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一點,焦文博不由鬆了一口氣,只是大管家卻不同意焦文博的看法:“老爺,這件事或許可以搞,但是您不適合出面,你若是親自出面的話就是把龍口往死裡得罪了!”
大管家這麼一說,焦文博才突然回過味來,以他現在的身家與實力,如果想要出面搞這麼一個團體的話,那絕對是柳鵬首先打擊的目標。
一想到柳鵬直接出手的下場,焦文博就覺得自己這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柳鵬是什麼人!
是不知道做過多少絕戶滅門大案的強人,別的不說,五義蠶行與安樓寨都是幾百條人命死得無聲無息,甚至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來,州縣完全無視了,地方上也當他們不曾存在過,即墨焦家若是活膩了,倒是可以搞這麼一個組織出來。
別說是出面組織,就是加入這樣的反劍盟組織,說不定巡防隊的大隊人馬就殺上門來,因此焦文博馬上換了一種說法:“你去打聽打聽,這一次劍盟裡面有多少家直接退場,他們又是準備怎麼應付過去?柳鵬對這件事又有什麼看法!”
只是大管家還沒把這些事情打聽清楚,柳鵬與劍盟已經作出了反應,曾建輝直接帶人上門來通知焦文博最後的結果:“焦族長,咱們劍盟這個組織本來就是各有各的路子各走各的路,焦族長有想法,我能理解,所以焦族長請把盟劍交還給我,以後咱們各奔東西,自行其是……”
旁邊還有一位柳鵬派來坐鎮的代表補充了一句:“是啊,以後你們即墨焦家想幹什麼都可以,也不用再爲給我們龍口上貢什麼而苦惱了!”
在劍盟的時候,焦文博覺得劍盟這不好那不好,但是現在要退出劍盟,焦文博又覺得劍盟其實很不錯,至少打着劍盟的旗號很多事情辦起來事半功倍,因此他當即站了起來:“這位先生是?”
“在下是周榮!柳少手下的一個小人物,不勞焦族長記掛!”周榮告訴焦文博:“劍盟是來去自由,請焦族長把盟劍交回來,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這把盟劍算什麼?怎麼能要收就收,要賞就賞,這好歹是我們焦家花了很大代價請來的好不好,因此焦文博當即說道:“兩位朋友,能不能給個面子,給我幾個月時間再說!”
只是曾建輝搖了搖頭,而代表柳鵬過來的周榮特別強硬,他直接說道:“現在劍盟這一批走掉的成員有兩種結局,一種是主動退出,另一個是革除出盟,焦族長,我們柳少已經給了你面子!”
焦文博聽得出周榮話裡的意思,不管他之前作了什麼事,至少現在柳鵬給他留了一個“主動退出”的名義,以後大家就當是陌生人,這段歷史不復存在。
可是被革除出盟的下場恐怕就不一樣了,大家誰都知道這是柳鵬與龍口的敵人,誰都會過來咬上幾口。
他只能再次開口求情:“那半個月行不行……”
“一天都不行!”
曾建輝與周榮既然是代表柳鵬與劍盟過來,他們背後就有着巡防隊這支強大的武力撐腰,焦家雖然力爭了幾句,但是最終還是把這把盟劍交了出去。
焦文博只是覺得以後不在劍盟,辦起事來恐怕有些不方便了。
只是對於趙主薄來說,這簡直是天大的好消息:“什麼,焦家已經是退出劍盟了?好好好!”
趙主薄一直苦惱的事情就是即墨的糧賦特別難以徵收,到處都是奸民滑吏,只要說徵糧一羣牛鬼蛇神就冒出來大鬧特鬧,偏偏大明官員考覈官員的第一標準就是起運米豆,趙主薄覺得自己爲了徵糧至少少活了十年。
但是現在這個消息卻讓他覺得生活又有了希望:“他們焦家去年少交了不少糧食吧?”
“七成定例!”戶房劉經承笑呵呵地說道:“比往年少交了整整三成,誰叫他們是劍盟的成員,現在他們既然退出去了,那就是按照縣裡的定例來,今年的夏糧收成不錯!”
焦家即使不算第一等的大戶,但是這兩年下來也是第一等與第二等之間的大戶,只要搞定了焦家,大戶的徵糧就能搞定了一大半,趙主薄笑呵呵地說道:“就按你這個章程辦!”
而劉經承在叮囑下面的時候特別交代了一句:“去年他們焦家少交了三成的糧食,他們既然退出了劍盟,那今年除了交齊歷年的定例之外,怎麼也要多加兩成吧?”
下面的書辦當即明白過來:“經承老爺說得甚是,去年少交,今年怎麼也要補回來,經承寬厚,只要讓他們多交兩成的定例!”
只是幾位書辦在跟書手與快手交代的又有了新的想法:“既然焦家退出了劍盟,那麼今年在歷年定例的基礎多加五成吧!誰叫他們去年前年少交了三成,今年就得把他們去年與前年少交的份額補齊了,嗯……沒補齊,看他們比較困難,只讓他們加了五成!”
只是經手的書手與快手卻知道上面的意思,不管他們能徵到錢糧,反正幾位書辦都要求至少徵出一倍半的定例,反正徵得越多越好,經手人就依靠這點吃飯。
因此最終焦文博看到官府遞來的揭貼時,那真是肝膽俱裂,他幾乎要瘋掉了:“我操……這是不是寫錯了,這可是去年的三倍啊!”
去年焦家只交了常年定例的七成而已,這是因爲加入劍盟的關係足足減了三成,可是今年卻變成了常年定例的整整兩倍,如果以去年作爲基礎的話,那就是去年的幾乎三倍。
大管家苦笑地說道:“縣裡送揭貼的時候,特意交代了老爺要仔細看一看,說是絕對沒寫錯!”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焦文博勃然大怒:“過去我們就是不加入劍盟,也只是這個數字的一半而已,現在縣裡把我們焦家當作什麼,當作任人宰殺的肥羊嗎?哼,事情沒那麼容易!”
只是大管家卻是提醒焦文博:“老爺,我聽人說了,今年縣裡準備拿咱們焦家作爲重點,聽說三班六房都在翻找着咱們焦家的黑材料!”
焦文博一聽這話就有點膽戰心驚了,象他們這樣的大戶,總有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只是過去縣裡故意不查或者說不想查,所以才能糊弄過去,真要查辦起來,焦家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那接下去該怎麼辦?”
焦文博首先想到這個問題:“那不能一口氣漲個三倍吧?這麼漲的話,家裡根本沒法沒活路!”
“縣裡的公爺來送信的時候,特意交代過,說是給我們留了一條活路,只要我們照章納賦,一切都好辦!”
問題是以大明朝的體制,照章納賦根本沒有任何活路,現在收的還只是夏糧,賦稅的大頭可是秋糧,秋糧又是整整三倍的話,那焦家又該怎麼應付。
而且今年上解整整三倍賦稅或許還能有活路,問題是今年如果交上去,那麼明年怎麼辦,後年怎麼辦?這一次交了三倍,恐怕以後一輩子都要交三倍。
因此焦文博只能說道:“我們去找找縣裡,他們不能這麼胡鬧,我們一退出劍盟就把我們當軟柿子捏了,我們向來照章守法,一口氣漲三倍絕對不行。”
只是大管家卻不看好焦文博的這種想法:“老爺,求縣裡恐怕是沒用的,縣裡既然準備拿我們開刀,哪有我們活動的餘地啊!我們還是在其它方面上想辦法吧!”
焦文博也覺得十分頭痛:“先準備交個歷年的定例,其餘的加徵先不用交,我會盡力想辦法!”
只是焦文博很快就發現,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想出的辦法根本任何意義,縣裡就把剛剛從劍盟裡面被踢出來的焦家作爲重點打擊對象,而且打擊還是一輪接着一輪,根本不給焦家任何喘息的機會。
過去縣裡多多少少還賣焦家一點面子,但是他們已作做好焦家不把錢糧交上來那麼就把焦家的幾件舊案子查辦到底的準備。
焦家做爲鄉間數得着的豪強,最怕的就是縣裡要下力氣查辦焦家,畢竟不管焦家有沒有違法亂紀的過往,可查可不查的灰色地帶實在太多了,就象焦家田地裡的賦稅,詭寄、飛灑與其它花樣都不少,即墨縣要求在定例的基礎上加倍是很有道理的。
而且即墨焦家受到的打擊可不止這麼一件而已,不管是州縣還是地方的豪強,甚至是過去的朋友,現在都說焦家已經不行了,不是過來討要債務就是暫時斷絕往來,有些人甚至還趁機落井下石,直接就對即墨焦家的家業下手。
即墨焦家的底蘊本來就不夠,頂多算是整個即墨縣的二流家族,這兩年依託劍盟的關係纔算是準一流的家族,現在這一輪又一輪的打擊下來,甚至連二流世家都保不住了,眼見就要成爲第三流中的第三流。
而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更是讓焦文博怒急攻心:“什麼?他們許家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提出退婚啊?他們不知道這樣的影響有多大嗎?他們是純心讓女兒嫁不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