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許家派過來退婚的中人也振振有詞地說道:“女兒哪怕是嫁不出去,也比嫁到你們焦家吃一輩子苦強。”
焦文博聽得那真是怒火中燒,他氣得就拿起桌子上的剪刀喝道:“嫁到我們焦家怎麼會吃一輩子苦了?再說了,他們許家的女兒嫁不出去的話,在家裡要守一輩子的活寡,也是吃一輩子苦!”
只是許家的代表也振振有詞地說道:“那也只是許家小姐一個人吃一輩子苦,不用連累整個許家吃一輩子苦!看看你們焦家乾的好事,他們許家寧可把女兒嫁給窮苦人家吃點苦頭,也不能象你們焦家加入了劍盟又退出去,這樣的鼠目寸光纔是吃一輩子苦,一輩子都翻不過身來!”
“你說什麼!”焦文博氣得就想拿起剪刀扎人:“你有本事再說一遍,你再敢胡說八道,老子扎死你!”
只是許家派過來的代表卻是半個亡命之徒,他根本毫本無視了焦文博的憤怒:“有本事就敢老子身上扎啊,扎啊!你們焦家明明長了豬腦袋,怎麼不許我們說了!進了劍盟又退出來,這種好事都能辦得出來,老子佩服得很!”
現在焦文博那真是一臉委屈,只覺得自己百口難辯。
在劍盟這個問題上自己有所反覆,不就是因爲他們許家嗎!
至少在這件事上,許家得負至少一半的責任,可是大家現在卻覺得這全是焦文博一個人的責任。
焦文博之所以跟不把劍盟與龍口放在眼裡,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攀上了許家的關係。
如果說焦家是即墨縣內介於一流與二流之內的宗族,那麼許家絕對是即墨第一流的名門世家,只是許家跟龍口一直矛盾很大,過去發生了好多次衝突,甚至有許家子弟死在巡防隊手裡。
因此許家對龍口與柳鵬很不滿意,經常在焦文博面前發牢騷,說柳鵬“目光短淺”,必定“不能長久”,甚至還說“身敗名裂只在三五年之間”。
因爲未來的親家對龍口與柳鵬非常不滿意,所以焦文博才讓焦家跟柳鵬與龍口刻意保持距離,哪料想這一次直接玩砸了,直接就被擠出劍盟,只是焦文博原本還指望未來的親家能替自己主持公道,哪料想許家來了一個落井下石。
許家這麼一折騰,那即墨縣內誰還敢替焦家說話,誰還敢與焦家站在同一立場上。
因此焦文博只覺得自己委屈極了,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解決現在面臨的問題,他只能說道:“這……這…………他們許家不能這麼幹啊!”
這樣下去的話,不用兩三年好不容易恢復元氣的即墨焦家又會重新衰敗下去,成爲第三流中的第三流,一想到這一點焦文博馬上催促自己的大管家出去善後:“快去幫我打聽,那幾家到底是怎麼應付局面的。”
大管家打聽到的消息讓焦文博越發覺得焦頭爛額,他原本以爲有將近一半的劍盟成員被革除或是退出,實際情況卻是隻有六家而已。
這六家都是因爲沒參加張玉蟬的生辰,連個代表都沒到場,所以直接就被要求退出或是革除,盟劍被直接收回了。
除此之外還有五家受到了暫停劍盟盟員資格的懲罰,至少在一兩年之內不得借用柳鵬與龍口的旗號行事。
至於這五家受到懲處的原因則是雖然參加了張玉蟬的生日宴,第一號大人物沒趕來親自參加或是禮物不周的原因。
其餘二十六家盟友纔是現在劍盟的真正核心,焦文博發現自己確實低估劍盟這個組織的向心力,柳鵬那麼胡鬧,居然有二十六家盟友跟着他一起胡鬧。
好幾家盟友原來跟即墨焦家站在同樣的立場上,但是最後他們的第一號人物不但親自趕到給張玉蟬捧場,而且還給張玉蟬送了一份重禮,卻把即墨焦家給賣個乾乾淨淨。
但是不管怎麼樣,現在即墨焦家都已經被踢出了劍盟,一想到這一點焦文博只能先把大管家恨上了,如果大管家能到生日宴上哪怕是露個面,結局也比現在強太多了。
畢竟暫停劍盟資格這種事是對內不對外,雖然會蒙受很多損失,但好歹也是保留了劍盟資格,結果焦質洪跟曾建輝吵了一架以後,連個招呼都不打直接就跑回來了!
如果焦質洪當時不跑回來那有多好!
越想到這一點,焦文博的恨意就更重,但是恨歸恨,他覺得自己得找個解決辦法,不然他焦文博不但是即墨焦家的千古罪人,而且自己也要跟着焦家陪葬。
想清楚了這一點以後,焦文博決定得把自己撈上來,他當即就找人打聽:“柳少喜歡什麼?他過生日的時候送什麼禮物比較好?今天他生日會在哪裡過?”
既然是因爲張玉蟬的生日宴才被踢出了劍盟,那麼焦文博就決定在生日宴實現自己的徹底翻身,他甚至連三倍的夏糧都直接交了,只求能有一個參加柳鵬生日宴的機會。
雖然過去覺得柳鵬拿得太多,特別是每次辦生日宴都要他們這些劍盟的成員割肉出血,但是現在焦文博只怕柳鵬不肯辦生日宴!
柳鵬的生日宴就在六月!
到時候焦文博親自去負荊請罪,然後送上一份重重的重禮,把這個劍盟的資格奪回來。
而與痛苦不堪的焦文博不同,女真人金燃現在是處於痛苦與快樂的交織之中。
他從來沒想到做生意還有這麼多花樣,他原本以爲自己只要把貨物送到登萊,然後憑藉着壟斷遼貨源頭的優勢就可以坐享鉅額利潤了。
事實證明他把一切想得太簡單太美好了,女真以七大恨起兵以後,固然是勢如破竹,可以說是接連摧毀了明軍的兩個重兵集團,但是遼海貿易卻出現了極其複雜的局面。
遼東貨,或者說是建州特產一直在暴漲,特別是那些無法替代的貨物可以說是漲飛了,但問題是金燃發現現在存在一個有價無市的情況。
同樣的貨物,不同商號開出的價格完全是天差地別,金燃最初想得太簡單了,要求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而且價格還是就高不高低,結果連個問價的都沒有。
通過普祥真人仔細一打聽才知道,現在遼東秩序大亂,很多商號即使在撫順堡沒有直接利益,但是由於合作伙伴的關係,損失也是極其沉重,根本拿不出大額現金。
而且現在登萊的諸家錢莊又在收緊銀根,凡是跟遼東有關係的放款幾乎都停掉了,所以很多經營遼建州特的商號只是表面光鮮,讓他們高價全款拿貨,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一件事。
在這種情況下,整個建州特產的銷售情況可以說是一塌糊塗,金燃貪圖高利,把貨物賣給了幾家出價最高的商號,結果人家拿到貨物以後一直不肯支付款項,有兩家乾脆就直接倒閉跑路了。
接下去的一段時間,金燃雖然又藉着價格上漲的機會賺了不少,但是虧損的次數也不少,更糟的是,價格波動實在太大了,大到金燃一不注意就損失了大半的利潤,或者是好不容易運來的貨物就砸在手裡。
現在到處都是投機商人,買賣遼貨的花樣層出不窮,金燃雖然是個精明至極的女真人,但是真是被玩得團團轉,根本玩不轉這樣全新的商業規則。
在這種情況下,金燃只能親自上陣,但是事實證明頭腦精明的他親自上陣的結果是虧得更多,所以他只能把希望寄託在這次談判上。
“雷老闆……你的價格雖然不錯,但是條件未必太高了吧?”金燃小心翼翼地試探着對面這位雷初陽雷老闆的底線:“貨款延期整整一年啊!”
雷初陽卻是笑呵呵地說道:“現在能幫你們天銀商號借到款項的人很少很少,我就是其中之一!”
對面這位雷初陽是一位典型的掮客,只是他與龍口與柳鵬的關係很親密,以至於他能幫金燃的天銀商號從錢莊借到至關緊要的流動資金。
偏偏在現在的遼東商號資金是十分緊張的,金燃在幾次折騰與虧損之後,也發現自己的流動資金近於枯竭了。
原來他根本不用擔心流動資金的問題,登州的幾家錢莊一直對遼貨商號敞開放款,但是現在遼東戰事一開,各家錢莊全面收緊相關業務,只要有“遼東”兩個字就立即搖頭,甚至連遼東商人組建的福康錢莊都不對自己人放款,而是把主要現金與業務轉移到登州來。
在這種情況下,雷初陽就是成了一位從天而降的天使,他給出的支付條件雖然苛刻,而且價格也不是最高的,但幾乎是爲金燃與天銀商號量身定製的,讓金燃覺得自己根本無法拒絕。
只要跟雷初陽達成了合作協議,那麼天銀商號現在面臨的困難就會迎刃而解。
金燃並不知道,天銀商號現在面臨困難的一大半就是對面這位雷初陽刻意製造出來的,嚴格來說,是蕭夜的情報系統刻意給金燃挖的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