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具體確認了一下影響.】阿波羅尼婭在30分鐘後遞迴了檢查報告，【法厄同，你的靈魂流失了3%，情況很嚴重。】
“果然.”
“3%，是很嚴重的流失嗎？”商洛問。因爲從字面來看，數字不是很大。
【3%已經非常嚴重了。誇張地來說，我隨機拿掉你肉體的3%，然後給你白銀十萬兩，伱幹不幹？】
“那肯定不幹啊。話說，原來是這種程度的流失嗎？我還以爲只是抽3%的血而已。”
【實際上介於隨機抽肉體組織的3%，和抽血之間——靈魂和洋蔥一樣，是從外往內流失的，會一層層流失。從外到內依次是超自我、自我和本我。超自我是後天形成的，依賴外界刺激形成的反射層。其象徵就是‘名字’，我叫你一聲你就會答應。她對自己的名字感到陌生，是因爲最外層的超自我開始流失。】
“那要是要是繼續待下去呢？”
【超自我流失完之後，接着就是自我。整個人的心理狀態就會逐漸退回到3歲之前，開始對現實環境失去認知。其表現不是失憶，但會接近於失憶。你會忘記對汽車、飯、鞋子的認知。忘記汽車可以上，忘記飯能吃，忘記鞋子要穿在腳上。等自我也流失完了，那就是人的基本生理機能開始流失，那就完蛋了，已經變成植物人了。】
“等下，所以她流失3%的意思是她最外層的部分流失的部分，已經佔到了總量的3%？”
【沒錯，就是這樣。而且三個的比例也不是完全均分。這個3%，沾最外層的部分恐怕會超過10%。】
“好傢伙這個還能補上嗎？”
【補上倒是沒問題。所以之前我說，這影響介於抽血和直接抽組織細胞之間。和抽血一樣，靈魂的損傷是可以自我恢復的，會從內到外一層層填充。超自我的‘造血機制’由下一層的自我提供。她大體完好，所以3%的損失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復——大概兩三天吧。如果你想她恢復得快一點，就多刺激她一下，多叫一叫她的名字。】
“法厄同？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
“是我——謝啦，麻煩你今後兩天多提醒我一下，要是看到我在發呆，記得立刻提醒我。我需要鞏固一下和自己名字的連接。另外.我現在也得回憶一下當時的感覺。”
“要不可以等兩天？”商洛提議道，“既然讓你很不舒服，我建議往後放放。”
“往後放放我就忘了。夢醒了之後，你不也是會忘記夢裡的情節嗎？只有夢醒的那麼一會兒才能記住。趁我現在還記着，我來給你說一下這種感受。”
“好吧。”商洛嘆了口氣，“那實在是謝謝了畢竟既然知道這是有害的，今後就不能隨便派人進去實地體驗了。那麼，我就問了——會喪失自我意識嗎？”
商洛考量到了今後將18層地獄作爲監獄的用途。這種時候，就要考量一下這個監獄對人的影響。
“首先要定義一下什麼是自我意識。”法厄同回道，“如果說對名字的認知，那確實是會消解掉。但如果說是自我意識是否能夠連續存在，那得消解完最低的一層纔可以。”
“也就是說，我還是我，但是感覺有些本該存在的東西，會不斷流失掉？”“是的。”法厄同點頭道，“可以感覺到在流失，而且非常痛苦。你有沒有那種，打噴嚏都做好準備了，但是那個噴嚏卻沒有打出來。以及本來記得什麼事，一轉頭就忘記了——那種悵然若失的空洞感。你會忘記自己叫什麼，但你會明確知道自己忘記了，你會極其痛苦地想要回憶自己的名字是什麼，但是也都回憶不起來。”
“有那麼一刻，你經歷是這種感受嗎？”
“嗯所以我沒有猶豫，我立刻就出來了。我雖然在很負責地進行測試，但按照我們彼此之間的約定，我不會以損傷身體爲代價來測試。知道有問題的時候，我立刻就會出來。”
“是的，是的，你這樣很對。”商洛也鬆了口氣，“你心態很好，這樣才能長久。”
“方便繼續當小白鼠是吧？”
“這叫‘尖兵’，怎麼能叫小白鼠呢。小白鼠只能受研究院的擺佈。而作爲探索未知領域的尖兵，你想要什麼時候中止行動都可以自己決定。小白鼠叫兩聲試驗就會停止嗎？不可能的。但是如果你發現了繼續走下去會有危險，那麼於情於理，你都應該立刻終止行動，或者要求增援，或者直接叫我一起來。”
“啊，明白了。下次直接叫你一起來？說不定確實可以。我們兩個人互相叫對方的名字，搞不好可以一路走進去呢。”
“拉倒吧。那裡要當監獄的，我閒着沒事去監獄裡面探險幹什麼.不過，待着待着就會有悵然若失的感覺嗎？但是自我意識又不會丟失？我在想如果把人丟到下面，會是怎麼樣。”
“如果你能在保持自我的前提下，這讓他消解對自己名字的認知，那可真是世界第一的酷刑了。他會整日沉浸在巨大的精神壓力中，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瘋掉。因爲這是.”法厄同頓了一下，說出了兩個字：
“凌遲.”
“凌遲，是嗎”商洛重複了這個沉重的詞。
凌遲。典出“百仞之山，任負車登焉，何則？陵遲故。”。本義爲“丘陵之山勢漸緩”，引申其義至刑罰上，就是凌遲之刑。某種程度上，也可理解爲“一刀一刀地漸漸把山陵削平摧垮”的酷刑。
“這好像在死刑裡面都是相當痛苦的。但是又不見血而且等因爲精神崩潰而斃亡之後，因爲刑期還沒有結束，按照律法應當將其醫治完畢，然後繼續服刑。”
“好傢伙。”法厄同嘆道，“我怎麼覺得這對監管人員也是一種精神摧殘？這也太慘了吧。”
“當劊子手確實是得有堅固如城牆的心理防線，要不然看到血糊糊的人體恐怕早就要崩潰了。”
“到底犯多大罪纔會被送到這種地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