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賓館裡的上房裡正式會談,與會者爲明正使馬紹愉、副使朱濟之(明朝武將地位低,副將周維牆、魯宗孔根本上不得檯面),而韃子這邊則是尼堪、索尼、佟養性。
馬紹愉說道:“戰則兩傷,和則兩利,我大明地大物博,人口衆多,兩百餘年的天朝上國不是你們可以輕易撼動的,即便現在你們兵力雄厚,稱雄關外,但大明關內軍隊是你們的十倍,人民是你們的數百倍,只要當今聖上銳意進取,革除積弊,你們還能以遼東一地對抗整個關內的明朝大軍嗎?”
聽到他大言不愧,尼堪三人盡是冷笑!
尼堪把玩着射箭的玉板指,連話都懶得跟他說,佟養性則冷嘲熱諷地道:“喲,貴使說得我們心中怕怕的哦,是啊,我們一直是遼東一地對抗關內明軍,薩爾滸一戰我們打過,現在鬆錦之戰我們也打過,打來打去,我們就要打到你們山海關下了,怎麼還不見你們關內的明朝大軍來打我們啊?”
索尼旁邊淡然道:“都被我們打沒了!”
見着三酋滿臉不屑的樣子,馬紹愉知道今天不給點猛料,絕難善罷,遂取出一份文書與一張圖來,遞給三酋看,再說上一句話。
他們看畢,饒是眼高過頂的尼堪,也是默然無語,索尼呼吸加劇,佟養性坐立不安!
一言可敵千軍,二張紙就勝萬馬!
一張紙,卻是一份抄件,乃是大明廷因東南軍在寧遠前線作戰有功,特加封臺灣顏常武爲東南侯,賜其蟒服、玉帶、玉印的聖旨抄件!
一張圖,卻是一幅大地圖,主要爲大明,大明周邊,還有東南府!
東南府的地盤,就是東南亞加臺灣,諸大島明顯,海域遼闊,範圍竟與大明有得比,而在地圖上,特意畫出了北虜地盤,比起大明、比起東南府,都沒得比!
馬紹愉說道:“這是大明東南侯的地盤,你們真要想打,我們就召東南侯出兵勤王,我大明加封他爲東南郡王,世襲罔替!你們看可好!”
話是陳新甲所教,紙與圖亦是陳新甲所給。
東南府地圖,乃東南府官方所制,中國人向來含蓄,而顏常武在大明臺灣一帶還是很謙虛,常說自己是小本經營買賣,不過在東南亞卻是光明正大地畫出他的地盤大小到處宣傳,結果明朝兵部也收得一份。
尼堪嘴硬地道:“什麼東南軍東北軍的?漢人,單是我一個人便能打一百個!”
佟養性亦道:“東南府的戰船確實厲害,可是也不能上岸打吧,你們召東南侯出兵勤王,是把船拉上岸打嗎?”
一直在扮高冷,裝得高深莫測的索尼直指要害道:“這東南侯,是聽調不聽宣吧,說是東南侯,只怕是東南海匪,你們想找東南侯爲你們賣命,就不怕引狼入室嗎?”
話果然厲害,顯示出索尼情報精準,范文程那狗漢奸還是做了工作的。
“確實!”馬紹愉也不否認,從容一笑道:“東南侯可稱爲大明外蕃,但他卻是不折不扣的明人,祖籍大明閩南,對大明忠心耿耿,他的軍隊與兵艦,從不騷擾大明海域和領土,他的軍隊與兵艦,打的都是大明的旗幟,你們應該見識過,也跟他們較量過,滋味如何,不必本官多說一句!”
實在話讓索尼竟然啞火了。
尼堪說:“我大清現在有八旗精騎十萬,蒙漢八旗十萬人,女真滿萬不可敵,二十萬大軍,足以橫行天下!你們大明就是真的來上百萬,又能如何”
“我大明有東南軍!”馬紹愉說。
索尼說:“我們很能打,很會打,打得你們是怎麼樣子的,不用我來說!”
“我大明有東南軍!”馬紹愉說。
佟養性說:“你們明人不團結,互相拆臺扯後腿,自己人害死自己去,都不用我們出手!”
“我大明有東南軍!”馬紹愉說。
三酋說道:“東南軍又不是你家的,可不可以不說東南軍?”
馬紹愉說道:“我大明有東南軍,不服就來打!”
三酋吐血敗北,休會!
……
盛京,鳳凰樓,二樓。
黃臺吉箕坐於正殿正中的寶座上,下手坐滿了皇親國戚和他的將軍文武,都在聽取索尼的彙報,他說完,展示帶來的東南府領土地圖給大家看。
場面還真的靜了足足一分鐘!
諸酋這才明白先前與東南府交手,敗得不冤!
這東南府的地盤如此之大,他們非常有錢!
擁有的炮艦上百,海軍十萬,步軍二十萬,裝備的盡是厲害的火器!
關鍵是他們同樣具備與清兵同樣的戰力,敢拼,這點韃子是領教過的。如果他們老大發顛,真的想當什麼東南郡王,派上十萬人來,嘿嘿!
樂子非常大。
一個拼一個,韃子全拼沒!
黃臺吉的長子豪格頭一個跳出來道:“什麼鬼東南軍,就會縮頭當烏龜,這明使居然敢拿東南軍來嚇我們,我一個人就可以挑他們一百個人!”
此話一出,見識過東南軍力量的諸八親貴齊翻白眼,心忖道:“大阿哥,東南軍不會和你用刀子拼,他們一百杆火槍,把你打得滿身血洞,成爲我朝版的楊再興!”
清人實質是通古斯野人,吹噓自家是金國金兀朮的後人,往自己臉上貼金,金人在小商河射死楊再興是他們都很清楚的戰例。
黃臺吉十分惱火,他對這個長子素來不喜,豪格此人雖然勇力過人,只可惜有勇無謀,又貪財好色,若非如此,黃臺吉已受漢化影響,明白到自已的繼承人最好是“有嫡立嫡,無嫡立長”以確保江山不亂。
只要豪格爭氣,黃臺吉必然想辦法加強他的權力,爲他接位製造條件。
可是此人如爛泥糊不上牆,每隔幾天便惹他父親生一場悶氣,雖然他自已對大汗的寶座心嚮往之,只是所有的八旗旗主都不看好他,他也當真是氣悶的緊。
見到大家面色古怪,豪格心中一個哆嗦,M的,又說錯話了!
他身爲大阿哥,急於表現自己,卻總是出錯。
鄭親王濟爾哈朗爲人和善,見豪格着窘,起來說話道:“東南軍素來狡猾膽怯,不敢單挑,出入都用槍陣與大炮,實際上不值一提,他們只敢憑藉堅陣行動,機動力很差,實際上無甚本事,大阿哥說得好,我滿清勇士,一個可挑他們百人!”
得他解圍,豪格趕快坐下,下定決心,閉嘴不說話,可惜他這人是粗線條,三天後就忘記自己說的什麼,故態復萌。
黃臺吉讓諸人發言議議,他實際上已有定計,但要讓這些動手快過動腦的大老粗們多多見識一下事務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