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樑熙語帶猶豫的說:“或許……我們可以做雪車。”
樑熙所說的雪車,其實就是雪橇車,那種愛斯基摩人用狗拉的雪橇車。
藺秋在雁歸山爲樑熙打造了一個遊樂場,裡面有滑草項目,那是一個長度超過五百米的大草坡,只是如果到了冬天,這個草坡就沒用了,所以當時藺秋的計劃是冬天用來滑雪。他當時畫了單人的滑雪板,也畫了雪橇車,並且還讓木匠打造了出來。
樑熙見過滑雪板和雪橇車,也聽藺秋說過這兩樣東西的用法,現在猛然間想起來,如果用馬在前面拉,雪橇車上坐上那些婦孺,應該也能跑得很快。
聽樑熙仔細形容了雪橇車的樣式和作用,炭頭和兩個副頭領都覺得必須試一下。馬匪大多有一技之長,會做木活的不在少數,只是這裡沒有工具和木頭,可真叫巧婦難爲無米之炊。
最後還是喬二姐想了個辦法,密道雖然是用石頭壘砌的,可是每隔一段距離就需要用柱子支撐,這些柱子可都是木頭的,只要把一些廢棄密道的柱子拆下來就足夠了。至於工具,完全可以派人回寨子裡偷來。
商議好之後,他們拜別了喬山豹的屍身,要把屍身運出去埋葬幾乎是不可能了,只好把屍身留在此處,然後封上石室的門,如果以後還有機會回來,再將他移到谷口墓地和兄弟們一起安葬。
出去外面的石廳,兩個副頭領把剩下的衆人聚集到一起,先是告知了大頭領的死訊,幾乎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哀傷和絕望,許多女人和老人當場痛哭失聲。大頭領對普通的馬匪們來說,就是所有人的家長,現在這個家長不在了,寨子又被鬍子破了,沒有人知道他們該何去何從。
然而兩個副頭領的話還沒說完,緊接着他們告訴衆人,大頭領臨死前讓樑熙接掌大頭領之位。一片譁然之後,所有人對樑熙上下打量了之後,臉上的神情更絕望了……
樑熙:“……”雖然他真的不想當這個大頭領,可是這種被所有人集體鄙視的感覺實在太堵心了。
好在還有兩個副頭領在,衆人雖然對樑熙沒什麼認同感,還是接受了他做大頭領,再者,就算他們不接受也不行,只有擁有令牌的人才能成爲新的大頭領,這是馬匪裡不可更改的規矩。
其實扈九之所以引鬍子來,也是因爲他謀劃着殺了喬山豹之後,奪取令牌成爲大頭領,只是鬍子們耍了他一把,不僅殺了喬山豹,還乘機破了寨子,殺死了大量的馬匪。扈九措手不及之下也差點被鬍子趁亂殺死,還是他的幾個心腹拼死才讓他逃了出來。不過這些隨着扈九和他全部心腹的死亡,已經沒人在意了。
扈九的屍體被拖出來,找了個地道口丟到外面,叛徒是沒有資格建墓的,只能丟到野外被野獸撕咬。
經過石廳的時候,所有人都在扈九的屍體上狠狠的唾了口唾沫,只有一個女人突然衝出來,手裡舉把短刀,口裡哭嚎着,對扈九的屍體就是一陣亂砍。
那女人正是孫麻子的媳婦顧氏。這次鬍子深夜偷襲,孫麻子和顧氏從夢中驚醒,連衣服都來不及穿,還是孫麻子急忙把自己的棉袍裹在顧氏身上,否則就算逃出去也會立刻冷死。孫麻子赤|裸着上身,只穿着一條單褲,硬是砍翻了四個鬍子,才護着顧氏跑到最近的密道口。
進了密道,孫麻子立刻倒下就再沒能起來,他身上大大小小三十多個刀口,流出來的鮮血甚至在他的身上結成了冰塊。也許他總是在馬匪弟兄面前數落自己的媳婦,總是說“娶妻娶賢”,可是在最後,他用自己的性命保護了自己家的“悍婦”。
顧氏撕心裂肺的哭聲響徹了整個石廳,許多人都忍不住跟着她哭了起來。當初馬匪把她從鬍子的帳篷裡救出來,她渾身赤|裸,滿身是傷,所有人都色迷迷的盯着她看,只有孫麻子脫下|身上的衣服爲她穿上,所以當大頭領讓她嫁給孫麻子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可是現在,那個總是縱容她、護着她的男人再也醒不過來了。
樑熙站在一邊,默默的聽着石廳裡哭泣聲,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藺秋。如果到了生死邊緣,自己會不會象孫麻子一樣去保護藺秋?
會的,一定會的!藺秋是他的太子妃,是他的妻子,那麼一個安靜、聰慧的人,就不該遇到任何危險,也不該受到任何傷害。
然而樑熙沒有想到,藺秋已經身處危險的戰場整整三天了。
原本只是因爲自己二哥受傷趕來探望的藺秋,在爲藺嶽做了手術之後,想等他醒來再離去,誰知道停了兩天的戰事再度重啓。
鬍子先是驅趕從大梁國捉來的奴隸,去吸引黑水燃燒的火焰,並以此打擊了守軍的士氣,然後派出大量的士兵在火焰熄滅後突襲。
其餘的三個隘口有藺斂、藺柏、周猛守衛,雖然同樣因爲士氣低落受到了一些損失,但他們三個都是善於安定軍心的人,很快就調動士氣,把已經攻上城牆的鬍子兵打了回去,並以城牆爲依靠,一次又一次的打退了鬍子的攻勢。
只有鷹嘴崖隘口,因爲藺嶽昏迷不醒,新來的守將勇猛有餘,機智卻有點欠缺,再加上攻打這個隘口的正是胡國太子胡瓦爾,這次他的部落是出兵最多的,足有二十萬,雖然因爲地勢無法一擁而上,可是這不斷的車輪戰,也讓鷹嘴崖隘口的守軍陷入了苦戰。
從戰事初啓,邢嬤嬤就不斷的勸藺秋離開,奈何藺秋就彷彿沒聽到一般,只是握住藺嶽的手一動不動。
如果是劉嬤嬤在,或許還有辦法讓藺秋離開,可是邢嬤嬤和陳嬤嬤都是暴脾氣,讓她們殺人很簡單,讓她們勸人,就只會一句“太子妃,我們必須離開,這裡很危險”。
終於,在她們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之後,藺秋說:“二哥也很危險。”
邢嬤嬤頓時淚流滿面,不愧是自家小公子,那麼的重情重義,可是這時候你留下來,不僅二公子危險,你也有了危險啊。
陳嬤嬤更是急得直跺腳,說:“太子妃,就算你留在這裡,也沒辦法把鬍子趕走啊,咱們還是趕快離開吧。”
藺秋卻是擡頭看了她一眼,想了想,站起來就往外走。
邢嬤嬤以爲藺秋終於肯走了,連忙抓起旁邊的銀狐披風追過去,爲他穿上。
誰知道藺秋出了門,頂着風雪就向城牆那邊走,頓時把兩位嬤嬤和跟在後面的陳繁、秦瑜嚇了個夠嗆,那邊箭矢亂飛如蝗,萬一有個碰擦,可真是要了命了。
“太子妃,你這是要去哪兒啊!”邢嬤嬤連忙擋住藺秋,也擋住了迎面而來的風雪。
藺秋一臉認真的說:“去把鬍子趕走。”
“什麼?!”邢嬤嬤幾乎以爲自己聽錯了。她的確是認爲自家小公子樣樣都是好的,是最聰慧、最能幹、最乖巧、最……只是,憑他這副小身板,要趕走鬍子這種事情,實在是太艱難了一些。
這時候已近中午,鷹嘴崖隘口的守軍已經苦戰三個時辰了,當初守在外間的幾個將領也早就趕去城牆,到是幾個藺嶽的親兵把戰事傳了過來。燒死奴隸、打擊士氣、陷入苦戰,每一樣都讓陳繁心急如焚,這時聽藺秋說要把鬍子趕走,頓時精神一震,走上幾步,問道:“太子妃有辦法把鬍子趕走?”
藺秋面無表情的說:“不知道。”
陳繁:“……”
秦瑜瞥了一眼陳繁,上前抱拳道:“屬下奉命保護太子妃,此地太過危險,請太子妃立刻離開。”
藺秋扭頭看了看他,然後盯着他身上的玄甲不動了。
衆人都有些發愣,不知道藺秋這是在做什麼。如果是別人,完全可以一掌拍暈了扛走,可是藺秋的身份和身體,都不允許他們這樣做。
過了好一會兒,藺秋突然轉頭對陳繁說:“你去看看是否還有黑水,如果有,就去找一些小口的罐子來,平常人兩個拳頭大小的最好。”
雖然對藺秋的吩咐有些不明白,可是陳繁卻似乎從藺秋那雙漆黑的眼眸中看到一絲喜色,只覺得心如擂鼓,連忙大聲應了一聲,扭身就往城牆跑。不多時,陳繁又跑了回來,手裡還拎着一桶黑水和一個小酒罈。那小酒罈是粗陶燒製,大約有普通漢子一個半拳頭大小,壇口極小,只有拇指粗細。
藺秋讓陳繁在酒罈裡倒入黑水,把布條放入酒罈塞住壇口,只露出一點布條在外面。
“你把布條點火,向那邊丟。”藺秋指着遠處的一大塊空地。
陳繁依他所言,把布條點了火向空地丟過去,只見土黃色的陶罐在空中劃過一個悠長的弧線砸在空地上,“轟”的一聲巨響,火花四濺,無數陶罐碎片激射四散,有些打在附近的牆壁上,竟然能撞出一個小坑。
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想不到這一個小小的罈子竟然有如此威力。
藺秋把手縮回手籠裡,眉毛似乎皺了一下,卻是有些不滿意。
以前的遊戲裡,年代從最初的宋朝一直髮展到清朝,在不違背歷史科技的條件下,玩家可以製造任何東西,其中也包括武器。到遊戲後期,甚至火槍、大炮都可以製造。
只是現在時間太倉促了,很多東西都來不及做,只能做這種最簡陋的燃燒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