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以人爲本的大明,大案頻發

朝廷拿下播州宣慰司後,就改爲播州府,劃入貴州了。

重慶省只有六府,重慶府、夔州府、保寧府、順慶府、瀘州府和敘州府,永寧宣慰司被劃入瀘州府了。

面積廣大,但除了重慶外,富裕地方着實不多。

比如北面的夔州府,深受長江水患影響,導致在長江上游,卻無法利用長江運力,把東西運出海外。

水利部曾提議,修建三峽工程。

可利弊都很大,弊端主要是江水會吞食大面積的耕地,退潮後導致耕地泥塘化、鹽鹼化,預計會損失十萬畝耕地,未來會持續有損失,可能會損失百萬畝良田。

其次是水土流失嚴重,將下游泥沙衝進了大海,白白損失下游泥沙,導致下游經濟受損。

好處也巨大,能夠有效防洪防災,能讓江船順利出海,還能有效發電。

任何事都有利有弊。

從運力角度來看,肯定是利大於弊的,重慶也會因爲三峽工程一躍成爲內地巨型城市。

朝廷討論二十幾年了,至今都沒有定論,主要是心疼良田,大明港口城市非常多,不缺重慶一個,但耕地卻不多。

人口接近四十億,吃飯是個巨讓人頭疼的問題。

在大明,是決不許浪費糧食的。

景泰三十九年,大明成立節儉司,專門管民間浪費問題,浪費糧食、水資源等都要進行罰款和拘留。

大明所有餐廳,每個月都要上交一份光盤行動的報告,偶爾會有節儉司調查人員去抽查。

朝廷每年都會呼籲全天下百姓,珍惜糧食,節約用水。

包括皇族,老皇帝從來就不浪費糧食,一頓飯八個小菜一道湯,每日兩頓正餐,三頓簡餐,比如早餐、下午茶、夜宵是簡餐,吃得比較隨便。

皇帝是八個小碗菜,妃嬪是六道菜,皇子皇孫大臣皆是四道菜,宮中的食堂全是統一標準。

皇帝是吃不光八個菜的,如果在議事的時候,就會賜給大臣吃,如果是單獨辦公,則賜給宮人吃。

這種賜,不是皇帝扒拉完了,吃剩的給誰,而是直接賜給他,皇帝是不動的。

宮中帶頭,不浪費糧食,朝堂中的官員也要上行下效。

景泰四十二年,就有官員明知故犯,從髒水桶裡查到了大量食物,老皇帝直接革除官職,永不錄用,其家流放苦寒之地。

所以,節約風氣從當時就樹立起來。

大明是一個極度缺乏耕地、極度缺乏糧食,甚至缺乏水源的國家,這片土地供養人口的極限是25億,可大明超過紅線十五億人啊。

固然能維持住房價穩定增長,弊端則是,糧食根本不夠吃。

隨着藩國人口增長,出口的糧食越來越少,大明剛需的糧食進口則越來越多,剛需肉食也越來越多。

而真正的吃糧大戶不是人,而是畜生,畜生吃糧食長大,人吃肉變肥。

景泰六十年,朱見淇曾帶頭吃魚,鼓勵民間多吃魚,以魚肉代替畜肉。

效果寥寥。

大明雖沿海,卻不是一個海洋國家,一個標準的大陸國家,對海洋生物具有天然抗拒和恐懼的。

野生海鮮,老百姓都不愛吃。

可養殖海鮮,老百姓卻欣然接受,因爲重腥味被去掉了。

很多海魚,在大陸賣得都不好,沿海城市百姓還挺喜歡的,內陸城市百姓就不喜歡了。

大明有一個世界最大的天然漁場,北海道漁場。

只要肯捕,足夠供應全國人吃的海魚。

可百姓不愛吃就不買,商家賺不到錢,海捕業得不到發展,反倒水產養殖業比較火爆。

別看內地百姓不愛吃海魚,但都樂意吃螃蟹和大蝦,所以就出現了洞庭湖大閘蟹、陽澄湖大閘蟹、鄱陽湖大閘蟹等等河蟹,水產養殖業最火的就是養蝦。

明人每天能消耗蟹類水產1.7億公斤,消耗蝦類水產12億公斤,而海魚消耗量僅有1.2億公斤。

有人會說,可以用雞鴨肉代替畜肉啊?

其實,生態是要達到一個平衡的,雞鴨養多了就會出現雞瘟鴨瘟,想改變生態平衡,得上科技。

這年頭的人還比較樸實,還沒到爲了錢豁出一切的地步。

但已經出現了催肉劑、瘦肉精之類的藥物,但現在還是小規模使用,使用的人還戰戰兢兢的呢,還偷着喂呢。

用不了幾年,就會發現遍地是狠活兒。

其實,朝廷在研發狠活兒,被逼的,飯不夠吃呀,肉更不夠吃了,不想點別的辦法,四十億人就得有人餓肚子,就得有人造反。

景泰四十七年,老皇帝將發展特色農業,爲大明第一戰略國策,一百年內不動搖。

景泰四十八年開始,很多城市出現農產品科研所,據說,朝中宮中分別投資十幾億,研發狠活兒。

和餓肚子比起來,健康問題往後放一放。

景泰六十三年,朝廷推出一種新雞苗,叫白羽雞,六個月長成的新品種,雞肉分量足夠大,肉質鮮嫩好吃,一隻雞成年後能長到十六七斤。

隨後在景泰六十四年,又推出櫻桃谷鴨,種鴨成熟期爲182天,父母代年平均產蛋210~220枚,蛋重75克。

將科技引入農事,不再藏藏掖掖了,開始名正言順。

不止是畜牧養殖方面,在糧食果蔬種植中,也在大面積使用科技。

朝廷每年都會投入十億以上的金額進入研究所,用於更新迭代。

景泰之前,大明糧食畝產350斤,景泰朝引入新稻種,不斷雜交,研究出新稻種,又使用農藥和化肥,畝產是每年穩步提升。

到了景泰六十四年,重慶省,夔州府,一畝稻田年產760斤左右,翻了一倍有餘。

夔州府不止種植水稻,還種植小麥、玉米、木薯、大麥、高粱等。

現在百姓肚子裡有油了,吃糧食沒有以前那麼虎實了,再佐以大量果蔬肉食,糧食反而節省一些。

大明雖無人餓死,但朝廷依舊將糧食安全,視爲第一戰略。

必須保證糧食穩定供應,必須保證糧價不漲不跌,必須保證農民勞有所得老有所依。

隨着工業化進展如火如荼,越來越多的年輕人走出了農村,不願意種地了。

可土地,朝廷也不能收回來吧。

收回來落入資本手裡,皇帝才睡不着覺呢。

所以,在景泰五十三年時,將社保和醫保覆蓋到整個農村,到了景泰六十三年時,已經做到全體農民覆蓋。

在家種地的農民,繳納社保送醫保,而外出務工人員,則沒有這個優惠政策,因爲在外務工,保障福利是工廠給交的,是必須繳納的。

這也是人力成本提升的原因之一。

農民也不用交稅,也不交社保,朝廷實在沒辦法,只能給福利政策,送他們醫保,讓他們主動來交錢。

當然了,也是爲了保障更多人在農村種地。

從景泰十五年,大明進入緩慢工業期時,就頒佈了政策,土地不允許荒蕪,一經查實沒收土地,全家流放。

別看大明國土面積龐大,但人多呀,平均之後,人多地少,生存空間狹窄,連氧氣都不夠用。

大明是一個極度缺土地、缺資源、缺糧食、缺水資源的國家。

大明有八條大河,長江、黃河、黑龍江、勒拿河、葉尼塞河、鄂畢河、中華江、瀾滄江,卻還是貧水國家。

隨着北水南用工程啓動,可能在三十年之後,大明北方不再缺水了。

大明煤鐵資源看似很多,但都埋在凍土區,目前可以開採的除了內地外,就是阿爾泰山、庫頁島、婆羅洲的礦產資源,像老撾、緬甸都有礦產,但開採難度大、成本太高了。

凍土區可以說檢測出十幾個大石油礦,但怎麼開採呀?

從資源圖上看,大明地大物博。

可真正用的時候,卻變成一個資源貧乏的國家。

朱厚煐從重慶出來,進入夔州府的瞿塘關,進入三峽第一峽,僅聽到流水聲,就知道波瀾壯闊。

可這座小城,也是很波瀾壯闊。

他入小城路上,就有人攔駕告狀,是一家地產開發商,狀告瞿塘縣衙,拖欠公司款項一個億,拖欠不還。

瞭解之後,他派人實地走訪,發現該小區業主也在告狀,狀告黑心開發商,小區入住十年了還不下房本,小區物業除了收錢什麼都不管,還換不掉他們。

而這個開發商立刻就有話說了,說縣衙拖欠他的工程款,房本抵押在銀行裡,他沒錢還給銀行,就拿不出房本,也就沒法給小區居民發放房本。

朱厚煐詔來知縣,知縣卻說,這是上一任知縣留的爛攤子,跟他沒關係,而縣衙裡的公賬上,這錢是還了的,至於小區業主要求換物業,縣裡也派人去了,可那物業和開發商是一夥的,就賴在小區裡,驅使老百姓狀告縣衙,他們狼狽爲奸。

把朱厚煐氣樂了:“孤問你,朝廷讓你來做知縣,是幹什麼的?”

“自然是治理地方。”知縣坦然道。

“那你治理好地方了嗎?”朱厚煐反問。

“治理好了呀,以前大橋收費不合理,微臣上任後,取消了大橋收費,讓車輛自由通行,本地有幾棟爛尾樓,也是在微臣的努力下,讓老百姓住上了房子。”

知縣道:“這都是上一任知縣留的爛攤子,微臣確實是一縣父母,可也不是神仙,什麼事都能管啊。”

朱厚煐還拿不住他把柄,他把責任都推到上一任知縣頭上。

可若是跟着他的節奏走,朱厚煐還當什麼千歲爺了。

“上一任知縣的問題,自有吏部去查,孤只問伱一件事,你是本地縣官嗎?”朱厚煐問。

“是!”

“那你就該管!管不了就滾回家吃白飯!別在這裡尸位素餐!”朱厚煐面露厲色。

知縣不敢犟嘴,但還是不服氣的。

“將那個地產商宣來,孤問問他,是多大的工程,能欠他一個億啊!”朱厚煐深知,地產商和官員是怎麼勾結的,這裡面水太深了。

地產商給他算了一筆賬,將欠款一筆一筆講清楚。

“你很厲害呀,拿這麼多錢墊資,借給縣衙?”

朱厚煐盯着他:“縣衙欠你錢,你就讓整個小區的幾千上萬百姓陪你一起遭罪,你很懂權力運營啊,還敢攔孤的大駕,你不簡單啊。”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地產商跪在地上。

“起來起來,大明早就廢除跪禮了,你見到孤是不用跪的,快起來,你又沒犯錯,跪什麼啊。”

朱厚煐笑道:“說說吧,誰教你的?”

“沒人教小人。”地產商汗如雨下。

“拿我大明百姓當籌碼,你難受就讓所有人陪着你難受,你不爽就讓所有人陪你痛苦,你夠壞的呀,你一個開發商,怎麼幹上的物業公司了呢?”

“小人有一家物業公司。”

“哦!”

朱厚煐恍然:“所以你就沒經過業主同意,直接入駐小區了,你也不按照規章辦事啊。”

“千歲爺,小區業主是同意的!”

“放屁!”

朱厚煐厲喝:“若同意,爲什麼要告你這個黑心物業呢?”

“來人,拖出去打!”

“孤倒要看看,誰給他這麼大的膽子!他在隱瞞什麼!”

隨後,朱厚煐目光銳利地看向知縣:“唱得好一齣雙簧啊,孤巡幸各縣,各縣官員都懼怕孤,擔心孤看到什麼,回稟中樞,地方官員吃不了兜着走。”

“你這瞿塘縣很有意思啊,一點都不懼怕孤,還主動找孤的碴。”

“知縣大人,你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啊!”

知縣略微猶豫,直接跪在地上:“請千歲爲微臣做主!”

果然有事。

朱厚煐走到哪裡,各地官員避之不及,擔心被他盯上,偏偏這裡往槍口上撞。

“說!”朱厚煐坐在椅子上:“孤不喜歡聽廢話,更討厭被人當傻子耍!”

“千歲殿下。”

“微臣舉報,去年京察,考功郎中景貴文收受賄賂!”

“微臣政績年年是優,卻在這小小的瞿塘縣蹉跎七年了,眼睜睜看着那些政績不如微臣的官員上去,而微臣明明做的很好,卻遲遲得不到晉升。”

“去年考功郎中景貴文,公然向微臣索賄,微臣不肯送禮給他,他就給微臣評差,導致微臣七年功業,毀於一旦。”

聽他說完,朱厚煐凝眉:“完了?”

“微臣只知道這些,請殿下回稟中樞,請陛下調查,爲微臣伸冤。”知縣道。

把朱厚煐氣樂了:“考功郎中景貴文索賄,你功績爲優,卻得不到晉升,就這事,對嗎?”

知縣連連點頭。

“若本宮是考功郎中,不止不讓你晉升,還會給你評個極差,讓你滾出官僚隊伍!”

朱厚煐沉喝道:“考功郎中不公正,就是你懶政怠政不爲百姓做主的藉口嗎?”

“朝廷遴選你爲地方父母,是要給地方謀福利的!是給百姓當家做主的!”

“不是讓你升官發財的!”

“中樞年年考功京察,不是讓誰升官的,而是看看誰的政績不行,滾出朝堂的!”

“你連基本的常識都不知道,還跟孤繞圈子!”

“孤還以爲你要爲民做主,有什麼了不得天塌了的大事要跟孤稟報呢,孤以爲是瞿塘峽水患,導致百姓流離失所,上面隱瞞不報呢?孤以爲是地方百姓利益受損,你要爲他們發聲呢!”

“結果是你升官發財的屁大小事!”

“和千千萬萬人的利益相比,你個人利益算個屁啊!”

“讓你這樣的官員上去幹什麼?”

“告訴天下人,朝廷就用你這樣的狗官嗎?還是讓天下士人都學你,眼睛只盯着上面人的屁股,不看百姓的心聲嗎?”

“孤告訴你,像你這樣的王八蛋,孤見着一個抓一個!孤天天查,月月查,年年查,就把你這樣的官迷給揪出來!”

“來人!”

“拖出去杖斃!”

朱厚煐怒極,他從小到大,聽他曾祖父事蹟長大的,在他印象中,大明是一個政治清明,上下通暢,政通人和,百花齊放的國家。

可真來到了大明,到基層一看,才知道,和他想象中的完全是兩個世界。

他清楚,這是廢太子秉政之後,纔出現的亂象。

不然他祖父和父親,不會總唸叨着大明的好,他父親年幼時也出京巡視過,是見識過民間的。

“千歲,您沒有處置官員的權力!”知縣嚇慘了。

他認爲,京察不公,所以他無法得到升遷,現在皇帝的重孫子來了,未來的皇帝來了,他要申訴要伸冤,有什麼不對的?

難道非得裝作爲民做主嗎?

那都是騙人的鬼話!

天下幾十萬官吏,誰爲民做主了?誰不是爲了自己的錢袋子,爲了自己的小家庭謀福?

也就皇家幾個傻子還信,都什麼年代了,誰會做那種傻子啊!

可爲什麼不讓人說真話呢?

朝廷不是讓百姓說真話嗎?當官就非得說假話嗎?什麼邏輯啊!

“孤確實沒有處置你的權力,但孤有打死你的權力!”朱厚煐讓人打。

卻已經有近侍諫言了,朱厚煐知道,就嚇唬嚇唬他,他可沒有處置地方官員的權力,即便是他爹也沒有。

他讓人給東宮拍電報,然後等回電。

這種小縣是沒電話的,要麼去重慶打電話,要麼就拍電報,朱厚煐隨身攜帶電臺。

就算本地沒電,也能帶着去附近有電的地方拍電報。

等到迴音後。

他才離開瞿塘峽,這次巡視全程火車,不坐輪船。

朱見漭親自回示,知縣奪職調查,清查上一任知縣賬目,地產商抓捕審判。

也掀起了轟轟烈烈的景泰六十六年京察大案。

朝廷直接抓捕了景貴文,朱見漭重用東廠,用東廠審問景貴文,牽連出大案。

而朱厚煐路過東鄉去保寧府。

東鄉比瞿塘更窮。可在戶部記錄中,東鄉人口600萬,是一座中級城市,是夔州府強縣。

可能提前知道朱厚煐要來,東鄉很多路都建起了柵欄,似乎正在修路施工中。

朱厚煐派人下去看看,工地上都是工人,十分忙碌地施工,一個個工人洋溢着笑臉,幹得熱火朝天的。

朱厚煐坐在轎子上,推開窗子看了半晌,倏地一笑。

道路兩旁,全是自發式的歡迎人羣,被攔在人行道外,全都衝着朱厚煐歡呼。

“看見那工地裡的人了嗎?”

朱厚煐關上窗子,和近侍聊天:“有幾個都不會用鐵鍬,還在那裡鏟地呢;有一個人明顯受不了泥土味,轉過身體偷偷用紙巾擦手,孤都捨不得用紙巾;還有一個一直在朝我笑,臉挺黑的,看着像是被太陽曬的,可那牙也太白了,一天刷八遍吧?坐多了有口臭,天天刷牙?”

說到這裡,他自己都忍不住笑。

“殿下真是好眼力。”

“道路兩旁的歡呼人羣,也是安排好的,看看他們小臉白白的,就知道沒被風吹日曬過。”

“這地方的天氣,在外面走幾趟都被曬黑了,他們怎麼那麼白呢?”

“這地方不大,妖風不小呀。”

朱厚煐哈哈大笑。

外面聽到千歲爺爽朗的笑聲,以爲聖心大悅呢。

朱厚煐必須得坐轎子,黃包車沒有遮擋,萬一被刺殺,無處躲藏。

“千歲,奴婢派人去找百姓問問?”

“別白忙了,找不到的,咱們的套路都被摸透了,估計這幾條街上,一個真百姓都沒有,什麼都問不出來。”

朱厚煐笑道:“也樂得輕鬆,好好睡一覺,明天再說。”

晚上,朱厚煐餓了,讓人出去買點晚餐。

酒店裡都是準備好的,但朱厚煐不想吃,想吃點民間煙火氣。

等東西買回來。

他用手一摸就樂了:“這東西估計從另一個地方做出來的,然後送到你買的店裡,最後送到這裡來,有四十分鐘了,中間加熱過。”

“這不就說明,店面的原主人不在,咱們去買,他們就得從別的地方買,再馬不停蹄地送過來嘛。”近侍可不敢直接給朱厚煐吃,要經過幾輪試毒。

在東鄉呆了三天,看到的都是假臉假笑。

無論去哪,都是安排好的,沒意思。

朱厚煐離開東鄉第三天,又派人悄悄潛入東鄉,走訪了兩天,才追上大隊伍。

他身邊的侍衛,是朝廷隨時派過來的,不定期輪換,還是隨機輪換,這些侍衛有藩國抽調的,有的是宮中侍衛,還有各邊軍出身的也有本地衛所的,都是隨機抽調。

等輪值時,他們會收到朝廷的封賞,然後就各回各家,任務內容保密。

如果朱厚煐身邊一直是一批護衛,很有可能會被腐化,一方面是難以看到地方真貌,另一方面則是安危無法保證。

只有身邊的太監和宮女、太醫、帶刀侍衛,以及幾個心腹,是恆定的,其他人都是隨機輪換。

有的邊軍都不知道要執行什麼任務,到了駐地,才被告知任務內容,任務時間也是隨機的,全看中樞怎麼調配。

此時,朱厚煐正在巴州。

東鄉情況彙總到他手裡。

“難怪不敢讓孤看看真相呢。”朱厚煐嗤笑。

大明是基建狂魔,基建是考察地方官員政績的一項重要指標,朝廷每年都會拿出一大筆錢,投入地方基礎建設。

東鄉這地方就不一樣。

每年的建設,都是投資在幾條固定道路上,幾乎年年修,而有問題的道路,當做看不見。

先不說從中撈了多少錢。

就說百姓上下班,方不方便啊?動不動就修路封路,一年兩年的修,道路兩邊的店鋪全都倒閉,百姓不得不便宜拋售房屋。

然後呢,這裡的官員節節攀升。

因爲道路修的好啊。

只要上面來檢查,就會發現,這道路修得全國第一好。

廢話,本來就是一條好路,在上面鑲鑽,能不好嗎?

監察史是瞎嗎?還是御史是瞎的?

是怎麼檢查的?

朝廷爲什麼會年年都批覆呢?不知道修的是同一條路嗎?

地方有辦法呀,換街道名字,檢查的人是發現不了的,上面批條子的人,一口氣批幾百個城市的條子,誰會一條條街去查呢?

至於監察史和御史,都收錢了唄。

官員年年考評爲極優,最高一等,然後呢,這條道路成爲全國樣板道路,讓天下人來學。

學他們就修一條路嗎?

還是學他們欺上瞞下?

“池淺王八多。”朱厚煐目光陰鷙:“發報吧。”

這大明,就被這些人給搞爛了。

一個城市的資源啊,全都集中在幾條路上了,就靠這幾條路,官位節節攀升。

大家有樣學樣,誰還會好好治理地方呢?

那些無人整修的道路,有的已經泥濘難走了,有的因爲人滿爲患,天天出車禍,有的更是被私搭濫建,導致通行不暢,什麼問題都有,偏偏沒人管。

反正只要盯着這幾條路,就準保升官,誰會看其他地方啊?

只要不造反的百姓就是好百姓。

別添麻煩的百姓,就是好百姓。

“監察司、都察院、北鎮撫司、西廠都爛透了!”

朱厚煐幽幽一嘆:“一丘之貉啊,真是就只騙老朱家的人啊。”

巴州也沒好到哪裡去。

遍地是爛尾樓,一進城就看見一個小區一個小區的爛尾。

牆上還有沒有擦乾淨的狀告橫幅呢,都是說本地縣衙不作爲,爛尾樓不管。

一看就知道,擦了幾十遍了,都沒弄乾淨。

估計知道朱厚煐會來巴州,提前就開始清除痕跡,把那些告狀的都驅散。

結果還沒搞乾淨,真有意思。

“全都是欺上瞞下啊。”

朱厚煐搖搖頭:“都不用查了,看看這城市多少爛尾樓就知道,這地方爛透了。”

可能找到一個地方沒爛的嗎?

像重慶那樣的大城市,不過是繁華蓋住了地獄罷了,那樣的城市,都是一半天堂,一半地獄,早晚地獄會吞噬天堂的。

像這種小城市是瞞不住的,一眼望到底,怎麼瞞?

反而在這種城市,才能看見一個王朝滅亡的先兆。

只是,以前派下來的監察史、御史、廠衛、侍衛全都被買通了,根本就不會回去說實話。

反正像老朱家這幾個人,是不會來到這種小城市的,一輩子都不會的。

所以呀,想怎麼騙就怎麼騙唄。

這個世界,大家都在絞盡腦汁地騙老皇帝,只要糊弄過去他了,就剩下狂歡了,升官發財,兩樣都要。

以前朱見淇不頂事,等着看朱見漭,會怎麼做吧。

朱厚煐還是詔來本地縣官詢問。

“都是那些該死的地產商。”

“他們就是詐騙犯!”

知縣委屈道:“他們根本沒有開發一座小區的實力,靠貸款、靠借款開發,只要有個風吹草動,資金鍊就會斷了,一座好好的小區,也就爛尾了。”

“那買房的百姓怎麼辦?”朱厚煐問。

“能有啥辦法?只能抓人判刑,老百姓自認倒黴唄。”

知縣道:“微臣也想給百姓房子住呀,問題是開發商欠了一屁股債,這房子還都是糾紛呢,房本是誰都不知道,總不能讓縣衙掏錢給頂賬吧?關鍵頂的還不是一家的賬,天天要賬的有幾十家,都搞不清楚是怎麼抵押的?”

“那百姓吃虧就得認?”朱厚煐不滿他這個態度。

“千歲,您說得輕巧,吃虧的百姓怎麼會認呢?天天來告啊,搞得我們都不敢露面。”

知縣道:“您說說,這是開發商造的孽,讓縣衙怎麼辦?而且人已經抓了,他的錢都揮霍了,就剩下爛命一條,你說處死吧,錢誰還?讓他活着吧,老百姓恨啊,連帶着把我們這些官員也恨上了。”

“說我們無能,行,確實無能,但不能堵我們家裡去吧,讓我們家裡也雞飛狗跳,不得安生,這又不是我們的錯?”

這確實是個死結。

“如果是一處兩處爛尾也就罷了,這麼多爛尾樓,都是開發商的責任?”朱厚煐懶得聽他的牢騷。

“千歲,您不知道,咱們縣一共就三個開發商,三個都抓起來了,所以全縣總共爛尾了4700棟樓。”

“這麼大一座縣城,才三個開發商?”朱厚煐不信,可調查來的賬目確實是這樣。

“都是你們本地的開發商?”

知縣點頭:“殿下,這裡面的問題,微臣可不知道,是大上一任知縣在任時候的事了。”

“那他人呢?”朱厚煐問。

“斬首了呀。”

又是段無頭公案。

“這是景泰五十八年的事,當時可謂是轟動全國呀。”

“景泰五十九年,陛下親自下旨,誅殺犯官及家屬,及涉案人員二百餘人,全部死刑,全家流放勒拿省,終生不許回內地。”

殺得好!

朱厚煐心裡振奮:“然後呢?”

“陛下將抄家所得,全部拿出來投入爛尾樓中,朝廷又撥了一些款項,讓百姓能住上房子。”

“嗯?那房子呢?”朱厚煐納悶。

“樓塌了!”

知縣道:“入住第七天,就塌了一棟樓,砸死了七百多人,從那之後,這大一片樓房就徹底爛尾了。”

朱厚煐明白了,老皇帝被套路了,那個被誅殺的知縣只是個替死鬼而已,爲了掩蓋更多的罪行,他們把樓搞塌了,將所有罪責推到了老皇帝頭上。

“然後呢?”

“千歲,沒有然後了呀。”知縣道。

“陛下會不管?”朱厚煐不信。

“陛下能怎麼管?如果重新蓋樓,得多少錢啊?再說了,這錢也不該陛下出呀!如果陛下出了這筆錢,豈不讓天下地產商都鑽這空子?豈不變成了陛下養着天下人了嗎?”

知縣道:“不過,景泰五十九年,陛下震怒,將斬首的人犯拖出來,凌遲,所有家屬,凌遲!整個巴州官員,全部凌遲!”

“保寧府知府,凌遲;保寧府分管巴州官員,全部凌遲!重慶省布政使,斬首;巡按使,斬首;按察使,斬首;鎮守太監,凌遲;分管保寧府官員,全部斬首!”

“所有涉案官員,家族財貨充公,直系家人流放勒拿省,九族不許參加科舉、不許從政、不許經商。”

“當時將整個重慶朝堂,殺得人心惶惶。”

“而在朝堂內,保舉官員、調查官員、考功郎中、清吏司官員等諸多官員,或貶謫或斬首,據說處死了幾十個人,貶謫了一百多人,流放了一百多人。”

朱厚煐這回見識到了,老皇帝殺人是真不眨眼。

“可就算殺再多的人,也沒法補償百姓的損失啊。”知縣道。

“縱然沒補償損失,但陛下是爲他們出了一口惡氣!也昭告我大明,以人爲本,以百姓爲本!”朱厚煐覺得殺得對。

“問題總該解決吧?百姓該如何安置啊?這都幾年了,還是沒法安置。”

所有抄家所得,都給百姓補償金了,也仁至義盡了,再想索取肯定沒有了。

“這些爛尾樓,爲何不拆除?”

“殿下,誰敢拆呀?那都是人家的,爛尾了也不是縣衙的呀,再說了,拆了給人家重建嗎?不能重建,人家百姓能幹嗎?”

朱厚煐道:“這樣矗立在這裡,市容市貌怎麼維持啊?”

“不矗立着咋辦呀?”

知縣無奈道:“還發展呢,外人一看就擔心這座城市是鬼城,誰敢進來看看呀?”

朱厚煐發現這知縣,並不畏懼權貴,直言敢說,便問他名字。

那知縣翻了個白眼,敢情聊了這麼久都不知道我叫啥呢:“微臣叫唐皋,新科進士,剛到此地爲官不到三個月。”

“你對這巴州有什麼規劃?”朱厚煐這是考校了。

“規劃得用錢,微臣去哪弄錢呀?跟朝廷要?朝廷明知道這地方全是爛尾樓,怎麼會給微臣錢呀?沒錢,談何發展?”

“那你爲官就打算這樣得過且過?”朱厚煐討厭唐皋這種態度,過於現實。

“好死不如賴活着,您要貶謫微臣也好,或者稟報中樞,讓微臣去做吏員也罷,反正微臣只能說三個字,沒辦法。”唐皋說得很明白。

一個新科進士,正常的入仕渠道,是要先在翰林院觀政,然後下放到地方,從科長開始幹,但這種進士從基層崛起都是走過場,很快就能進入縣衙裡的核心官位,最多六年就會坐上知縣。

可這唐皋,新科進士,就坐上了知縣,要麼是賄賂上來的,要麼是其人有大才,被人特殊提拔了。

很顯然,像是前者。

朱厚煐對他的評價是有才無德,不能重用。

“唐知縣,你不知道孤的身份嗎?敢當着孤這樣說話?”

“自然知曉,不過微臣不會說謊,當着陛下微臣也這樣說話。”

唐皋看穿朱厚煐的心思,解釋道:“微臣並非是賄賂上位。”

“而是吏部將天下郡縣,分爲三六九等,像閬中、南充都是上等縣,是優級三等縣,而這巴州,雖然地理位置優越,卻因爲大片大片的爛尾樓,是下下等,也是差級九等縣。”

“像微臣這樣的新科狀元,是可以留在中樞觀政的,但微臣想來地方歷練,就被安排在了九等縣裡面做知縣。”

“你是新科狀元?”朱厚煐還真沒看出來,這傢伙的鬼樣子能考中狀元?

唐皋又翻個白眼,我長得醜,但我很溫柔。

“而這樣的縣,想重新崛起,要麼投入巨資,拆除爛尾房,要麼就得過且過,活一天算一天,沒錢,神仙來了也沒用。”

這是實話。

可沒人願意聽實話,像朱厚煐多少有些好大喜功,他喜歡聽豪言壯語,別管能不能做到,反正說了就很可信。

反倒唐皋這樣的老實人,不適合現在的官場。

“你下去吧。”朱厚煐雖然欣賞唐皋的才華,但他有刺兒啊,不太好降服。

“微臣告退。”唐皋是絲毫不猶豫。

即便眼前是潑天富貴,他也不在乎。

若他在乎,他就可以留在中樞觀政,以他的狀元之資,熬個二十年,就是下一個王鏊。

但他也不是沒靠山的,他和楊慎是好友,楊廷和是他的座師。

可他並沒有藉助楊廷和的勢力。

他自負才高,給他平臺,他就能一展才華,可卻分到這種鬼地方,他乾脆躺平了。

卻忘記了,他高中狀元時,感慨時寫的《勸世歌》:

人生七十古來少,先除少年後除老。

中間光景不多時,更有炎涼與煩惱。

朝裡官多做不盡,世上錢多賺不了。

官大錢多憂轉多,落得自家頭白早。

中秋過了月不明,清明過了花不好。

花前月下且高歌,及時忙把金樽倒。

請君檢點眼前人,一年幾度埋芳草。

芳草高低新舊墳,可憐寒食無人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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