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前塵

當你成爲外掛 36前塵 全本 吧

血屠做夢也沒有想到,他剛一進入石室,就會聽見自家徒弟這樣的一番話。

他素來自視甚高,一向認爲,如今山海界中修爲比他高的只是佔了修行年歲長久的便宜,便是那些天資超凡之輩,他也不放在眼裡,只覺得憑自身悟性與毅力超過他們也並非難事。

唯有蘇映真此人,靈根悟性心志全是萬中無一,雖然現在仍比自己差了一籌,但假以時日,必定是生平僅見的勁敵。

這魔君實在狂傲之極,在他看來,朋友是一種毫無必要的存在,只有勢均力敵的對手纔是真正值得重視的存在。而清霄正是他所視生平第一大敵,可如今在這敵手面前,竟丟了這麼大的臉,卻叫血屠怎能不惱。

他只覺此生從未如此狼狽過,面上一片燥熱,半點也不敢看向清霄,轉頭沉下臉色,對着賀源斥道:“誰讓你來這裡的,還說出此種無稽之談,簡直沒上沒下!”

血屠雖這麼說着,可賀源卻總覺得,比之憤怒,他的情緒分明是羞惱更多一些,那躲躲閃閃就是不敢望向清霄真君的樣子,簡直跟那些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沒什麼兩樣。

賀源早已笑破了肚皮,只是面上還強撐着,生怕他要是真的笑出來,血屠就要惱羞成怒了。

他用摺扇抵住下巴,自戀的想,本少不僅長得英俊瀟灑,就算情場上也是無往不利,哪像師尊這樣,空有一身修爲和吸引人的皮囊,可手段卻笨拙的連本少十三歲的時候也不如,這樣下去,怕是再過個百年也依舊毫無進展。

賀源心思轉的飛快,可眼見血屠猩紅的雙眼愈加深沉,薄脣抿成一條直線,心知再不走怕是要壞事,當即腳下抹油,丟下一句“弟子告退”,就飛快的溜走了。

他一走,血屠這才感覺輕鬆了不少,一轉頭,就看見清霄望着賀源離開的方向,罕見的露出了一絲讚賞:“此子心思慧黠,但觀其心性,卻是拿得起,放得下,頗得以情入道的真意,日後前途不可限量。”

血屠不妨他竟然誇起賀源來,且神態平和,沒有絲毫作僞之處,忍不住問道:“你難道不曾聽清他方纔所說的話?”

“自然聽清了。”

被清霄那雙平靜無波的鳳眼一瞧,血屠不知怎地,覺得渾身上下都說不出的彆扭:“你就不覺得”

他踟躕了半天,也沒說出下面的話,清霄似是猜到他心中所想,淡然道:“不過是小輩一時妄語,莫非你還真放在心上不成。”

他分明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可越是如此,血屠就心中越憋屈,他自己因賀源的所謂“妄語”而方寸大亂,可眼前這人卻平靜如斯,彷彿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實在讓血屠憋了一股鬱氣。

他情不自禁的想,到底什麼時候這人平靜的面具纔會被打破,露出一些旁人不曾窺見的東西?

鬼使神差般的,血屠俯□去,牢牢扣住了對方的手腕,猩紅的血瞳一眨不眨的望進了清霄漆黑的鳳眼。

手中的觸感溫軟如玉,細膩之極,讓人一觸之下便捨不得放手,全然忘記了這其中蘊含着多麼恐怖的力量。

血屠的指腹忍不住在清霄腕上流連,滿意的看到對方的神情終於有了變化。

他的動作實在太過放肆,而且有一種難以忽視的狎暱之意,清霄當即面色一沉,手腕掙脫了血屠的束縛,冷冷道:“你這是何意?”

他半分也沒想到,血屠會做出如此舉動,簡直失禮之極,也輕佻之極。在此之前,血屠雖然做出許許多多的與他觀念相悖的事情,但清霄只覺得這是因爲二人的道本就互相背離,雖然的確是把對方當做敵人,但平心而論,其實對此人並無惡感。

可是方纔的舉動,卻讓他產生了強烈的被冒犯的感覺,幾乎是不由自主的慍怒起來,覺得之前是在是高看了血屠。

其實清霄的感覺並未出錯。他本就不喜歡與人接觸,在幻境中的時候,雖然也曾被昭烈雲擁抱過,但對方本來對他就是心靈上的愛慕更多些,那時又是滿心的絕望,擁抱也是純粹的,僅僅是因爲不想失去;但血屠卻又有不同,他的舉動中甚至包含了一絲隱秘的□。

修道之人靈識敏銳,清霄雖還沒有想到血屠對他產生的竟然是這樣一種難以啓齒的慾望,但他已經察覺到了其中隱藏的不同尋常之處,這才慍怒起來。

就在那手腕抽離的一瞬,紅髮的魔君心中也劃過了一絲失落,他情不自禁的握緊了手,彷彿這樣就能將那殘留的觸感維持的更久些。

但這下意識的舉動卻讓他驀然驚醒,神態異常複雜的凝視着清霄,隨即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清霄望着血屠的背影,隱隱察覺到有些不曾預料的變化已然在這魔君身上無聲無息的發生。

血屠回到住處,伺候的侍女們剛想上前,就被面色陰沉的魔君不耐煩的呵斥退下,空曠的大殿中,隨即就只剩下了血屠一人。

這天晚上,血屠夢見了很久不曾憶起的往事。

最初他還是天微派前途無限的核心弟子,憑藉着超凡的悟性與絕強的毅力超越了那些天靈根的弟子,修爲一路增長,堪稱順利的到達了金丹後期。

血屠從來不曾想過,阻礙過無數修士的結嬰瓶頸能夠難倒自己,可命運卻偏偏和他開可一個惡意的玩笑,整整數十年,他的修爲不得寸進,就差那一步,可卻怎樣也無法突破壁壘。

他幾乎是瞬間就從雲端落到了深淵之中。在頂級宗門中,停留在金丹後期的修士不知凡幾,可只要一日不曾突破元嬰,他們就一日無法被稱爲真正的大能。須知從金丹後期到元嬰,聽上去雖只有一步之遙,可實際上,卻是天壤之分。

元嬰修士的威能又豈是金丹期能夠比擬,到了元嬰期,便可以自身爲媒介,引動天地之威,便是有百名金丹齊上,也擋不住其一合之力。

絕大多數金丹修士畢生所求,就是能夠突破到元嬰,從此凌駕萬生,超脫於上。

可是血屠數十年都卡在金丹後期,這時天微派中諸人看他的眼光都奇異起來。

那些師門長輩原本的期許都變成了嘆息,提到他時,總是搖搖頭,嘆道:“可惜了”而往日裡那些或仰望,或嫉妒,亦或不甘的眼神,全都帶上了一抹嘲笑:“不過是區區三靈根,之前還真把自己當成了人物,目中無人,張揚傲慢,連天靈根也不放在眼裡,如今真不知道他還有什麼自傲的,莫非以爲憑那張受女人喜歡的臉就能突破到元嬰?”

在這些人中,又尤以當時天微派掌門之子季同爲甚。季同正是難得的天靈根,是門中寄予厚望的存在,可自從血屠出現之後,除了靈根,不論什麼都被血屠壓了一頭,心中嫉恨,可想而知。

這些嘲諷,若是之前那個不曾遇到挫折的血屠,斷然是容忍不了的,可對於如今的血屠來說,忍不了也要忍。他只是握緊了雙拳,在心中冷冷道,“待我結嬰之後,定然要將今日之辱百倍還之。”

但即便在這種時候,也仍然有一個人一直陪在他的身邊。這個人正是他的同門師妹,寒素。

寒素是血屠的師父爲他定下的合籍雙修之人,在此之前,血屠其實一直都是看不起寒素的。他覺得此女沒有絲毫主見不說,還從不珍惜自己上佳的資質,作爲修仙之人,整日將心思放在無關緊要的瑣事上,將來的成就也可想而知。

可就是這麼一個女子,在所有人都拋棄他的時候仍然不離不棄,比他自己還要堅定的認爲他一定能夠突破瓶頸,晉升元嬰。

寒素以女性特有的細膩與溫柔關心着血屠,血屠雖然嘴上不說,但心中其實是頗受震動的。他雖然並不愛寒素,可是不知何時,一個不同的想法就悄然出現:也許,和寒素共度修途也並不是一件難以忍耐的事。

血屠的心中甚至產生了隱隱的期待,可就在合籍的幾天前,殘酷的真相以一種毫無遮掩的方式徹底的撕碎了他最後的一絲溫情。

他此生首次給女子買了禮物,心裡緊張不已,手心裡的汗水甚至浸溼了包住那根梅花簪的綢緞,只盼着寒素見到簪子能開心一些。

儘管隱去了身形和氣息,旁人覺察不到,但血屠仍然感到難以言喻的窘迫,他用最快的速度往寒素的住處趕去,想要早一點把禮物送出去。

可剛到門外,血屠就察覺到了季同的氣息,他的腳步不自覺的慢了下來,心裡也產生了一絲懷疑。

他沒有進去,只是安靜的站在門外,聽着從裡面傳來的聲音。

一道粗啞的男聲得意道:“等幾天之後,你在合籍大典上當衆反悔,讓他顏面無存,看他日後在門中還如何狂的起來。”

隨即便是女子吃吃的嬌笑:“季師兄,我爲了你費盡心思去應付那塊不解風情的木頭,還要在合籍大典上毀約,你卻要如何待我?”

“師妹放心,等那日之後,我自然會稟明父親,與師妹結爲道侶,從此只羨鴛鴦不羨仙”

那女子急急道:“師兄此話當真?”

季同發出粗礪的笑聲,“我還能哄騙師妹不成?”

室內突然傳出女子的嬌吟,季同笑道:“師妹如此主動,就不怕被他發現?”

寒素喘息道,“那就是塊又臭又硬的石頭,之前我百般暗示都不曾迴應,我又有什麼好怕的”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之後男子的粗喘和女子的□卻越來越響。

血屠站在門外,面如寒冰,頃刻之後,他猛然擡腳,狠狠踹開了面前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