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 夜進行交融之序曲

魔弦清鳴之下,氤氳的魔能正在木劍上飄逸蒸騰。

謝凌怔怔地想着,他忽然又想起了那一幕,那個少年。

那個倔強的少年。那個英武的少年。那個英雄的少年。

那個爲了守護弱小,毫不猶豫擋在嚇壞的少女面前的少年。

那個爲了母親、妹妹、戀人,爲了理想,在他短暫的一生裡艱難跋涉,卻絕不放棄、永不後退的少年!

那個在操場上,用盡全身力氣,構建出他短短二十年人生中第一個魔能灌注,也是最後魔能灌注的……少年。

……

我的弟弟……你……就是在這同樣的一幕下……沉睡的吧……

我不知道該怎麼如那個聲音所說,與你融合。我也嘗試過很多次,每次喚醒你,你都會激烈的反抗……

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再在日夜思念我的親人們的日子裡輾轉難眠、痛苦糾纏。

我也不想你的親人、愛人,她們深深愛着的,其實是另外一個人……她們是如此的愛着你!你的母親,早已銀絲微露,未老先衰。你的小妹,從小依戀兄長,精靈可愛。你的戀人,她正殷殷期盼,望你歸來……

我更不想奪走你的生活,讓你在魂海的黑暗角落裡無助哀泣。

我更不想傷害我的任何一個——哪怕僅僅是是靈魂的、也許的,小弟……

所以……

我累了……

就讓我,在你的魂海里,一直守望着你吧……

……

而現在——

請……

結束吧……

結束吧。

結束吧!!!

謝凌悠長地嘆息了一聲,將自己的心靈完全放了開來。他在腦海裡不停的發出一個命令,向自己的靈魂。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魂海中,安靜旋轉於中心的大漩渦猛地晃了晃,靈魂螺旋上一直明亮的位點們開始或明或暗,發出了動搖的微光。

它的位置輕輕地動了。

漸漸的,遠遠望去,整個螺旋似乎正在……緩緩下降!一些古怪的波段彷彿也正象被它收回似的,不再向它下方深處的某個地方,施加壓制。

一個小螺旋從魂海深處猛然冒出,它急速旋轉着,向魂海正中的位置升騰而來。而大螺旋卻靜靜地看着它,偏了偏自己下沉的軌跡。

它靜靜的,默默的,讓開了道路。

交錯而過的時候,小螺旋頓了頓,它彷彿在重新認識大螺旋似的,圍繞着緩緩下沉的大螺旋飛了幾圈,又緩緩向魂海中心堅定地飛去。

遠去的時候,它亮了亮,就象是露出了個笑臉,又象是與大螺旋打了個招呼。

大螺旋亦是亮了亮。然後,只見部分明亮的位點從大漩渦螺旋上主動脫離了下來,迅速直奔而上,追上了小漩渦,與小漩渦中心螺旋對應位置的位點合併在了一起,並閃閃發亮。

黑暗的小漩渦漸漸明亮了起來,核心的螺旋,更是接受了大漩渦爲它注入的諸多位點。它開始迅速地顫抖着、變化着。猛然,圍繞它的漩渦上已是帶了一層璀璨的流光,那是魔能更爲凝練、由量變引起質變的標誌——它由魔能士晉階魔戰了。

然後,只見它還是不甘地膨脹着,忽然,又是漲大了一圈。直到此時,它膨脹的幅度才緩緩停息。

漸漸地,它平靜了下來,終於,它姿態優雅地旋轉在了魂海的中心!

大螺旋在很遠的地方頓了頓,就象是看了它一眼。然後,大螺旋身上的所有位點漸次熄滅了,它停止了轉動。魔能漩渦也隨之停止了轉動,它們漸漸收斂了光芒,集聚在了大螺旋的身邊。

最後,大螺旋悄然地沉了下去……

直至,再也不見……

…………

古樸的聲音再次在整個魂海空間裡悄然響起。一系列紛亂的畫面如流水般劃過,又紛紛以一種嚴密的順序重組着。它們漸漸排列在了一起,組成了一副豁然流暢的完整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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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神啊……我們向您忠誠地祈禱,犧牲您賜予我們最完美的神器,只求您將眼前的敵人,毀滅在我們的身前,賜予他生生世世的……惡毒詛咒!”

“異次元·靈魂放逐!”

“天哥,快閃——”

“羽飛,羽飛?羽飛!你不能死啊羽飛!你還沒有留後呢……嗚嗚……你怎麼可以死……”

“什麼?靈魂螺旋殘缺?”

突兀閃現的光芒,藍白相間的星球,星城,公元,1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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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又是你!多少年了,多少年了!你就不能消停一會兒麼?”

“哥,我真的求你了……別這樣……我明天要上班啊,晚上睡都睡不好我還怎麼過啊……還有什麼是搖籃和雄關?老子是在地球!醫院!出生的!你別鬧了好不好?我真的要睡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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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看不起我的魔能資質嗎?我就註定只能走不是魔戰的道路嗎?我就……註定平凡嗎??!!

“教官,不好!他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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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召喚聲,黑暗的世界,極速的流光;冗長的通道,撕裂的痛楚,重組的安詳……

…………

我是誰……你是誰……我這是在哪……

鮮血……空間……人類……地球……

…………

孩子,你也要記住。你就如一對靈魂的雙生子,無論是搖籃還是雄關的你,都不是真正的你……你的每一半靈魂,都有着另一半,另一處故鄉……

總有一天,你會從搖籃,回到雄關……你也會遇到從搖籃來到雄關的,另一個你……

去融合……真正融合……雙魂歸一,完整你偉大先輩的……不屈魂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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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按照這個人的軌跡走吧,替他走完自己的人生,完成他的願望好了……

至少,他比我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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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會在那裡?!

原來……他還活着,他從未曾離去!

他正在這片由我佔據了的魂海深處,無助的哀泣……

爲什麼我看到他會有奇怪的血脈相連的感覺?爲什麼他能與我共存?這個世界的靈魂科學不是說不可能有這種情況嗎?他究竟是誰?他真的如那個聲音所說,是我靈魂的……弟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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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該怎麼如那個聲音所說與你融合。我也嘗試過很多次,每次喚醒你,你都會激烈的反抗……

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再在日夜思念我的親人們的日子裡輾轉難眠、痛苦糾纏。我的生活已經死去,而你的生活,纔剛剛開始。

所以……

我累了……請……結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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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給你擦屁股了……如果我們真的如那個混蛋所說,是一對雙胞胎。那你一定是我,那不省心的弟弟……

好吧,早點幹完正事早點休息,哥真的很累……多醒一會兒,我又會想起爸爸媽媽,想起小二和叮噹了……

這麼好玩的牌局……該怎麼玩呢?

郭氏……嘿嘿,郭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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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夏第三帝國,極北軍區,極北要塞,凌晨5點49分。

第三營區第一魔戰公寓樓313房,北間。

夢境中的青年,此時正靜靜地躺在牀上。

他靜靜地平躺着,呼吸悠長,胸膛有節律地一起一伏。然而,他的面容卻正在瘋狂地,不停變幻——

時而哀傷,時而落寞,時而歡快,時而……落淚。

到了最後,他熟睡的英挺面容上,已是淚痕滿臉。

他靜靜地睡着,默默地流着淚。

忽然,他發出了一聲悠長的嘆息,他的眼皮輕輕地動了動。

微弱地晨光已是透過窗櫺射了進來。

……

謝寧緩緩地睜開雙眼。

他已是淚流滿面。

原來是你啊……我的……兄長……

我說你怎麼能一直與我共存呢……我說你怎麼會一直幫助我呢……我說我怎麼會數次重新獲得靈魂的掌控權呢……

原來是你啊,我的兄長……

謝寧靜靜地想着,淚水止不住地從青年英武的面龐上劃落,他低低地哭泣着,默默地流淚。

漸漸的,他的表情漸漸堅毅了起來,帶着一種下定了決心的神色。

他定了定神,又緩緩地躺了下來。他進入了內視。

……

黑暗的空間中,漸漸已是響起了青年深沉呼喚的聲音、靈魂呼喚的聲音。

回來吧,兄長……

醒來吧,兄長……

你爲我做的已經夠多了,小弟又怎麼忍心,讓你陷入那永恆的孤寂……

既然我們本是一體,那麼……要麼同生,要麼共死!

回來吧……我的兄長……

……

隨着青年這聲聲在心中悄然地呼喚。漸漸的,魂海中,青年自己的靈魂螺旋急速地轉動着。它的位點,也漸漸開始閃現着正如他的兄長給他讓位時,發出的那些一明一暗的光。

漆黑深沉的魂海深處,一個看起來更大一點的螺旋,彷彿被神秘召喚一般,開始緩緩升起。

小螺旋沒有讓位,亦沒有停止轉動。它靜靜地旋轉着,呆在魂海的中心,一點一點地看着大螺旋迎頭而上,與它交織在了一起——它們竟似再無半點衝突的跡象!

魂海中,猛然開始迸發着異常的光亮!

在一片奪目的白光中,四條渾然天成的、舒展的螺旋鏈,開始交纏在了一起,它們靠攏着、旋轉着、融合着,漸漸,越轉越快。其上的節點一閃一閃的,不住接觸着,合併着,交匯着,發出奪目的光,漸漸連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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