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白蛇寨裡沒人敢對曹唯不敬,因爲他是大寨主的男人,軟飯吃得好,頓頓都管飽。
更何況此人在二寨主的重重殺機之下,不僅活得極爲安穩,而且還將二寨主給反坑了,這說明他不僅僅是靠臉吃飯,還有着超乎常人的心機。在山上,有心機是褒義詞,因爲有心機才能活的長久。所以,此人當敬……而遠之!
曹唯沒想到自己會頂着心機男的帽子,每日的晨跑已經成了他不可或缺的運動計劃,不是他不想賴牀,而是地上實在太硬,即便頸椎受得了,腰也扛不住,所以還不如早起登山,尋一尋前世的墜崖,也許還能發現什麼驚喜。
可惜曹唯爬遍了白蛇寨地盤上的所有山頭,也沒有找到那處懸崖。至於其他山頭,曹唯不敢去,張八嶺不大,裡面的勢力除了白蛇寨就是野豬寨了。很顯然,野豬寨不會賣白蛇寨面子,如果逮住曹唯一定會讓他死相極慘,甚至會讓他屍骨無存。曹唯已經因爲山崖死過一次,不想再因此死第二次。
寧九娘這幾日對曹唯非常好,不僅說話時難得的柔聲細語,生活上也是面面俱到,真的如同一個體貼賢淑的未婚婆娘,讓曹唯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山上的伙食也是非常好的,因爲這裡有着天然的原材料,野豬肉味道鮮美,具有補五臟,潤肌膚,祛風解毒之功效,配合山上的野菜做成包子,曹唯自己能吃上一籠,如果再喝上一碗熬爛的小米粥,那真是人間極品。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每到飯點總會有一些不要臉皮的人前來蹭飯,原來只有一個,現在變成了三個,吃飯時如餓鬼一般,非常討嫌。
“騰山,你吃飯時就不能小聲點?喝碗粥都能震天響,除了你也就沒誰了。黑猿,你還有臉笑,你吃飯前就不能先洗手?黑乎乎的簡直影響胃口,下次再不洗手就別來吃飯了。”
黑猿弱弱解釋道:“我這是天然黑……”
奎木縮了縮脖子,低調吃包子,生怕曹唯注意到他,但是他身前擺着的七八籠包子實在太顯眼。曹唯嘆了口氣道:“奎木,你三天的伙食都頂得上我一個月的口糧了,你老實告訴我,你上山落草是不是因爲家裡養不起你了,所以才讓你出來另謀生路的?”
奎木賠笑道:“軍師,你放心,等山裡的廚子學會了做這種包子,我們就不來了……說來也是,我以前也經常吃野豬肉,怎麼就沒吃出來現在這種味道!這包子味道是好,可就是太小了,一口就能吃兩個,明天要把它做得大一些,最好能有喝酒的碗那麼大。”
自從他們幾人被陰了以後,就覺得曹唯壞得透頂,非常適合做寨子裡的軍師,既然能陰自己人,那自然也能去禍害其他山寨的人。
曹唯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小口,然後又斯條慢理地喝了一口小米粥,道:“你們三個糙漢子懂什麼呀!吃食就是要做得精細,這樣才能把其中的味道發揮到極致。你們這些天不能光吃,別忘了辦正事,明日可就要動手了。”
騰山低聲道:“都已經準備妥當,只是……軍師,二寨主真的會勾結野豬寨來攻打我們寨子嗎?畢竟多年的兄弟情分,他真的能做出這等無情無義之事?”
騰山的問題也正是其餘二人想要問的,以前白蛇寨勢力不大,在夾縫中生存,後來才慢慢壯大起來,寨子裡的老人都一起出生入死過,彼此之間感情深厚,即便寧九孃親口對他們說了此事,他們也沒法完全相信。
曹唯沉默片刻,道:“有備無患,不管野豬寨的人來不來,咱們都要有所防備纔好。或許二寨主只是想坐上那個位置,一時糊塗纔會做出這等事,可是他卻忘了,野豬寨是一頭惡狼,引狼入室必會反遭其害。
這張八嶺只有白蛇寨和野豬寨,如果除掉了白蛇寨,那野豬寨就能一家獨大了,我就不相信野豬寨沒動過心思。依我看,當初野豬寨的寨主來提親就是存了吞併咱們白蛇寨的心思。老死而幼立,如果我是野豬寨主,一定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奎木狠狠道:“只要他敢來,那就讓他有來無回,我早就看這個野豬寨不順眼了。當初老寨主還在的時候,野豬寨就三番五次滋生事端,那天鞏飛虎來提親,若不是二寨主攔住我,我早就一刀結果了他。”
黑猿笑道:“這回新帳老帳一起算,明天晚上咱們就把這隻野豬放在案板上,再扒光他的衣服,狠狠蹂躪!”
“這口味……好重!”
曹唯離開了飯桌,回到了寧九孃的閨房。寧九娘正在做嫁衣,山上條件簡陋,有錢都沒地買婚慶之物,所以只好自己動手。寧九娘以前沒有做過針線活,正在縫製的紅袍只能看出衣服的輪廓。雖然時不時被針扎到流血,她卻樂此不彼,用嘴吸允一下手指,然後又進行縫製。
曹唯拿過紅袍和針線,慢慢縫製起來,其手法精湛,在飛快地穿針引線下,還能和寧九娘聊天閒敘。
“縫製衣服時要把對褶處縫到裡面,這樣就能把線頭就在裡面,衣服看起來就會漂亮許多,還有,在穿針引線時最好戴上一枚頂環,這樣不容易扎到手……”
曹唯低頭絮叨,對寧九娘眼中的異彩渾然不覺,等他縫完最後一針,就用嘴將線咬斷,然後把衣服疊好,放到寧九娘面前。
寧九娘笑道:“這不是有剪刀嗎?怎麼還用上嘴了,難不成是早飯沒有吃飽嗎?”
“習慣了,我上輩子在讀書時就經常一個人縫製衣服,次數一多也就熟了。其實我並不想做什麼大官,只想做一個廚子或者一名裁縫,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
“哪有人會記得上輩子的事,你又誆騙我。”寧九娘白了他一眼,然後低下頭道:“其實,我也不想做什麼寨主,也不想做什麼富家小姐,只想生在一戶書香門第,有爹孃疼愛,出嫁以後,有相公幫持,有兒女暖心……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生活。”
曹唯沉默片刻,道:“九娘,再過兩三年我便告老還鄉,到時候會在江南水鄉尋一處安靜之所,到時候我教你讀書可好?”
寧九娘怔怔地看着他,忽然笑了出來,笑魘如花,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