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既然身爲爲數不多的高等貴族之一,札特海姆. 埃西爾侯爵在朝堂之上任職也就顯得順理成章。位高權重之下,做事自然是順風順水,偶爾遇到些阻隔,略微施展些小手段便可迎刃而解。一切看來都順理成章,這位札特海姆. 埃西爾侯爵越來越像指揮縱火之人了。只是還有一個問題。

“札特海姆. 埃西爾侯爵是帝都七所孤兒院的資助人?”瑪格莉特驚叫道。

“沒錯,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札特海姆. 埃西爾侯爵可以說是帝都第一的慈善家。”阿特里雅對着瑪格莉特倒是不吝嗇自己的笑容。

“那他爲什麼要在之前的迪倫院長死後收回孤兒院的土地?”瑪格莉特不解。

“那個,我能說幾句嗎?”面對着幾個帝國上層人物,又沒有路易絲這樣的人在中間緩衝,柯莉潔有些不自在,但話還是要說清楚,“迪倫院長沒有死,只是離開了。你們真的不知道迪倫.彼特達爾這個名字嗎?”

“啊,對不起。”瑪格莉特很不好意思,隨便就把別人殺死了,“迪倫.彼特達爾……難道是那個‘最強的魔導師’?”

雖然魔法師可以直接成爲人階的實力者,但是入門這一關卻比武者領悟屬性力量還要難很多,這使得魔法師的數量並不是很多,不過魔法師的攻擊力要在同級的屬性力量者之上。能夠在魔法師中被稱爲“最強”,其實力自然是不容忽視。魔法師按實力可分爲魔法師、大魔法師、魔導師和聖魔導師,號稱“最強的魔導師”,迪倫.彼特達爾可以說是魔法界除四大聖魔導師之外的實力第一人。

“沒錯,就是他。”柯莉潔顯得有些得意,“如果要是他還在的話,今天的事就不會發生了。”說到這裡,柯莉潔又顯得有些黯然。還好孩子們沒事。想起剛纔阿特麗雅派人包下一個旅店讓孩子們休息,柯莉潔投去了感激地目光。

在不能否認事實的情況下,託雷斯只有轉移話題:“柯莉潔,你能跟我們講一下你和埃西爾侯爵交涉的經過嗎?”

“當然。”柯莉潔陷入回憶,“第一次侯爵派人來說要收回土地是在迪倫院長離開三個月後,我以和約沒到期的理由拒絕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什麼事情,直到半年前,侯爵再次派人來要求終結和約。”

“是同一個人嗎?”阿特麗雅問道。

“是,那個人長得……很有特色,雖然過了很久,但我還是記得他的長相。”

“他長得什麼樣?很帥嗎?”瑪格莉特的好奇心也被鉤起來了。

“正好相反,他是一個有五個下巴,沒有耳朵的禿頭。”

想象了一下這個人的樣子,瑪格莉特立刻後悔自己剛纔的問題,看着託雷斯的微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柯莉潔繼續她的回憶:“之後他幾乎每個月都來,上個月更是每週都來,不過你們來到這裡後他就沒來過了。他所提出的賠償金並不足以讓我在別的地方建立一所新的孤兒院,所以我一直沒有答應他。他最後一次離開的時候就威脅說要採取強硬手段。”

“我明白了。”阿特麗雅聽完了柯莉潔的敘述,大概把握到了事情的真相。

“也就是說你並沒有見過侯爵本人了?”託雷斯問出了阿特麗雅想問的問題。阿特麗雅想了想,暫時拋開計劃,在他身後賞了他一個微笑。

“沒有。不過堂堂侯爵怎麼會親自來見我這個小人物?”柯莉潔不解。

“誰說你是小人物?不說別的,最強魔導師傳人這個身份就足夠嚇死一票貴族了。”剛纔一直忙着看戲的納卡費爾插了一句話。

柯莉潔想了想:“那你們的意思是?”

“有人借侯爵之名行事,可能是他的家人瞞着他,也可能是外面的騙子。”阿特麗雅搶在託雷斯前面說道。

“是這樣嗎?”柯莉潔想了想,不禁釋然。素有善名的札特海姆. 埃西爾侯爵能夠擺脫嫌疑自然最好。

“接下來就是專業人員的事了。”阿特麗雅告辭離去,說是要去聯繫相關的治安官員,柯莉潔也隨同前往。

眼見無事,一行人便往孤兒院外走去。安德烈和安潔莉說有事要做,先行離去。瑪格莉特和露比露娜又說在了一起,佐夫並未跟來,託雷斯和納卡費爾自然而然的並肩而行。

“問題都解決了,剩下的就是抓住犯人。你說是嗎?”託雷斯話裡有話。

“問題還多着呢。”納卡費爾沒明白託雷斯的意思,“爲什麼局部強烈的地震沒把樓鎮塌,爲什麼地下爆炸和這場火這麼巧合,爲什麼有人寧願冒着得罪最強魔導師的危險要求收回這塊地,爲什麼這麼巧他們正好出去露營,爲什麼……”

“小聲點兒 ,別讓瑪格莉特聽見。”託雷斯看了看後面,瑪格莉特仍然和露比露娜嘰嘰喳喳個不停,好像沒聽見。

鬆了口氣,託雷斯轉回頭對納卡費爾繼續說道:“既然你也有懷疑,要不要去查一查?”

“你是自己好奇吧,想騙我辦事,我纔不上當。”

“是這樣嗎?”託雷斯不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還記得昨天晚上我們是怎麼離開的嗎?”

“有什麼不對嗎?我們從倒塌的圍牆缺口跑出去,繞了三條街,直接跑回家的。”納卡費爾回想道。

“很不對。剛纔阿特麗雅說爆炸的地點在地下,這倒可以解釋爲什麼着火前大樓沒倒,那麼圍牆是怎麼塌的?”託雷斯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你是說……被人弄塌的?”

“很難講,搞不好是年久失修,但是最起碼上週末我們來的時候圍牆還沒事。”

“……你說這個是什麼意思?我是不會幫你跑腿的。”

“別緊張,我只是想和你討論一下,不用這麼認真。已經有專業人員去管這件事了,不是嗎?”

“……你該不會是在和公主賭氣吧……”納卡費爾的眼神帶着懷疑。

“……你太有想象力了,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託雷斯道貌岸然。

“那就好。我還猜因爲今天公主給了你臉色看,你受不了這個打擊要找回場子呢。”

“……當然不會。”託雷斯的眼神漂移不定。有個瞭解你的人真麻煩。

海培恩. 阿求列夫伯爵今年四十五歲,擔任帝都首席治安官已經七年,任內倒也勤勤懇懇,使得帝都治安大有改善。如今正是他享福的時候,已經很少有什麼案件需要他親自出手了。但是今天卻由不得他清閒,皇帝陛下最寵愛的公主殿下發話了,他只能拋下剛吃了一半的早餐匆匆趕到事故現場。

美麗的公主殿下並沒有發怒,只是命令儘快找出犯人。能在這個職位上幹了這麼久,海培恩自然懂得揣摩上司的心意。不說別的,只要看看公主殿下和那個孤兒院院長的親密神情,就知道她很重視這件事。這件事看來要儘快解決,海培恩做出了決定。

帝都加南城的治安雖然不錯,但也不可能根除所有檯面下的事物。這幾天各種組織都收到了通知,要求行事低調,並且徵集有關彼特達爾孤兒院大火的情報。各組織首領反應很一致,紛紛表示支持,因爲這些首領和組織成員也大都是孤兒出身,對這種犯罪也最無法容忍。

某個有五個下巴,沒有耳朵的禿頭是最好的突破口。神奇的是在火災次日他居然自動出現在治安部門辦公處,據他自己說,他是被一個黑髮青年和一個紅髮少女扔到這裡的,但是無人響應,這件事也就略過不提。

託雷斯自然不知道這位海培恩. 阿求列夫伯爵的努力,不過他卻輕鬆得到了一份獨家情報。

這天中午,託雷斯一個人無聊的待在社團活動室,納卡費爾消失了,瑪格莉特和露比露娜在睡午覺,佐夫也不知道去了哪裡,而長孫除了圖書館不會在別的地方。託雷斯正打算冒天下之大不韙到隔壁社團串門,卻在出門時被自己的社員攔下了。

外型斯斯文文,帶着金邊眼鏡的舒班伏達微笑着說明來意:“會長,有件事情想要請您幫忙。”

這些天託雷斯早已和自己的社員混熟了:“什麼事?你看上隔壁的哪位了?”

舒班伏達微笑着否認:“這種事我會自己解決。事實上……嗯……會長,您知道我的全名嗎?”

“全名?舒班伏達. 埃西爾……你父親是札特海姆. 埃西爾侯爵?”託雷斯明白了舒班伏達的來意。

“正是如此。我是父親最小的兒子。”

“你是要說孤兒院的事?”

“沒錯。聽說會長您和受災的孤兒院院長很熟,我只是想託您說明一下,我父親從來沒有收回那塊地的打算。”

託雷斯不置可否:“是你父親讓你來的?”

“不。”舒班伏達重新審視着眼前俊美的男子,“其實家中這種事務早就由我掌管,就算是父親也要通過我才能進行相關事務,而我從沒有派人去交涉任何有關租約的問題。”

“你的意思是說這件事和你們家並沒有關係?”

“不。雖然我很想這麼說,可是那個和孤兒院院長交涉的人確實和我們家有關係。” 舒班伏達停了停,“他是我大哥一個小妾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