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城,臘月28天還沒亮,鎮守府劉時敏做了個噩夢半夜驚起,點亮蠟燭對燭火沉思,搖搖頭自言自語道:“夢是反的,說不好他們父子已經旗開得勝了……”
作爲1個主動切了的太監,家中世代也算顯赫1方,他的這個行徑無異於給家族摸黑。若不是他被陳矩看中,劉時敏早9被族譜除名。所以這個家,給他的感覺並不好。自從他父死於遼鎮副總兵職位上後,他和家中關係更是淡漠了3分。
對朱弘昭,他比對自己的侄子還要好。朱弘昭乾的很多個事情不知道朱以溯知道不知道,反正劉時敏知道後故作不知,還幫着掩蓋。
門外守夜的宦官見屋裡燈亮,1名身材身材高窕健壯,面容精緻的青年宦官入內,拱手道:“劉公今日怎起的這般早?”
“是少欽啊,老夫剛做了1個夢,夢得2郎於塞外大破韃子,立下赫赫軍功。這1激動,9醒來了。”
“朱公子勇毅,說不得3兩日裡,這報功飛騎9來了。”
這名面容俊美的青年宦官姓曹,綏德人。原先是個童生,後來得罪知縣侄兒被革去功名,1氣之下把自己切了入宮,如今已有3載。不入宮不知宮裡艱難,前不久耗不住9投奔到了舊識劉時敏門下,算起來他也是劉時敏半個學生。
遣人做了些清淡菜餚,劉時敏和曹少欽談起了家常,曹少欽知道劉時敏擔憂朱弘昭,極有涵養聆聽着。
“你不知道啊,剛開始見2郎的時候,這孩子9像1個野孩子,披頭散髮渾身全是汗臭。當時老夫心裡9不樂意了,認爲朱公疏於管教。後來啊,才知道2郎有感李家小娘子救命之恩,去給李家幫閒割麥子。”
聊了會家常,果然如曹少欽預料的那樣談到了朱弘昭身上,不時插話引導話機,讓劉時敏說的很是盡興,不使劉時敏陷入停頓斷了話緒。
“咚咚咚!”
隱約聽到急促敲門聲,不多時鎮守府大門開啓,守門老卒正要呵斥,1聽來人身份,急忙帶着來見劉時敏,失聲大叫:“大人!大人!大喜啊,朱公子破敵5千,俘斬4千餘!大喜啊……”
曹少欽耳目過人,急忙起身拜道:“劉公與朱公子感情深厚,有天人感應,真是神奇!朱公子塞外大勝,劉公又能由夢而感,卑職實在是,實在是……真是難以用言辭來描述。”
“哈哈,這叫心有靈犀!”劉時敏大笑着,1甩衣袖,曹少欽急忙取來披風爲劉時敏披上,俊逸的面容洋溢着燦爛的笑容。
出了門,劉時敏老臉1板呵斥門房:“急急躁躁沒個規矩,這回9不計較了。這位壯士,快給咱說說,這戰事進展。”
“小的嘴拙,這是公子書寫的戰況奏摺,命小的親手交付劉公手中。”
劉時敏拿過,曹少欽急忙回屋端來蠟燭燈罩。劉時敏直接翻過前面的例行廢話,看向戰況描述,寫的很詳細,匆匆看完1看很長,後面將每1個百戶隊的詳細記錄,慘烈的戰況彷彿浮現在劉時敏面前,看到1個名字,劉時敏嘆道:“陳老頭竟然戰歿了,可惜了1身好手藝。”
更讓他驚駭的朱以溯中箭發燒,朱弘昭接掌軍權,並以戰死韃子、馬匹爲材料積累做壁壘,各長1百78步,高達4尺,可想而知殺了多少。
而最後兩軍勢盡決戰,朱弘昭都不得不端起火銃迎敵,親手擊斃1名衝在最前的韃子健兒。還中了1箭,若不是有數重鎧甲護身……實在是太兇險了。
“少欽研墨,待老夫寫1封奏摺,你親自去1趟京城。6百里加急,你若能幹得來這個差事,9交給你。”
曹少欽入宮後被編入淨軍操練,武藝也說的過去,事關前途,幹不來他也要咬牙應下。
天色明亮,趙率教率兩千騎纔出宣府城,宣大總督崔景榮擺酒相送。別說趙率教現在掛着遊擊將軍,9是1鎮總兵,崔景榮也不會這麼殷勤。這大冷天的,在屋裡多睡1會兒別提那個舒坦勁兒了。
可趙率教帶的可是兩千京營騎士,還是皇帝親手書寫的調令,這9讓他不得不放下身段恭維趙率教。
職務上來說,地方總兵、總督都是欽差,因爲這些官職不是制式的,所以任命時都要掛着欽差頭銜。可現在比起趙率教,這位纔是正兒8經的欽差!
趙率教領着兩千裝備精良的京營騎士,1路上躊躇志滿,意氣風發。這個老頭兒彷彿年輕了十餘歲,他覺得自己還能再幹2年。
路上1直在思索見到朱以溯這個宗室參將應該怎麼說話,有1點他把自己擺的很清楚。他可以在崔景榮這個宣大總督面前擺擺譜,若在朱以溯面前擺譜,估計他這個京營遊擊將軍去的9會像來的這樣飛快。
中午抵達萬全左衛,趙率教離大同東路越來越近,這心也越來越緊張。都說宗室跋扈,他也剛剛和萬全左衛的官佐喝了1頓,談起了朱以溯,結果這些衛所官皆說朱以溯跋扈之極,甚至敢擅殺5品武官,殺起來和殺雞1樣。
這幫衛所官還想着給朱以溯上上眼藥,希望這個欽差的遊擊將軍給天子說說朱以溯的跋扈。結果把趙率教嚇得不輕,不斷告誡自己要端正態度,見到朱以溯要執下屬禮。
傍晚,兩千大軍在西陽河、東陽河匯聚的柴溝堡紮營,這裡距離新平堡不足8裡地,明日9能抵達新平堡。
“6百里加急!爾等馬匹咱家徵調,做不了主9喊能做主的來!”
曹少欽也是京裡出來的,對所謂的京營將士並不感冒。京營騎士自然不願意把戰馬交出去,9喊來了趙率教。
趙率教還沒問話,9見曹少欽喝完溫水抱拳道:“這位將軍,大明宗室,大同鎮東路參將朱大人昨日於玉林老城破敵5千,俘斬4千餘騎。咱家奉大同鎮鎮守中官劉公命令,特赴京報捷!”
“這位公公,你說朱參將出塞了?”趙率教瞪大了眼珠子,頓時冷汗9下來了。
“這還有假?東路於前日傍晚萬騎出塞,晝夜行軍3裡,破敵5千可是實打實的事情。劉公與大同鎮兵備道徐道員連同諸位大人已趕赴塞外驗證軍功,給個痛快話,這馬匹換還是不換?”
“換,換,公公稍待。”
臘月28的這天,朱弘昭調整兵員,留1千多兵員與傷兵,召集馬少先部兩千騎,西路千餘騎,率8千騎包圍鎮虜城。
從頭到尾,朱以溯都沒有露面,只是留在玉林老城等待大同鎮官員來驗證軍功。
健壯軍漢持大木盾立於鎮虜城下,火銃兵藉着木盾掩護對高4丈稍過1些的城牆進行打靶,守城的韃子持弓還擊,精壯及少丁接2連3被火銃兵擊斃。
然後輜重車隊組建出兩具雲梯,十餘副木梯準備9緒,朱弘昭端着單筒望遠鏡觀察城頭戰況,對左右道:“東渠1戰韃子精銳盡喪我手,如今城中以韃子老弱居多,可戰精壯寥寥無幾。”
渠家禎抱拳道:“末將遲軍,將軍許我戴罪立功,還請將軍將頭陣戰功賜予末將贖罪。”
“昨日咱東路上下已經立了大功,咱吃肉,也要給西路的兄弟喝些湯纔對。這樣吧,渠將軍再忍耐忍耐,把這口氣憋足,等遇到硬骨頭,我在用渠將軍破敵。”
朱弘昭看1眼眉開眼笑又有些沒把握的西路諸將,道:“大家都是大同鎮的兄弟,希望西路軍將莫給咱大同鎮軍威抹黑。”
以西路諸將家丁千餘人爲先陣先攻鎮虜東城,馬少先所部爲次陣4面圍城,何衝督率戰兵爲後陣,揭開了鎮虜城收復戰的序幕。
“奉將令,潰敗軍將,不論大小,斬!”
“將軍饒命,再給末將1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