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再立新君（五）
這個讓整個江南士紳階層都惶恐不已的事情，就是如何從錦衣衛指揮使秦浩手下過關，這已經是當下江南地區最熱門的話題了。
按照最新的規定，弘光政權被無情的否定了，除了對史可法的追封依然有效外，弘光政權的其他一切事宜都被認定爲不合法。這裡頭就包括曆法，弘光元年被無情的否定了，崇禎十八年取代了這個年號。
那麼從崇禎十八年四月南京失守到崇禎十八年十一月南京光復的這七個月內，凡是向滿清政權投降並提供服務的行爲也就理所當然的會被視爲通敵行爲了。
這是非常要命的事情，因爲一旦被扣上通敵的罪名，那就意味着不管你過去有多麼崇高的地位，不管你過去有多麼豪富的家產，現在統統都沒了，甚至連你的生命都別想保住。
其實大家投降滿清也不過是爲了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真正說不要祖宗投敵賣國的又有幾個？這滿清再好能好得過大明，大家都是大明這個體制下滋生的寄生蟲，到了滿清豈能有好日子過？
實際上在這個七個月的時間裡，這些剃髮投降的大戶們過得一點都不幸福，洪承疇和他麾下的那些南明軍隊對他們是一點都不客氣。直接從他們手裡敲詐了不下九百萬兩銀子，其他的損失更是不計其數。可是爲了苟活，這些在大明王朝時期耀武揚威、人五人六的傢伙也只能是低聲下氣的陪着笑臉，連一個八旗的包衣奴才他們都得親手遞上紅包。
誰曾想啊，那看起來如狼似虎的清軍居然在威國公的軍隊面前如此不堪一擊，足足六十萬軍隊，居然不到二個月的時間，讓威國公指揮三十萬明軍包圓了。
大家這七個月的罪白受了不說，接下來還得繼續受罪，這威國公這邊總不可能隨隨便便就讓大家過關吧？這樣的好事千萬不要想，換自己坐到威國公的位置都不可能輕易放過。
不過一個月過去了，負責追查通敵事宜的錦衣衛指揮使秦浩居然沒有什麼大動作，這就讓人很是疑惑了。
其實也不是全沒動作，如果真的一點動作沒有，那估計傻子都知道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了，大家還是抓緊時間逃吧。秦浩是因爲張振嶽對於這個通敵的追查下了限制，所以不敢有太大動作罷了。張振嶽是要放眼全局的，所以對他來說，江南地區是不可以亂的，不僅不能亂，還要儘快恢復生產生活，爲張振嶽提供更多的軍事物資和補給，只有這樣張振嶽才能打敗滿清，光復大好河山。
考慮到這一點，通敵罪的追查雖然被批准執行，卻不允許興大獄，更不允許大肆株連。用張振嶽的話說就是先查，證據這個東西充分些好，儘量少冤枉人，最後搞壞錦衣衛的名聲。
秦浩不是傻子，他明白威國公的意思，知道威國公這是要愛惜自己的羽毛了。
當然也不全是查一查就算了，南京錦衣衛指揮使衙門設立之後，秦浩從軍中抽調了三千人補入錦衣衛，隨後還從原刑部和各地方抽調了一批能辦案的傢伙，共計八百多人。隨後開始了大規模的調查，同時還抄了降清的東林黨領袖錢謙益等諸公府邸。
如果不是因爲錢謙益等人投效滿清爲人不齒的話，那麼張振嶽在對付東林黨的問題上絕對比魏忠賢的步子要邁得大的多。凡是投靠了滿清，接受了滿清任職的東林黨官員、復社諸子都被錦衣衛毫不客氣的進行了抄家。
就這樣沒有天下大索的情況，新建的南京詔獄居然就住進了二百多人，考慮到東林和復社的實際人數，張振嶽實在是對東林黨和復社的氣節不敢苟同。
抓人可不是爲了出氣，如果只是爲了抓人而抓人，那麼秦浩的差事也就做到頭了。讓張振嶽滿意的在後頭，僅僅是查抄了錢謙益、吳梅村等人的府邸，變現其名下的田產，張振嶽居然就湊足了五百萬兩銀子，你讓他如何不開心。
不過反對的聲音總是有的，被張振嶽任命爲巡撫江南事的瞿式耜當初到廣西任職就是錢謙益推薦的。雖然錢謙益臭了，但是禍不及家人，瞿式耜還是爲了這個事情和秦浩發生了一次正面衝突。張振嶽爲了平息江南士林的不滿和擔心，最後決定將錢謙益的家人送往北京。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一行人剛過淮河，錢謙益的愛妻柳如是就自盡身亡了，還留下了“羞與錢郎結髮”的遺言。一時間江南士林譁然，張振嶽也在聞訊後對左右道：“錢謙益之流的氣節尚不如秦淮河上一佳人啊！”
此言傳出，江南諸公均自愧不如。
所以關於追查通敵的事情，張振嶽對秦浩道：“抓人放一放，不急，繼續查下去，就算真的是通敵也不要輕易取人性命。好死不如賴活着本來就是人的本性，換我們在那個條件下想不通敵也難。”
秦浩自然是不敢拂逆威國公的意思的，而站在一邊瞿式耜聽到這個話也算是鬆了一口氣，畢竟不用人頭落地、血流成河對於江南的穩定也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張振嶽似乎看透了瞿式耜的意思，他突然笑道：“瞿公啊，我這裡方以智沒跟來，所以也沒人替我起草摺子。你也知道，我是個行伍出身，沒什麼文化，寫個東西也是狗屁不通的。雖然你政務繁忙，但是這次也請你幫我寫個摺子，完了記得幫我聯幾個名字就是了，你覺得意下如何？”
瞿式耜連忙躬身道：“某不敢辭，還請國公爺吩咐。”
可接下來威國公張振嶽的話就要讓瞿式耜嚇一跳了：“其實事情也不大，就是上個摺子給懿安皇太后，請求她主持朝綱，立思宗皇帝遺孤、紹宗之弟皇五子爲大明皇帝，繼承紹宗遺志、光復大好河山。聯名的話我當頭，那個蕭國公在內，軍中游擊以上，包括瞿公你在內都署上。”
瞿式耜根本沒想到張振嶽要他起草的是這個東西，當場就驚出一句：“國公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