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喬府,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子坐在院子裡的石墩上,她五官精美如陶瓷一般,但一雙眉形卻挺撥如劍,眉毛濃密烏黑,襯出了一身颯爽英氣。一身紅色勁裝將妖嬈的身段淺淺的凸顯出來,腰間掛着一條黑色軟鞭,更顯得率性利落。
在她面前的石桌上放着一個人頭大小的酒罈子,此刻她正盯着酒罈,皺着眉頭,似乎有什麼想不通的難事。
喬定蘇剛進院子就發現一向性格跳脫的女兒安靜地坐在那裡,面色一喜,心裡暗想莫不是祖宗保佑,讓這妮子改了秉性?回頭一定要給祖宗多上兩柱香……
“姍兒,怎麼這麼晚了還沒有休息?”喬定蘇微笑着坐在旁邊的石墩上。
喬姍姍瞥了他一眼,轉而又盯着酒罈子,脆聲道:“爹,你說怎麼才能讓酒罈子裡面碎裂而外面看起來沒事?”
喬定蘇來了興趣,道:“姍兒,你怎麼突然對這個感興趣?”
“我不想再給爹惹事了,每次看到對方鼻青臉腫地找上門來,爹都會不開心,爹不開心,我也吃不下飯……”
長大了!喬定蘇差點哭了出來,養了二十年的閨女終於長大了,知道爲她爹考慮了,平日裡行善積德之類的事果然沒白做,天可憐見!
正當他想要感慨幾句,卻聽見喬姍姍興奮道:“爹,我想好了,我要拜師學藝,學了真功夫,然後再把那些討厭的人打成內傷,只要外面看着沒事,看他們還有什麼理由找上門來!”
喬定蘇頓時泄了氣,生活未必會帶來驚喜,但一定會帶來暴擊。生活中不僅有眼前的苟且,還是詩中的苟且和遠方的苟且……
喬定蘇調整一下心態,深深呼出一口氣,苦口婆心道:“姍兒,習武之人都是膀大腰圓之輩,你若是全身肌肉隆起,以後還怎麼嫁出去?你要是真不想給我惹麻煩,可以不打他們。爹把你的小皮鞭扔掉,以後你要學着做一個溫柔恬靜的女子!”
喬姍姍唉聲嘆氣道:“爹,我也不想的,可是我一見到他們看我時的眼神,就忍不住噁心,心裡怒火升騰,然後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再說了,做一個溫柔恬靜的女子有什麼好的,婉兒妹妹倒是溫順體貼,但是連嫁人都做不了主,若不是我幫她逃婚,她現在已經嫁給馮槐那個紈絝子弟了。”
喬定蘇瞪大眼睛,指着喬姍姍,駭然道:“你幫婉兒逃婚?”
“那是自然,我們兩個可是好姐妹,我怎麼忍心看着她狼入虎口?就連逃婚的主意都是我想出來的,本來是想讓馮槐斷子絕孫,一了百了,但是我又怕下手沒個輕重,萬一把他弄死了,反倒不妙了。”
“現在已經不妙了!”喬定蘇吹鬍子瞪眼,道:“姍兒,你這脾氣還是要改改,爹不能護着你一輩子,以後若是爹不在了,你連做丫鬟都沒人要……”
“丫鬟?誰配讓本姑娘做他的丫鬟?”
“咱家別院裡不是住了一個伯爺嗎?他嫌棄鄉下丫鬟太過於粗糙,今日我本想讓你去服侍兩天,卻被他一口回絕,所以說你還是要收收心……姍兒,都這麼晚了,你要去哪?”
喬定蘇見女兒起身往門外跑去,轉念一想,頓時感覺不妙,趕緊往門外跑去,剛跑到門口,只見喬姍姍已經騎着一匹馬絕塵而去!
“要出禍禍了……”喬定蘇抽着自己的嘴:“讓你嘴賤!”
…………
喬家別院!
曹唯剛要吹燈入睡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道聲音:“大人,有賊人從門外打進來了,現已被抓獲,請大人定奪!”
紅薯皺眉道:“相公,咱們剛來富平縣不過一日時間,你就惹事了?”
“本官在這裡似乎還沒有得罪過什麼人,莫不是天然招仇恨……”曹唯不太確定,問道:“這個賊子長相如何?”
“此賊人是一個女子,長相……極美!而且使得一手好鞭,不少兄弟都被她抽了幾鞭子,爲了降伏此人,錢百戶緊緊抱住她的腿,死活不鬆手,如今恐怕已經被她抽得慘不忍睹,沒有人樣了!”
“女子?還擅長使鞭!”曹唯苦笑道:“娘子,不是我的仇家來了,而是你的閨中好友來了!”
紅薯眼前一亮,道:“莫不是姍姍來了?”
“整個富平縣恐怕沒有第二個人如此潑辣……嘶,你掐我作甚?”
紅薯哼了哼,道:“當初就是姍姍幫助我逃婚,否則我也不會遇到你,說起來她還是咱們的恩人,你可別讓手下那幫殺才傷了她。”
曹唯嘆了一口氣,道:“兄弟們捱打的仇恐怕是不能報了!夫人你現在還不宜見她,就在這裡等着,我去見見這位喬姑娘,放心吧,不會傷她分毫……”
曹唯穿好衣服,關緊房門,隨着校尉到了前院,只見校尉們正圍着一名女子,此時這名女子正氣急敗壞地跺着腳。嗯,只能跺一隻腳,因爲另一條腿上掛着一個人,看起來已經不像人了,因爲他的臉腫得跟豬頭一般。
曹唯撥開校尉,上前哀嚎:“錢寧,我來晚了,晚了……”
錢寧扭頭道:“大人,屬下還沒死!”
“再不鬆手你就被抽死了,趕緊鬆手!”
“不送!鬆開她就跑了。”
喬姍姍怒道:“你就是那勞什子伯爺吧!趕緊讓你的手下放開我,否則本姑娘就不客氣了!”
“喬姑娘,你也看見了,我的這個手下現在不聽我的命令,我也無可奈何。”
喬姍姍瞪大眼睛,不可思議道:“你堂堂伯爺,手下竟然不聽你的,你是怎麼混的?”
基於事實的嘲諷,曹唯無力反駁,他自然是發現了錢寧不太對勁,以往有危險,錢寧都是站得比自己還靠後,哪裡會像現在這樣抱住一隻母老虎的腿。
詭異,十分詭異!曹唯打算看個究竟,喬姍姍也似乎放棄了掙扎,場面一度沉寂……
一柱香後,喬定蘇氣喘吁吁地從門外跑進來,看見曹唯和喬姍姍都還安好,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狠狠地喘了幾口氣:“伯爺,你沒事就好,姍姍你也太胡鬧了,趕緊跟我回家,若是驚擾了伯爺,罪過可就大了!”
曹唯冷笑道:“已經驚擾了,喬家主,你女兒現在在我手上,要錢還是要人?不給錢的話本伯爺可要撕票了。”
喬定蘇愣愣道:“啊!什麼錢?”
“喬家主裝什麼愣,你看看你女兒把我屬下們打成什麼樣了?尤其是至今還掛在她腿上的那個兄弟,簡直慘不忍睹,難道不該給些湯藥費嗎?”
喬定蘇扭頭看着錢寧,頭如搗蒜:“給給給,老夫明日便讓人送銀兩過來,還請伯爺寬恕姍兒。”
“爹,你給他錢作甚,這人口出狂言,竟然說本姑娘不配做他的丫鬟,哼!簡直混蛋!”
“混賬!還不跟我回家,丟人丟到天邊了,回去以後再收拾你。”喬定蘇對喬姍姍擠眉弄眼。
喬姍姍嘆了一口氣,道:“我也想回家,可是腿上還貼着狗皮膏藥,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無奈啊!”
喬定蘇遲疑一下,道:“這位…壯士,姍兒畢竟還未出閣,你這樣未免不太好!”
“還未出閣?”錢寧鬆開喬姍姍的腿,道:“喬家主此言當真?”
喬定蘇憐憫地看着錢寧,已經認定這小子被打傻了,明日要多送些銀兩過來纔好,心裡也能安心一些。
喬姍姍被鬆開腿後拔腿就跑,如同被一隻惡狗追着跑,喬定蘇見狀趕緊跟上,錢寧看着喬姍姍的背影,喃喃道:“連奔跑都如此優美……”
曹唯遣散衆人,然後彎下身來,微笑道:“別看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好女還怕賴漢磨,這就要靠你自己了,本大人可幫不了你!”
“大人,她好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