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雖然只是最簡陋的燃燒彈,可是對付鬍子兵卻意外的有用,不僅僅火焰會讓他們身上的皮襖燒着,因爲沒有頭盔的保護,飛濺的陶片還會射傷鬍子的頭臉。

有一個神箭手突發奇想,對準一個空中的陶罐射了一箭,陶罐在空中爆裂,頓時滿天的火雨灑落,把下面的鬍子嚇得四散而逃。其他的弓箭手見狀,也開始對着拋投出去的陶罐射箭,一時間鬍子彼此踐踏,哀嚎聲、怒罵聲不斷。城牆上的守軍頓時笑了出來,剛纔的頹喪因爲鬍子的抱頭鼠竄而消糜。

戰事開始逆轉,守軍的士氣上來了,鬍子卻被這最原始的燃燒彈打了個措手不及,許多鬍子兵開始逃跑,最後胡瓦爾只好不甘心的鳴金收兵。

藺秋又回到藺嶽的營房,握住藺嶽的手指開始發呆。

旁邊的邢嬤嬤和陳嬤嬤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了,這鬍子居然被一些小罐子給打跑了?該說鬍子太沒用,還是說差點被鬍子攻進來的邊軍太沒用?好吧,還是那句話,不愧是自家小公子,就算身板小了一點,照樣有辦法趕走鬍子,嗯,必須自豪。

鬍子撤退了,守軍們開始收攏死傷的士兵,同時也把燒死在城下的奴隸屍體也收了回來,他們活着的時候被鬍子捉去當了奴隸,死了還是落葉歸根,把他們葬在大梁國的土地上吧。

就在這時,幾個醫師找到藺秋,藺斂新派來的守將受傷過重,希望藺秋能出手相救。

藺秋看着他們沒有說話,有些不明白他們爲什麼讓自己去救一個不認識的人。他接掌縣令,是因爲那是樑熙留下的攤子;他爲藺嶽動手術,那是因爲藺嶽是他二哥;他趕走鬍子,是因爲鬍子威脅到了藺嶽的安全。可是那個將領他完全不認識,爲什麼要他去救?

“李副將內腹受傷,只用藥石已是無力迴天,還望太子妃能施以援手。”幾個醫師一邊說,一邊用希冀的目光望着藺秋。

見藺秋一直不說話,邢嬤嬤不由的湊到他耳邊說:“如果太子妃不想救,就別救了,這種打幾個鬍子都能受重傷的副將,一點用處也沒有。”她可是親眼看到藺秋給二公子做完手術之後,累得手都在發抖,現在這幾個醫師居然還讓自家小公子救一個副將,憑什麼啊!

藺秋聽了她的話,卻是眨了眨眼睛,喃喃的說:“用處……”

是了,要保護二哥,就需要這個隘口的安全,要隘口安全,需要很多人的守衛,所以每一個人都很有用。

真不能怪藺秋得出這麼一個結論,原本他是個任務npc,只接受玩家的任務委託,當然,也沒哪個遊戲裡有npc對npc委託任務的。到現在爲止,能算得上玩家類別的人少之又少,樑熙是一個,楚皇后是一個,然後就是藺嶽了。

只不過這三個人又有些不同,楚皇后給他任務,他會做好。而樑熙和藺嶽,即使他們什麼也不說,藺秋也會爲他們把該做的事情做了,這其實早就超越了玩家類別,只是藺秋自己都沒發現罷了。

藺秋站起來,對幾個醫師點了點頭,說:“走吧。”

幾個醫師興奮得一邊帶路,一邊頂着某嬤嬤陰冷的目光和藺秋攀關係,一定要想辦法留下來觀看藺秋如何救治那副將,想到之前錯過了藺嶽的手術,幾個醫師就恨不得捶胸頓足。

李副將在戰鬥中,爲了阻擋架上城牆的雲梯,左側肋骨被雲梯砸斷了三根,因爲肋骨的壓迫疼得無法呼吸。雖然從外面看明顯的凹下去了一大塊,不過口鼻中都沒有血,所以藺秋判斷李副將的肋骨並沒有刺穿肺部,不需要開刀,只要把肋骨重新移動到原本的位置固定就可以了。

說起來很簡單,可是真要做卻不容易,在沒有麻|藥的大梁國,移動骨頭時的劇痛絕對不是常人能忍受得住的。

“末將能忍。”李副將躺在牀上,說:“末將受過的傷不下百處,只是接根骨頭,太子妃只管動手便是。”

藺秋卻沒有答應,不是他不相信李副將,而是人體在巨疼之下會不由自主的顫抖,肋骨不同四肢的骨骼,肋骨旁邊緊貼着臟器,如果在接骨的時候突然顫抖,很可能會傷害到原本完好的內臟,比如心肺、肝臟,這些地方受了傷,幾乎是必死的。

“如果讓李副將喝醉了,是否可行?”一個醫師在旁邊說。雖然他也知道受傷之後不宜飲酒,可是喝醉了不容易感覺到疼痛。

“要不,用繩子把李副將給綁得無法動彈?”另一個醫師這樣說,雖然把一個粗壯的大漢捆成一個繭有些好笑,但這也是爲了接骨。這個醫師也會接骨,不過只會接手腳的斷骨,肋骨他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就在這時,旁邊一直跟着的邢嬤嬤突然咳嗽了幾聲,湊到藺秋的耳邊說:“太子妃,奴婢有讓人昏迷不醒的藥,別說接骨了,就是砍他幾刀都不會醒。”

藺秋看了她一眼,邢嬤嬤臉色頓時有些尷尬。她曾經是北疆地區最大的黑店老闆,這些讓人昏迷不醒的藥,想也知道是做什麼用的,也虧得她跟在藺秋身邊十多年,居然還習慣的隨身帶着這些藥。

有了藥,藺秋在腦海裡模擬了幾次之後,終於動手把李副將的肋骨給接上了,固定好夾板之後,藺秋轉過身來,就見幾個醫師正一臉的迷茫。

藺秋轉身就要走,一個醫師立刻上前一步,說:“敢問太子妃,適才在下見太子妃動作極爲熟練,可是曾爲他人接骨?”

藺秋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說:“不曾。”

那醫師皺眉又問:“那……太子妃如何能隔着皮肉,就知道肋骨在何處,是何形狀,該如何接骨?”

藺秋還沒有說話,旁邊的邢嬤嬤已經很不耐煩的接口說:“你這人怎麼如此囉嗦,要知道骨頭是什麼形狀,去找幾個人切開來看看,砍斷幾根骨頭再接上試試,不就知道了。”沒見我們家小公子累得小臉都白了嗎?居然還在這裡擋着路問來問去,再囉嗦,把你的骨頭拆出來讓你自己瞧瞧。

“什麼?”幾個醫師都被她的話嚇了一跳,他們是大夫,是救人不是殺人的。

邢嬤嬤越發的不滿,一邊爲藺秋套上披風,一邊說:“什麼什麼?外面那麼多鬍子,活的死的都有,隨便找個百八十個,切開來看看,不就什麼都知道了。”說完語氣一變,對藺秋溫聲細語的說:“太子妃,先回去休息一下吧,都累了一天了,陳嬤嬤已經把晚膳準備好了。”

藺秋點了點頭,雖然精神上不覺得累,可是身體卻有些支撐不住了,跟着邢嬤嬤回藺嶽的營房用膳去了。

幾個醫師呆站了好一會兒,一個醫師突然一拍拳頭,說:“的確,吾等是大夫,不能殺人,可是鬍子並不是人。”

另一個醫師卻是直接向外走,嘴裡說着:“不知道這次捉的鬍子有沒有砍了,趕緊過去瞧瞧,說不定還能留幾個下來。”

這幾個醫師在很多年後,被譽爲大梁國解剖學、外科醫學的奠基人,沒人知道,這一切只是因爲一個老嬤嬤的無心之言,當然,那老嬤嬤也在醫學史上留下了名字,幾乎所有的醫生都知道,是一位邢氏“發明”了麻|藥。

而現在,幾位奠基人去搶救研究資源,發明了麻|藥的邢嬤嬤陪着藺秋去用晚膳,幾個隘口暫時安靜了下來,邊軍在收攏死傷,胡國的太子胡瓦爾正在大發雷霆。

“那些會燒起來的罐子到底是什麼?!”胡瓦爾氣踢翻了面前的矮桌,上面的杯盤滾落了一地。“我們的探子竟然一點也查不出來,簡直就是一羣廢物!”

其實也不能怪那些探子,邊軍對招收的士兵要求嚴格,除了年齡、身體上的要求,還需要有鄉、縣一級開具的證明,不僅證明他的戶口身份,還要證明此人老實本分,沒有犯罪記錄,即使是一般的偷雞摸狗、欺凌鄉里也不行,所以連一般的混混想去當兵都不行,更不要說身份不明的胡國探子了。

胡贊撥動着念珠,說:“那罐子是什麼不重要,只要能擋住火焰就行。”

胡瓦爾聽他這樣一說,到是想到了一個主意。

當晚,鬍子兵開始拆帳篷,到不是整個拆開,而是把帳篷的內襯給拆下來,切成一米見方的小塊,發給每個攻城的士兵。

胡國冬天極度寒冷,每個帳篷裡都有火堆,如果不注意很容易引發火災。後來有人在一些石頭縫裡發現了一些像羊毛一樣的東西,丟到火裡竟然不會被燒燬,於是將這種東西織成布匹,做爲帳篷的內襯,這樣就不用擔心火災了。

雖然這種布匹數量有限,不過每人分個一米見方,抵擋從天而降的火焰還是足夠了。

就在胡瓦爾得意洋洋,準備二天後就率兵攻城的同時,藺秋也把一張圖紙交給了陳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