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軍西出太行!
對於大多數國人來說,他們是通過報紙得知的這個消息,然後各種各樣的消息紛紛流傳着,誰也不知道是真還是假,但是無論傳播消息的還是聽衆,都懷揣着一個心思——希望北伐順利。
畢竟,對於這些曾經遭受異族奴役的人們來說,只有經歷過奴役,他們才知道自由的可貴,而那樹立在城門附近的石碑,更是清楚的羅列着滿清入關後在本地的暴行,“韃虜暴行碑”與“漢奸碑”,這是江北的特色,在於警告世人韃虜的殘暴,當然還有就是告知世人那些忘祖背宗的混蛋玩意的嘴臉。
或許,對於某些所謂的“專家”來說,這是“大一統的代價”,但是17世紀並不是21世紀,若是這是大一統的代價,阻擋“異族大一統”的人不再是民族英雄,那爲何還要十三年抗戰?乾脆直接投降,然後與和族來個“共榮”得了。
也許正是因爲見識到了數百年後那些專家門醜陋的嘴臉,所以一直以來,對於漢奸的懲治,朱明忠從來都是不留絲毫情面的,除非是有立功表現,而且必須要“功過相抵”的,纔不會加以懲處。而對於漢奸的懲治,同樣也是需要頗費一番心思。
“現在萬年盆地已經基本完成拓殖,如果再往那裡移民,就必須向南拓殖,而向南勢必會引起與荷蘭人的衝突,所以……”
看着桌上的地圖,朱明忠盯着地圖上的占城下面與的真臘接壤的地區,在上面畫了一個圈說道。
“現在既然占城已經獻土納降,我們就把這裡……湄公河流域作爲新的流放地吧!”
之所以選擇湄公河流域,是因爲在後世,那裡是越南最負盛名的魚米之鄉,但是在這個時代,湄公河河口一帶,卻是一片荒野,只有少數真臘人在那裡生活,那裡表面上是真臘人的地盤,但實際上,卻是三不管地區,在那裡進行拓殖的代價最低,既不會引起占城方面的警惕,同樣也不會引起真臘的反應。
在歷史上,幾年後,高、雷、廉三州總兵陳上川、副將陳安平等率領兵將家眷3000多人、戰船50多艘到達越南南部的湄公河三角洲,這塊地方因此被稱作“明鄉”。那生活在那裡的人就是明鄉人,明鄉人又被稱爲明香人,意指的來自明朝,繼承明朝香火的人。這些流落異鄉的明朝人懷有強烈的漢人情節,着明朝服裝、戴明朝儒巾,保持着明朝特色、強調中華血統。漢人的大明滅亡,可他們再次建立一個“海上明朝”。
只不過因爲當地疾瘋盛行,在長達百年之間,明鄉人的人口數量都非常有限。而最後坐享其成的正是廣南,也就是後來的越南。現在,朱明忠自然不會放過在那裡進行移民的機會,當然這種殖民是強制性流放式的移民,畢竟,在國內還有很多漢奸需要流放。
“大王,這地方這麼大,恐怕沒有個十幾萬人,用十幾年的時間開拓,恐怕是沒有辦法的。”
顧炎武看着地圖上區域和臺灣比較了一下,對那裡的地域大小立即有了一些概念。想到在開拓臺灣的時候,這幾年的流放開支,顧炎武就是一陣頭大。
“而且,這裡更遠,到時候,恐怕財政支出的壓力會不小。”
“財政沒問題!”
搖搖頭,朱明忠用肯定的語氣說道。
“現在萬年府已經有產出,僅只上官田每年收租就不下十數萬石米穀,至於這裡,收益肯定會更多,當然一開始肯定要賠錢,但是慢慢的其產出就可以彌補一切,總體上來說,仍然是有利潤的。就像養奶牛一樣,一開始肯定要虧本,但可以擠奶之後,肯定就賺了。”
對於大王的這個比喻,只是心笑之餘,顧炎武又有些好奇的問道。
“不知大王計劃將來流放多少人至海外?”
“差不多一百萬吧!”
在地圖上圈出了後世西貢也就是胡志明市的位置,朱明忠對顧炎武說道。
“我的計劃是流放一百萬人至海外開拓殖民地!”
“一百萬?”
顧炎武驚訝的看着淮王,沒想到他居然要流放那麼多人,而且流放的大都是士子和他們的家人三族。
“對,就是一百萬!”
朱明忠點頭說道。
“其實,想在湊齊這一百萬,可不怎麼容易,嗯,根據我們現在掌握的情況來看,自滿清入關以來,開科7次,取進士2700餘人,按照並三族的規矩,每家頂多不過數百人,估計想要湊出個一百萬來,也不怎麼容易……”
感嘆着湊數不易,朱明忠甚至都考慮過是否可以並其九族,但是這個念頭不過只是一閃而過,畢竟,若是當真流放九族的話,且不說會激起什麼樣的風波,單就數百萬人被流放,不僅可能導致本土人口急劇下降,更爲重要的是,現在也沒有那樣的運力甚至地方,可供這種數量的移民。
“用十年吧,用十年流放一百萬人!”
人總需要制定一些小目標,而對於朱明忠來說,他的小目標就是把那些漢奸和他們的家人、親戚都流放到海外。
“一百萬……”
唸叨着這個數字,顧炎武可以想象的出來,這一百萬人的背後,會是多少家族背井離鄉,不知多少士子。從此之後遠離開中原,在異鄉篳路藍縷披荊斬棘拓荒殖業。
看到顧炎武的臉色變得不甚自然,朱明忠知道,他恐怕是對那些被流放的進士心生同情了,畢竟他們中的許多人都是江南士林大族。
“寧人,之所以流放他們,有孤的考慮,一來可以給他們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讓他們知道背叛民族,爲異族服務,與異族合作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從而警告世人,讓後人不敢再與異族合作,與異族合作者,縱是權貴亦要加以嚴懲,絕不容情!至於其二嘛……”
朝遠方看了一眼,想到後世被西洋人命名的世界,想到後世所謂的“英語世界”,“法語世界”,朱明忠的心不禁涌起一陣嚮往之情。
“通過這樣的流放,我們可以在海外建立一批殖民地,這些殖民地會成爲我們進行海外擴張的據點,也許,現在我們並不需要海外殖民地分散國內的人口,但是隨着人口的增加,也許只需要再過一甲子,大明的人口可能就會再次趨於飽和,而我們所需要的就是儘早爲未來的人口飽和做好準備,只有通過將本土的人口分散出去,不僅可以令我中華再次於世界各地開枝散葉,亦可令中華文明散佈於世界各地,重新構建一個世界範圍內的中華……”
人總需要有些夢想,而朱明忠的夢想就是重新測量世界,在世界範圍內構建一個新的中華文明,這個中華文明圈,將會是以華人爲主,在未來,數以千萬的華人將會分佈在世界各地,當然,他們不再是做爲普通的移民前往那裡,與當地的土著人共同生活,而是作爲那一地區的統治者,即便是一個地位最低下的華人流放犯,在面對土著人的時候,同樣也是高高在上的。
“儒者……”
凝視着遠方,想象着那個全新的世界,朱明忠似是自言自語的說道。
“儒者的目的在於教化,而我們的責任,不僅僅只是爲了國人開拓生存空間,同樣也是爲教化四方,讓全世界都沐浴在儒家文化之中……”
這當然是扯淡……但是總需要給擴張找一個藉口,相比於西洋人在黃金的驅使下進行大航海時代,朱明忠更樂意把所有的一切都掩藏在“教化”,都隱藏在向落後地區傳播先進文明的藉口下。當然,這也是人類發展的必然,野蠻征服文明所導致的是落後,但是文明徵服野蠻,不,是文明教化野蠻,所帶來的必然結果是進步,共同進步,不正是人類社發展的必然嗎?
作爲他們的老師,享受一點“特權”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這不也是應該的嗎?
殖民——這種罪惡的,血腥的擴張,從來都爲中國人所不恥,未來中國將會給落後地區帶去發達文明,帶去教化與文明。
“嗯,還有宗教,佛教……不,應該是儒教,我們要把儒教再次傳播出去,要用儒教去教化人心……”
相比於佛教等宗教,朱明忠更希望將儒學變成儒教,幾千年來,儒學早就形成了宗教,左右着國人的方方面面,儘管其沒有宗教之名,卻有宗教之實,約束着國人的道德與行爲,就像“仁義禮智信忠孝悌節恕勇讓”這一作爲人的基本原則一般。而歷史經驗告訴朱明忠,在沒有合適的東西取代之前,所謂的摧毀不過只是笑話,再者,文明,什麼是中華文明?如果儒學不是中華文明,那什麼是中華文明,打倒了儒學,像後世一樣,整個社會的倫理道德朝着畸形方向滑去,爲什麼許多媒體甚至官方都在說教着道德問題,只有缺什麼的時候,而且達到極限的時候,人們纔會呼籲。
儒學或者不是最好的,但至少,對於中國來說,沒有任何事務可以取代它,打倒儒學,等於打倒中國的道德底線,因爲千百年來,儒學思想早就滲透到國人的方方面面,早就與中華文明結爲一體。儒家思想早就刻到了人們的骨子之中,而現在所需要只是讓儒學朝着另一個方向發展——讓其真正成爲一種宗教,一種宗教上的信仰,文明上的信仰,就像西方自許基督世界一樣。
至於什麼所謂中國落後是儒學導致,不過只是一些無知之徒在那裡狂吠罷了,他們根本就不懂得儒學,他們如何解釋中國文明最倡盛的唐宋時期,難道那個時代國人不信儒學?儒學信徒即便是再黑暗,也沒有歐洲中世紀時基督教對科技打壓黑暗。相比於基督教對於科學的排斥,有明一代,儒學者對於西洋先進科技文化的學習從來都是主動的,而且是自上而下都有着學習的狂熱,從不曾有過“我中國領先世界”狂妄之心,只有到了清代,在滿清的刻意歪曲之下,人們纔有了那種狂妄自大。
儒學導致中國近代落後,這個鍋——不應該由儒學來背!
再者,朱明忠需要的是儒教!一種宗教意義上的儒學。讓儒學變成宗教的目的並不是爲了統治國家,而基於道德信仰上的需要。甚至也是基於海外擴張的需要。
宗教的力量是無形的,就像後世的非洲、南美等地一樣,或許他們可以排斥殖民統治,但是卻無法擺脫宗教上的影響,當然,在這個過程之中,土著人的原始宗教也隨之消失了。在世俗權力的幫助下,宗教的傳播之快,是超出想象的,而且宗教的狂熱,同樣也會驅使海外的擴張。傳教在歐洲列強的殖民擴張中扮演着舉足輕重的作用。傳教士獻身於拓展基督世界的疆土地,致力於維持帝國殖民,傳教士其實就是一種特殊的殖民者,他們用比較平和的手段支持着殖民,從事着殖民,基礎教爲了傳教殖民,羅織出一套話語體系,將基督教等同於文明,反之則野蠻、未開化。
“在歐洲的海外擴張之中,宗教所扮演的角色是極爲重要的,寧人,你也接觸一些傳教士,你告訴我,是什麼驅使着他們來到中國?”
面對大王的詢問,顧炎武的眉頭略微一皺。
“是爲了傳教?”
對於外國傳教士顧炎武並不陌生,過去他所接觸的西洋文化也是通過傳教士的渠道,現在聽大王將擴張與傳教結合在一起,他不禁暗自警惕起來。過去在他看來那些傳教士和和尚、道士看起來並沒有任何區別,但是現在,這麼一看,尤其是大王赤裸裸的把這一切都說出來之後,他不禁懷疑起那些傳教士的動機了,他們來到中國僅僅只是爲了傳教那麼簡單?
“恐怕不僅僅只是傳教那麼簡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