,便往太一峰而去。

及至太一峰,殿內一名藍衣少女坐於清河真君下首,雲堆翠髻,脣綻櫻顆;纖腰楚楚,迴風舞雪。其容貌之美,與顧綺年實在難分軒輊。這正是原文的第二女主,采薇宮渥丹仙子。

清河真君見清霄前來,對渥丹仙子言道:“渥丹師侄,這便是本宗清霄真君。”

渥丹擡眼望去,不由一怔,直疑自己看見了九天仙人垂雲而下。但她畢竟是一宮少主,心志非常人可比,很快回過神來,行禮道:“渥丹見過清霄師叔。”

清霄回禮,便見渥丹雙眉緊蹙,秀顏上露出一抹憂色,“不瞞師叔,渥丹此來,正因我宮內已無計可施,左思右想,唯有上玄或可相助。”

采薇宮是玄門三宗之一,以女修爲主,實力雖排在三宗最末,但宮中親傳多與上玄天微門下結爲道侶,彼此關係緊密。

“想必師叔也曾聽聞,我宮內有一至寶,名爲廣寒鑑,可改善女修體質,對我宮弟子修行大有裨益。誰知,日前廣寒鑑竟突然失竊,行事之人極爲謹慎,除了一道劍痕不曾留下絲毫痕跡。而那劍痕,宮內竟無一人能辨認得出。素聞清霄師叔劍道修爲世所罕見,今日懇請師叔出手相助,如此恩德,采薇宮必永世銘記。”

清霄沉吟片刻,“此事我也殊無把握,不知師侄可曾將那劍痕拓印?”

渥丹面露慚色,“別說拓印了,一旦施加法訣,那劍痕就越變越淡。如此之下,當真束手無策。渥丹也知無禮,但事出緊急,還請師叔法駕親往。”

清河真君也問道:“師弟意下如何?”

清河真君身爲宗主,考慮的更多,此時施恩於采薇宮,日後行事倒也方便。但私心裡覺得采薇行事實在欠妥,便是清霄不去也無甚影響。

但清霄走的乃是劍修之道,聽聞那劍痕的奇異之處,不免想要親眼見識,當下對清河言道:“師弟此去,明性峰還要勞師兄費神了。”

又招來殿外侍童,吩咐下去:“若是衡之出關,只說本座不日便回。”

渥丹聞言大喜,芙蓉面上笑意盈盈,更覺豔光濯濯,綺貌仙姿。

采薇宮與上玄宗相隔數十萬裡,諸人一路南行,途中渥丹與清霄言明,因憂人心惶動,廣寒鑑失竊之事尚屬隱秘,她此來也僅帶三名弟子,等到了采薇宮,對外只說是宮主赤霞真君相邀清霄探討劍道。

過了幾日,行至雍州,渥丹引路停在了城外一處湖邊。這湖頗爲廣闊,浮光掠金,碧影粼粼。

渥丹指着湖道:“我宮就在湖下。”說完率先施展避水訣,往湖中而去。

其餘幾人緊跟其後,中途渥丹無意間瞥見清霄,湖中光線朦朧,五官隱約,瞧得不甚分明;然而這卻格外增添了一份瑰麗豐逸,直擊心魄,簡直要在這凌駕一切的美中窒息。

渥丹不敢再看,連忙移開目光,采薇宮中麗色如雲,她本身也是萬中無一的相貌,素來以此自傲,可見了清霄,只覺平生所見,竟再無一人可稱美人。

生爲男子便已如此,若是女子渥丹暗暗搖頭,女子又如何能有此等風儀?便是容貌一般無二,也不過形似,不及本尊萬一。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前方出現一道淡藍屏障,色澤與湖水類似,若是不仔細查看,很容易就會忽略過去。渥丹取出一枚身份玉簡貼到那屏障上,在一陣水紋似的波動之後,屏障倏然消失,幾人依次通過。

進入之後方覺別有洞天,此處與陸地無異,可自由呼吸,若是沒有剛纔那段路,怕是真要懷疑此時置身何地。

一路所見,碧瓦飛檐,雕樑畫棟,只是不曾有人往來。渥丹解釋道:“今日莫長老在宮內講道,弟子們皆去聆聽教誨。方纔我傳音師尊,她已在萃星殿恭候多時了。”

采薇宮主赤霞真君看上去約莫二十七八的年紀,容顏嫵媚,麗色逼人,比之渥丹,自有一種成熟風韻。

她雖心中焦急,但尚能維持儀態,見了清霄,撫鬢言道:“一別經年,清霄師弟風采更盛。”

百餘年前,赤霞還不是采薇宮主的時候,曾跟着師父前往上玄宗拜訪,那時與清霄有一面之緣,現下寒暄,倒也不顯突兀。只是三宗之中,采薇勢弱,赤霞本身的修爲比清霄遜色不說,如今還有事相求,到底氣短。

索性清霄性子冷淡,不欲糾纏,“宮主客氣。”

赤霞勉強笑笑:“今日已晚,若再教師弟勞累,那我采薇宮也太不懂待客之道了。不若請師弟到棲鳳閣休息,明日再去看那劍痕如何?”

“但憑宮主安排。”

赤霞轉頭吩咐渥丹,藍衣少女躬身道:“師叔這邊請。”

出去的路上,正碰見去聽講道的弟子回來,容顏秀麗的少女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神態親密,不時可聞鶯聲嚦語,看上去,實在是賞心悅目!

那些女弟子瞧見渥丹,不由輕呼:“呀,渥丹師姐回來了!”

剛要圍上渥丹,好問她一路見聞,便覺千重梨花如雪,紛紛而落,砌出一室冷香。

渥丹見一衆少女俱都怔在當場,失神的望着清霄,雖知情有可原,也頗覺尷尬,忙上前道:“此乃上玄宗清霄真君,是本派貴客,你們切不可失禮於前。”

這些少女如夢初醒,慌忙低下頭行禮,等清霄離的遠了,這纔敢將頭擡起。

渥丹將清霄帶至棲鳳閣,又換來兩名婢女服侍,“今日便請師叔在此休息,招待不週,還望見諒。”

又提及明日來此請清霄去看那劍痕,渥丹這才離開。

剛從棲鳳閣出來沒多久,一羣少女便擁了過來,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個不停。

“師姐師姐,你且與我們再說說那位真君嘛。”

“我長到這麼大,還從來沒見過這般好看的人”

“這位真君可有道侶?若有,又是什麼樣的人才配得上他”

渥丹被吵得頭痛,環視四周,將這羣過於活潑的師妹勉強按捺下去,“你們且聽我說,這位真君修的是無情道。”

衆人一驚,頓時沉默下去。須知無情道最是嚴苛,不動心還好,便是動心了,也要揮劍斬斷情絲,無論之前何許深情,從此之後,只是他年落花,再不能拂動心緒。

這時一道怯怯的聲音忽然響起:“他那般儀容,卻爲何要修無情道?”

渥丹垂下眼簾,聲線平靜:“他那般儀容,卻還要修無情道,你便知他心如磐石,再無轉圜。”

作者有話要說:如你們所願,這章師尊刷爆美貌度啥的233

雙更的話···臣妾真的做不到啊啊啊!!!因爲我是個描寫很龜毛的人,經常一個細節要改來改去,所以速度啥的···允個悲先

至於正桃花,莫急莫急,根據我的大綱他出來的不算晚,而且是一連幾章,這孩子跟元同學是完全不同的類型,所以不用擔心師尊會和渣渣在一起(快表揚我~)

皮埃斯,親們留個爪印啊,好歹讓我知道你萌還在看這篇文,不要丟下我一個人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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