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熱鬧鬧的迎接儀式散去之後,朱厚煌立即將薛神醫叫過來,問道:“剛剛你爲陸師醫治,好像是意猶未盡,到底想說什麼,現在可以直接對孤說了吧。”
薛神醫說道:“殿下,陸長史的病已經撐不下去了。”
朱厚煌在心中已經有所預料了,但還是大吃一驚,說道:“怎麼回事?孤走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
薛神醫說道:“陸長史上了年紀,本來體質就虛,有一個風吹草動,就容易生病,再加上這一段時間操勞過度,大大損傷了元氣。這個年齡的老人,元氣都與性命相關,故而陸長史的身體實質堅持不下去,如果,這樣繼續下去,長史恐怕活不過今年,如果回家修養,還有頤養天年的可能。”
朱厚煌長嘆道:“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薛神醫沒有說話,他不會重複自己的判斷,有什麼不說話也代表的一種態度。
朱厚煌說道:“真的無法挽回了嗎?”
薛神醫還是不說話,好像用無言的諷刺,來嘲諷朱厚煌。
朱厚煌說道:“孤知道了。”朱厚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如果沒有其他事情,臣就先行告退了。”薛神醫說道。他不等朱厚煌回到,就行了一禮,就緩緩的退了出去。
朱厚煌面對薛神醫的古怪脾氣,也只有微微嘆一聲氣而已。他再次思考陸完的問題,他想到我是不是給陸完加了太多的事情,以至於他有今日之事。
現在想過,朱厚煌說是信任陸完,但是似乎將陸完當成牲口,什麼事情都被交給陸完,以至於今天。
他微微搖頭,不去想誰是誰非,他要做的事情就是趕快將陸完的繼承者準備好。陸完的繼承者,早已準備好了,不是別人,就是王陽明。
但是王陽明的思想與朱厚煌的思想,還是有些差距的,所以朱厚煌必須儘快與王陽明溝通,希望能說服王陽明。
但是王陽明這樣大學問家,對自己學說相當自信,朱厚煌也沒有把握能說服王陽明。
不過不管怎麼是都必須試一試。
“殿下,陸長史求見。”朱厚煌這邊還在關於陸完的事情,萬萬沒有想到,正主就這麼上門了。
朱厚煌立即說道:“快請,快請。”
不一會兒,陸完進來了,不過陸完進來的時候,並不是一個人進來。而是有兩個人攙扶着陸完。
朱厚煌見狀立即起身相迎。說道:“陸師,還要保重身體要緊。”
陸完被攙扶到書桌之前坐下來,陸完淡淡的說道:“想來殿下已經知道,臣的病情了。”
“孤知道了。還請陸師放心,孤一定會請最好的醫生來爲陸師醫治,今後的日子還長的。”朱厚煌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人,只好說些這樣的話。
陸完說道:“算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臣早已不在乎了,只是落葉歸根,兔死首丘。臣想回江南,安安穩穩的過剩下的日子。”
朱厚煌說道:“陸師不必泄氣,會有辦法的。”
朱厚煌自己都感覺自己的勸慰蒼白無力。
陸完微微一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反而開始與朱厚煌交接他現在的工作。
“屯田之事,臣完成一個輪廓,剩下的只需按照臣的規章制度,往裡面填人就行了,”說話之間,將一本書遞給了朱厚煌,說道:“這是臣制定的方案嗎,還請殿下過目。”
朱厚煌雙手接過來,卻見上面寫着四個大字《屯田方略》,
朱厚煌匆匆翻了一遍,卻見上面的東西相當複雜。從接受移民,到開山燒荒,從分兵編組,到巡山點穴,等等,可以說能有的,全部都有。只要有人能將這一本書吃透了。他就能接管整個東雍的屯田大業。
這書中還夾着一張大紙,朱厚煌抽出來一看,這一張圖畫的是朱厚煌非常熟悉的東西,不是別的,就是東雍本身。
上面大片大片空白,都是山中林間,人跡罕至的地方。而上面線條密集的地方有兩處,從北港向南一帶,另一片就是大員附近的雍南平原。
上面點是新建的縣城,還有道路,還有河堤,等等事情,朱厚煌看的大西過望,似乎看到了將來東雍最美好的未來。
如果上面的計劃完全開墾出來。東雍就會一躍成爲海東大府。那時候東雍就有能力支持朱厚煌的大計劃。征戰南洋的大計劃。
陸完看着朱厚煌的樣子,心中也放下心來了。
陸完回過自己平生,也覺得在東雍的事業,是他生命之中最爲看中。此刻有朱厚煌這樣看中,定然不會半途而廢。
“咳咳咳。”陸完又開始劇烈的咳嗽。
朱厚煌連忙放下的地圖,上前問道:“陸師,你感覺怎麼樣啊?”
陸完說道:“還好,東雍屯田之事,臣不能再幫殿下的忙了,還往殿下好自爲之,要牢牢記住,欲速則不達。凡是不要太着急,殿下富於歲月,不必如此着急。”
朱厚煌見陸完說完話之後,氣色有些不對,立即派人去叫薛神醫,幸好薛神醫並沒有走遠,還來得及救治陸完。
朱厚煌問道:“陸師怎麼樣了?”
“陸長史,需要靜養一陣子了。他的病比之前要厲害的多了。”薛神醫說道。“絕對不能承擔現在的職務了。”
朱厚煌深吸一口氣,病來如山倒,朱厚煌萬萬沒有想到,他想的換相之事,來得這麼快。顯然陸完的病情不是一日了,而是好多天了,就是爲了等朱厚煌回來而硬撐着,此刻心中才一放鬆,就轟然發做開來。
朱厚煌咬着牙說道:“就請你好生醫治陸師,什麼藥材都不是問題?”
薛神醫說道:“倒用不了什麼名貴藥材,之前陸先生爲了支撐病體,早已服用了不少名貴藥材,現在根本是虛不受補,只能溫養了。”
朱厚煌說道:“那麼,孤就不打擾薛神醫了,任何關於陸師的情況,統統要彙報給孤。”
“是。”薛神醫滿口答應下來。
陸完的突然病倒,打了朱厚煌一個措手不及。讓朱厚煌一是有些頭皮發麻。他心中暗道:“看來,我必須立即確定續任之人了。”
在朱厚煌設計的雍國體制之中,這爲雍王長史其實就是東雍宰相。掌管整個東雍的政務,是一等一的實權,這樣的權力,讓雍國長史一日不可或缺。
甚至可以這樣說,雍國可以無君,不能沒有丞相。朱厚煌離開東雍去外面打仗,不是一次兩次了。所以這個位置,是整個東雍的大管家,絕對不可有一日或缺。
“殿下,太后與王后正在等你,請您過去一趟。”一個太監說道。
朱厚煌已經一兩個月沒有在東雍,自然也沒有與吳太后與,他的後宮佳麗見面了。她們又不想拋頭露面,就在雍王府等着,誰知道左等不來,右等還不來,只好派人來催了。
朱厚煌自然想去見見家人,還有已經懷孕的許藍,但是現在事情趕到一起了,只好先將事情辦了再說其他。
“去稟報母后,說陸師病了,孤現在回不去,讓母后好生休息,孤忙完這一陣子就去見她。”朱厚煌說道。
小太監躬身退下去了。
朱厚煌深吸一口氣,對身邊一個侍衛說道:“去將王師請來,說孤有事情請教。”
“是。”侍衛答應一聲,立即下去了。
朱厚煌回到自己的書房,深吸一口氣,等一會兒,他與王陽明之間,有一場仗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