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聿健的臉色變得的很是陰沉,他沒想到一個區區的義軍首領,卻不鳥他這個擁有合法繼承權的朱氏子孫,這讓他感到了顏面受損,就要發怒,手猛的一拍椅子的扶手,身體向上一擡,就要站起來怒罵,當他起身到一半的時候,他突然又坐下來了,唉的嘆了一聲氣,因爲他發覺自己還真是沒有奈何這個義軍首領的辦法。
不用說現在,清軍大軍攻城,汀州府隨時有覆滅的危險,就算他手裡有兵,朝裡有濟濟一堂的文武官員的時候,他也沒有哪個實力隔着十幾萬清軍,隔着幾個府,幾百公里的路程,去打一支剛剛擊敗清軍兵力總和達到了近20萬人的戰鬥力強悍的義軍部隊。
這讓他再次對自己和目下的處境感到失望,絕望。
朱大典看着龍椅上的朱聿健那想要發怒卻壓抑自己的狀態,不由的聯想到自己在金華府知道自己被控制,稀裡糊塗的贏得一場金華保衛戰以後的那種矛盾的心態的情形,也嘆息一聲。
就在這時候,一名侍衛急急忙忙的又跑了進來,在衆人怒目而視,想要斥責他無禮的時候,侍衛大口喊道:“有贛州逃來敗兵,言贛州失守,大學士楊延麟等一干官員皆亡於任上。”
“什麼,贛州失守?”大學士蘇觀生一屁股坐在地上,何楷等人更是一臉頹廢之色,朱大典嚇的臉色發白。
朱大典明白,贛州的失守在南明隆武朝庭具有關鍵意義,因爲以贛州爲中心的江西南部是連接福建、湖南的要區,又是廣東的屏障。
有了贛州,兩個南明朝廷可以互爲依靠,隆武朝庭即便是丟失了汀州府依然可以退往廣州,永曆朝庭是個膽小的朝庭,連將朝堂建立在廣州都不敢,而且隨時想着逃跑,剛開始登基是在肇慶,這時候已經跑到了桂林,即便如此,贛州只要不失,隆武依然可以跑到江西或者湖南等地,現如今,贛州一失,隆武朝庭就只能往泉州跑了。
問題是泉州也亂啊,泉州目前屬於鄭氏地盤,但鄭氏的主事人,鄭芝龍已經投降了韃子,他的兒子和他的手下鬧的不可開交,還要抵抗清軍的進攻,清軍並沒有因爲鄭芝龍投降了他們就放過了鄭家,他們依然在李成棟的指揮下,在浙閩總督的帶領下,對泉州和汀州府同時發起進攻。
但鄭家實在是水師太厲害,清軍的水師和他們打,簡直就是小孩同一個成年壯漢打,因此泉州是有驚無險,問題是現在他們不能去泉州啊,泉州那裡的鄭鴻逵不會接受他們。
可以說隆武朝庭此時已經走到了末路,丟失了所有的地盤,手下大臣們有兵能打的,都倒向了永曆朝庭。
隆武帝朱聿健就像被抽走了最後的勇氣,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發呆。
一邊的侍從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朱聿健,朱聿健無力的擺擺手,侍從大聲喊道:“退朝。”
從府衙走出來,朱大典對身邊的侍衛道:“選一隊武藝高強,善戰的騎兵,護送我的女兒朱盼盼出城往金華府,你親自帶隊,帶着我的書信,讓張強看完我的書信以後,速速帶兵來援。”
不說汀州府的隆武朝庭如何艱難,就說已經決定了走自己的路的張強,此時正在田間地頭,巡視他的領地,同老百姓們談論今年的收成。
雖然此時不過二月,寒風依然令人感覺到很是不爽,偶爾還有一些刺骨,但南方的天氣比起北方來說還是很溫暖的,此時已經有人開始翻地,準備今年的播種事情了。
遠處荒山,穀道裡面,騎兵在來回奔騰,用騎槍刺殺,用馬刀砍殺,隊形變換,短火銃射擊,弓箭騷擾,訓練一點也含糊。
遠處江面上,漁舟一片一片的,偶爾可以看到水師的戰船疾馳而過,巡視江面,防止清軍的水師來攻打金華府。
“地都分下去了?”張強問道。
金聲騎着戰馬跟隨在張強身邊,一副儒生打扮,聽到張強問話,轉頭對張強道:“是的都督大人,按照你的吩咐,所有的田地全部充公,進行再次分配,每戶五畝,無論人口多少,基本戶糧田不準買賣,之後按照人口,每人一分地,再多分一分地,此地爲個人所有,不準轉讓,不準買賣,屬於基本口糧田,嬰兒出生便有,按照先前重新登記的戶口辦理。”
張強眯着眼睛看着江面上點點金色的餘暉,微微點頭。
金聲看到張強點頭,又說道:“另外,商用地,每畝二兩銀子,使用年限十年,十年到期買者可以優先續買,如果買者不再續買,官府收回,再次出售。農場用地,每畝五兩,使用年限三十年,到期也可以優先續買,如果不再續買,官府收回,再次出售。”
咳嗽一聲,金聲接着給張強解釋這一段時間,他在金華府擔任布政使的政績。
“除了基本戶糧地,基本口糧地不用交租,交稅以外,商用地和農場用地,得交稅和交租。”
“商用地得交稅錢,一年交兩次,春稅和秋稅。
春稅三十稅五,秋稅,三十稅十五,兩次交稅以後,年底結算。
如果按時交稅,並且足額完成稅收的田主,退稅三;如果不能按時交稅的,加稅一;偷漏的,加稅二;情節惡劣者,逮捕入獄,限期繳納,完成者,記錄在案,一年不得退稅優惠;超期完成者,記錄在案,兩年不得退稅;第二年加稅一,如反抗者,情節惡劣者,沒收田產,殺人或者重傷稅吏者,關押三年到五年,家產抄沒。”
“農場用地,第一年交租七成,交稅一成,第二年,交租六成,交稅一成,第三年,交租五成,交稅二成,第四年交租四成,交稅三成,第五年交租四成,交稅四成,第六年交租四成,交稅三成,以後年限,按照第六年算,官府出新的規矩的時候,再行更改。”
張強拉着戰馬,緩緩前行,身邊十幾名親兵護衛騎士散開四周隨行,前面四名騎士遠在五十米以外遮蔽,後面三十騎騎兵跟隨前行。
兩個人一個說,一個聽,來到了江邊碼頭。
金聲仍然在接着彙報,“商用地,可種,可用來建設工廠,稅率以後可以浮動,根據市面價格,浮動十之一二,地畝根據需求來報備官府批覆,官府根據整個府的用地需求來計算和批覆,農場用地,最低三十畝記,最高千畝記,也許官府批覆,根據大人你的吩咐,嚴格控制土地的流轉和買賣。”
張強跳下馬,將馬鞭遞給護衛騎兵,對金聲道:“你做的不錯,須知我們這裡的地盤小,田地本來就不多,所以我們不能任由那些有錢人肆意揮霍我們的土地。
大明是如何亡的,還不是土地兼併太厲害,導致了百姓沒有田地可種,賣兒賣女無法生活下去,我們要做的是給百姓一個希望,給百姓一個安定的生活環境。
因此我想出了這個辦法,你要督促你的手下那些官員,不得官逼民反,不得徇私舞弊,如有發現,馬上革職查辦,論情節嚴重,或調任,或降職,或革職,或下獄,或殺頭,不要手軟。”
金聲跟在後面,唯唯諾諾,聽到張強的叮囑,馬上道:“大人放心,大人一片苦心,我謹記在心。”
“嗯,解決田地,是我們要走的第一步,目前我們有多少百姓和人口已經安置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