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延禧宮。
胡貴菊臉色慘白,剛剛經歷了血崩,被人蔘吊住了性命,人命大熬過了這關,但元氣大傷。
“蘭兒,你哭什麼呢?”
胡貴菊經歷兩次生死,很多事都看開了。
“娘娘,奴婢沒哭呀。”
蘭兒已經聽說了,皇帝在詔見羣臣,要殺兩個皇兒,只留一個。
因爲三個孩子,都是同一天出生的。
兩個是亥時,一個是子時。
她也沒想到,自家小姐火急火燎的生孩子,結果一手將孩子送去了閻王殿,着實好笑又可氣,卻又極爲無奈。
“你自幼服侍本宮,本宮對你太熟悉了。”
“伱剛纔哭過了。”
“出了什麼事,跟本宮照實說。”
胡貴菊能撿回一條命來,是蘭兒不停安慰她、守着她。
婦人生產的鬼門關,真的需要丈夫陪伴。
奈何產房血氣太重,男人不能入內。
聽說皇帝來延禧宮看了一眼,她心中稍定,才充滿活下去的勇氣,才熬過了這一關。
可她並不知道,皇帝來延禧宮,是蘭兒騙她的。
是賀知恩騙了蘭兒,說皇爺來了又走了的。
“娘娘,您經了兩次鬼門關,順利挺過來,誕下小殿下。”
“奴婢心中開心,所以才哭泣的。”
“是喜極而泣。”
蘭兒可不敢將消息告訴胡貴菊。
現在的胡貴菊,還在鬼門關口,一旦知道自己的孩兒有死亡的風險,估計她會立刻就血崩而死。
“是呀,以前聽人說,生孩子是一道鬼門關。”
“當時還不信呢。”
“如今遭了一遍,才終於信了。”
胡貴菊聲音低弱:“好在熬過去了,陛下保佑,是個皇兒。”
“對了,快把皇兒抱過來,讓本宮看看。”
“看看這孩子像本宮多一些,還是像他父皇多一些。”
她精力不濟,也沒想太多。
蘭兒趕緊應着,讓乃娘把小殿下抱來。
她已經囑咐過乃娘了,若敢亂說話,就把她滿門抄斬!
乃娘是知道胡家權勢的,自然不敢多說。
胡貴菊看到自己的兒子,頓時臉上露出笑容,輕輕撫摸他的小身子:“兒啊。”
“娘千辛萬苦才把你生下來。”
“看到你,娘受的所有苦都值了。”
“以後呀,你要健健康康長大,讀書明禮,日後好爲你父皇多多分憂。”
“你父皇一定會喜歡你的。”
她笑容滿面,充滿安詳。
實在是困累了,說着說着,聲音愈發低,人也就睡着了。
而在奉天殿上。
朱祁鈺閉目凝神。
胡氏產後大血崩,好在命大,保住一命。
倘若胡氏有個三長兩短,胡濙必然會心生隔閡。
“究竟是誰,給延禧宮透露信息的呢?”
“她要幹什麼?”
“讓胡濙和朕反目成仇嗎?”
朱祁鈺想不明白:“胡濙會爲了一個孫女,就背棄朕嗎?”
朝臣陸陸續續入宮。
連養病的胡濙,也被請來。
所有人神色肅穆,皇帝深夜詔百官入宮,傳遞出來兩個政治信號。
第一,皇帝又要換太子了!
皇帝有了親兒子,就想讓自己兒子當皇帝,雖是人之常情,但如今朝堂不穩定,皇帝卻不顧現有東宮,有再易太子的打算。
第二,天降三龍,殺誰留誰,皇帝無法抉擇,缺一個背鍋的官員。
能決定皇子生死的官員不多。
于謙和胡濙,都有這個資格,甚至王文、李賢、林聰、張鳳也有這個資格,問題是這些人都在地方。
只有于謙和胡濙在朝中,只能從這兩位中間挑出一個人背鍋。
而胡濙又是胡妃的爺爺,親親相隱或大義滅親,讓他決定過於殘忍,而且他又患病在身,經不起操勞。
只能苦一苦邢國公了。
你功高蓋世、地位崇高,身上多幾個黑點沒問題。
哪怕成了霍光,起碼得到了善終,死後被挖墳鞭屍,滿門抄斬,人都死了,管他洪水滔天呢。
朝臣都異樣的眼神看着于謙,于謙滿肚子苦水,無處傾訴。
皇帝心亂,朝臣心也亂。
陸續進入正殿,山呼萬歲。
又朝着皇太后跪拜行禮。
“諸卿。”
“朕這心情啊,猶如從山頂一躍而下,墜入谷底啊。”
朱祁鈺緩緩開口:“天下臣民,千盼萬盼,盼來了龍子。”
“結果一天時間,上天降下三個龍子。”
“朕的心很亂,請皇太后代朕說話吧。”
你禮貌嗎?
憑什麼讓哀家說?
孫太后扶額,想裝暈。
朱祁鈺卻森冷地看了她一眼,你敢裝暈,朕就敢讓你抱着孩子去死!
孫太后目光一閃,清了清嗓子:“哀家是後宮婦人,無才無德,不懂前朝治政,也不敢多言。”
“但天降龍子,畢竟涉及到哀家孫兒,是前朝政事,也是後宮的家事!”
“陛下年輕,又憐子心切,不忍說之。”
“請哀家代言。”
“哀家說的對錯,諸位卿家還請擔待。”
孫太后先把自己摘清楚,千萬別到時候指哪個孩子該死的時候,讓她來指,她可不想去地下伺候先帝。
朝臣也看明白了,皇帝是真不想當惡人。
他把孫太后推出來。
等於多加一個備用人選,畢竟有資格指孩子生死的,兩宮太后都能做主的。
但看孫太后這意思,怕是不願意蹚渾水,只能由於謙來指了。
于謙真的日狗了。
老夫好好的在家睡覺,誰知鍋從天上來,還是口大禍臨頭的鍋。
孫太后緩緩道:“哀家認爲,太子無德無才,難以承擔東宮大位。”
“而今三龍降世,又是禍非福。”
“只能去其兩龍,留其精華,承嗣大統!”
朱祁鈺瞳孔猛地一縮,誰讓你提東宮之事了?
還嫌不夠亂嗎?
易儲是那麼簡單的事嗎?
再說了,孩子纔剛出生,如何承嗣大統?朱見濟的經驗教訓,忘了嗎?
朝臣也懵了,東宮是一個很敏感的話題,孫太后卻擺在明面上說。
尤其在三龍降世的詭異當口,這是讓皇帝翻船啊!
宮中無小事。
尤其是皇子降臨,那是關乎社稷的大事!
而有相士預言,三龍降世,是凶兆,民間必然謠言四起,唾罵皇帝無德,方有凶兆降世。
這是對皇帝的聲望致命打擊。
偏偏這個時候,孫太后卻說出了易儲之事,亂上加亂,烈火烹油。
天家和睦的遮羞布,徹底扯下來了。
“啓稟聖母,太子年齡尚小,未犯大錯,尚可調教,請聖母收回成命。”
胡濙跪在地上,爲朱見深背書。
這是在幫皇帝。
可是,有了胡濙背書,朱見深的太子之位也變得穩定。
孫太后就等這句話呢吧?
朱祁鈺目光陰鷙,盯着孫太后的背影。
“老太傅此言甚是,想來陛下也是這般想法。”
“但若不易儲,三龍降世,是福非禍、”
“天家添丁進口,是普天同慶的好日子!”
孫太后繼續作死。
胡濙小心地向上挑了一眼,陛下您被挾持了,就眨眨眼!
偏偏皇帝沒有任何動靜,安靜地看着孫太后表演。
“聖母,今日朝會討論的是三龍降世之事,和東宮無干。”
胡濙在救孫太后。
別折騰了,皇帝什麼性格您還不知道嗎?虧沒吃夠?
孫太后卻笑道:“老太傅此言差矣。”
“若非爲了承嗣大統,多子多福,孫兒越多,越說明我朱家昌盛,大明國祚延綿。”
“那是天大的好事。”
“可涉及到江山社稷,三龍只能留一個!”
“纔是禍非福!”
這個時候,若朱祁鈺一腳把孫太后踹下丹墀。
會不會很爽?
“皇太后,可是太子有不孝順之處?”朱祁鈺無奈開口。
羣臣戰鬥力太弱。
朱祁鈺只能親自上陣。
孫太后略微驚恐回眸,萬一皇帝站起來,踹她一腳。
堂堂大明皇太后從丹墀下滾下去。
不說傷得怎樣,她的名聲可就徹底毀了。
只剩下去地下伺候先帝一條路走了。
“陛下此言何意?”孫太后抿着脣問。
“皇太后口口聲聲易太子。”
“朕以爲是太子侍奉皇祖母不孝。”
“倘若爲真,朕立刻下旨,廢謫太子,另立新君!”
朱祁鈺斷章取義。
孫太后臉色微變,皇帝把鍋扣她頭上,悶聲道:“太子自然是孝順的。”
“只是陛下要去二留一。”
“哀家以爲陛下有改立太子之意。”
“是以替陛下說出來。”
縮在人羣裡的朱見深,只能爬出來,讓皇帝和皇太后看到。
太子是半君,理應站在朝臣前面的。
奈何朱見深害怕皇帝,縮在姚夔的身後,縮頭縮腦的。
“皇太后要揣測天心嗎?”朱祁鈺語氣微寒。
任何人揣測天心,都是大罪!
孫太后早就知道,皇帝最擅長斷章取義,穿鑿附會,郢書燕說。
“哀家雖是帝母,但也不敢揣測陛下之心。”
“只是順口說出來罷了。”
孫太后笑着說:“太子是您的兒子,和后妃誕下的龍子一樣,都是哀家的親孫兒。”
“哀家也是愛孫心切。”
“擔心您有了小兒子,就冷落大兒子罷了。”
這才叫綿裡藏針!
不跟着朱祁鈺的節奏走,反而把朱祁鈺帶入她的節奏,用親情混淆政治,還將了朱祁鈺一軍。
孫太后政治敏感度太高了。
她用胡濙的話,給太子背書。
然後不停攙和東宮事,目的就是把自己摘清楚。
大明祖制婦寺不得干政,她不停摻和前朝事,就是想逼皇帝讓她閉嘴。
她是真不想蹚渾水啊。
左都御史李實,就看透了孫太后的目的,所以不敢進言。
這是皇帝和皇太后鬥法,大家退遠點,別濺一身血。
“求聖母寬恕!謝陛下慈愛!”
“孫臣本就無才無德,文恬武嬉,忝居東宮大位,實在是尸位素餐、鳩佔鵲巢。”
“孫臣願意退位讓賢,讓給弟弟們!”
“請陛下選出賢德的兒子,承嗣大統!”
“兒臣願意退位讓賢!”
朱見深爬出來,不停磕頭。
孫太后臉色僵硬,哀家和皇帝鬥法,你攙和個屁?
但仔細想想。
這番話可不是在幫皇帝,而是在爲他朱見深自己博取好名聲。
他未必願意當這東宮太子了,但他需要一個三讓不就的賢德名聲,保他安穩一生。
“太子,起來!”
朱祁鈺瞟了眼孫太后,旋即看向朱見深,冷冷道:“你是半君。
“就該有半君的樣子!”
“東宮之位,豈是你隨便推拒的?”
朱見深莫名打了個哆嗦,皇帝不會讓他指定兩個孩子去死吧?
“求陛下恕罪,兒臣無文無武,文恬武嬉,嫉賢妒能,一無所能。”
“讀聖賢書便頭疼,看見美人就走不動道。”
“忝居東宮大位,是對列祖列宗的不敬。”
“還請陛下擇賢而嗣。”
“弟弟們初生,又是真龍轉世,必勝兒臣百倍。”
“求陛下開恩,允准兒臣退位。”
“賞兒臣一個逍遙王爺,再賜萬千美人,兒臣這輩子就心滿意足了!”
朱見深絕頂聰明!
換做以前的朱祁鈺,他打死也不肯退位的。
但眼前這個怪物皇帝,怎麼可能把皇位傳給他呢?用腳指頭想都知道。
自己乖乖退位,還能撈個親王,享受一生。
若不識相,怕是隻剩下一杯鴆酒了。
自己退位,還能撈一個賢德名聲,受用終身。
“閉嘴!”
朱祁鈺厲喝:“儲君便是儲君,除非犯下大錯重錯,否則誰敢動你太子之位?”
“別說是朕,就算你的弟弟們長大了,也得敬你爲兄長。”
“皇位第一順位繼承人,永遠是你!”
朱見深直接嚇尿了!
皇帝真要送我一杯鴆酒啊!
您不能這麼狠心啊!
我什麼都聽您的了,爲什麼還要這樣對我?
“兒臣請陛下收回成命!”
朱見深崩潰大哭,就不能放過我嗎?
“不許哭!”
朱祁鈺站起來,掠過孫太后,走到朱見深的面前。
將他提起來:“站好了,你是太子,是大明的儲君!”
“朝臣都看着呢,要有點儲君的樣子!”
說着,他將朱見深正面對着朝臣。
“跪下!”
朱祁鈺指着朝臣:“磕頭!”
朝臣都懵了,難道要讓太子抱着兩個孩子去地下侍奉先帝?
不然您至於提高太子的地位嗎?
“臣等參見太子殿下!”朝臣磕頭。
朱見深哭得更兇了。
朝臣參拜,是催命符啊。
“太子是國本,國本不可動搖!”
朱祁鈺懶得理他,他迫切傳遞政治信號,暫時不會動搖東宮之位。
然後,回眸看向孫太后:“皇太后,可否爲朕證明,朕絕無易儲之心,太子就是朕的長子!”
“他,朱見深,就是太子!不可動搖!”
孫太后渾身一抖。
這話是個坑!
如果朱見深是長子,那麼三龍降世,就不再是死結了。
因爲他們沒有繼承權,不涉及承嗣大統,此事就無傷大雅。
這就叫是福非禍。
問題是,她來給太子背書。
太子之位,理應是朱祁鈺的長子。
現在朱見深就是朱祁鈺的長子。
那麼等以後易儲時,爲了照顧孝道,那麼一定會選擇她死之後。
皇帝會讓朱見深登基嗎?
不可能的事啊!
他一天就生了三個兒子,壓根就不缺兒子了,憑什麼輪到侄子登基呢?
不說情感問題,倘若侄子登基,會把叔叔供奉在宗廟裡嗎?
皇帝被移出宗廟,那他還是皇帝嗎?
這裡面涉及非常多的事情,無法贅述。
所以皇帝有親子,就一定會選親兒子登基承嗣大統,尤其是香火和身後名,尤爲重要。
“陛下和太子,關係甚篤。”
“危難時彼此扶持,同患難同富貴。”
“雖非親父子,勝似親父子。”
孫太后琢磨措辭:“哀家是婦人,頭髮長見識短,哀家的話,諸位卿家切莫放在心上。”
她避重就輕。
不肯爲朱見深背書,不肯踩坑。
“朕絕無易儲之心,天地日月可鑑。”
朱祁鈺認真道:“還請皇太后降下一道懿旨,言明,太子之位,絕不可更改!”
他特意加重“絕”字,不容更改。
朱見深渾身一軟,差點坐在地上。
這是讓我死啊?
我也是犯賤,爲什麼幫皇帝說話呢?
“從即日起,太子入內閣聽政!”朱祁鈺要給朱見深權力了。
問題是朱見深今年才十一歲呀!
連經義都沒學完,怎麼聽政?
“陛下,請聽老臣一言!”
見皇帝越來越離譜,這是把太子往死裡逼。
倘若太子回去就自盡,皇帝也下不來臺。
天家徹底成了笑話大家。
胡濙開始和稀泥:“陛下和太子親情,寸草春暉,親密無間,天下臣民都知道。”
“聖母極少在朝堂上露面,見到羣臣,言語間難免激動了一些,還請陛下恕罪。”
“而太子幼衝之年,經義尚未讀完,如何能治政呢?”
“陛下又是壯年,未來有幾十年培養太子,何必着急這麼幾年呢?”
“還請陛下宴請名師,爲太子講解經義,待其成年後,行冠禮之後,再入內閣聽政,爲時不晚。”
“太子殿下,回東宮後,當日日苦讀,讀書之事,不進則退,日日不輟,方可成才,沒有捷徑可走。”
胡濙又磕個頭:“還請陛下切莫着急,揠苗助長,反而將璞玉雕廢,美玉添暇,美中不足,必成陛下平生憾事。”
這是幫皇帝找臺階呢。
真讓太子去聽政,以後如何廢太子?
太子被廢,難道押往中都幽禁嗎?還是說封其做親王,外藩於國?太子會不會想辦法造反呢?
寧王之事,歷歷在目,前車之鑑,後事之師。
同時。
也在幫朱見深說話,給朱見深留一條後路。
順便還消弭孫太后說錯話,帶來的惡劣政治影響。
可謂是四方討好,極盡圓滑。
朱見深向他投來感激之色。
孫太后也鬆了口氣,火力全開的皇帝,她也有點承受不住。
“老太傅說得對呀!”
孫太后綻放出笑容,借坡下驢:“哀家頭髮長見識短,懂什麼朝政呀?”
“還是您說的妥帖,不愧是當朝宰輔,大明柱石。”
“陛下,今日之事,乃是三龍降世,此事事關社稷,還請速速決斷。”
您少說兩句話,老夫還能多活幾年。
胡濙捏了把冷汗,皇太后說話口無遮攔,好懸把大明帶去滅亡,和您真是操心不起。
朱見深也跟着鬆了口氣,親奶奶還是疼他的,沒有過分逼迫皇帝。
但是,皇帝抓着他的肩膀。
他背靠着皇帝,無法捕捉皇帝的臉色,也無法揣度他的心思。
“太子雖年幼,但聰慧機靈。”
“朕就爲其宴請天下名師,勸太子進學。”
“三年後,和天下生員一樣,參加景泰十二年恩科。”
“朕希望太子考中進士,讓天下臣民看一看,朕的太子是有才有德,不枉朕培養一場。”
朱祁鈺放開了太子,走上丹墀。
噗通!
朱見深渾身一軟,撲倒在地上,然後調轉過腦袋,磕頭謝恩:“謝陛下恩典,兒臣一定會苦讀經義,不讓陛下操心費神。”
這麼聰明的兒子,要是朕的親兒子就好了。
朱祁鈺欣賞他的機靈勁兒。
回去後,他就知道該如何調皮搗蛋了,一定要會聽皇帝的話。
倘若熟讀經義考中進士,這番話就成了一道催命符。
“太子孝心,朕已知之。”
朱祁鈺話鋒一轉:“你認爲三個孩子,該留誰去誰?”
朱見深神色剛鬆,轉瞬就吐血。
您還讓我活嗎?
這三個孩子,無論怎麼算,第一個死的就是胡妃的兒子,他是老三,怎麼着也輪不到他承嗣大統。
而胡妃的爺爺,剛纔幫了他一把,他轉頭就撕咬胡濙?
我是太子,不是瘋狗!
“兒臣紈絝,不知該如何選擇。”朱見深只能裝傻。
“隨便說吧,你年齡尚小,又是半君,無人敢怪罪你。”朱祁鈺鐵了心用朱見深當靶子。
于謙卻鬆了口氣,有太子頂缸,應該用不上他了吧?
朱見深眼淚流了出來:“兒臣不知。”
“你又不是傻子,有什麼不知道的?”
朱祁鈺冷喝:“朕讓你說,你就說!”
朱見深向胡濙求助。
胡濙卻嘴裡發苦,他不該幫太子說話的。 他彌合皇太后、太子和皇帝的矛盾,顯然是不對皇帝的胃口。
所以,轉眼之間,皇帝就把火燒到他的頭上。
“回稟陛下,兒臣以爲當以長幼排序。”
朱見深言下之意,就是先殺胡妃的兒子。
胡濙臉色一白,太子果然是個白眼狼!
旋即喟然長嘆。
皇家爭鬥,最好不要參與,哪怕他胡家也是皇親國戚,也別蹚這渾水。
以前皇親國戚值錢,那是因爲少。
現在皇帝廣納後宮,皇親國戚遍地都是,值錢就怪了。
“由你來執刀如何?”朱祁鈺問。
于謙卻鬆了口氣,天可憐見,幸好不是我。
朱見深臉色慘然,向朝臣求助,然後向孫太后求助,奶奶啊,救救我呀!
問題是太子剛撕咬了幫過他的胡濙,已經有了瘋狗屬性,哪個朝臣還會幫他?
孫太后也不想管的。
朱見深是個養不熟的,她早就知道。
但皇帝擺明了要用兩個孩子,極限換人,一個換太子,一個換她皇太后,就此徹底了卻禍患,爲新君鋪路。
等火併了他們娘倆,會不會再在民間放災孽降世的謠言?
最終劍指朱祁鎮呢?
“陛下,若太子弒殺親弟,不仁不義,如何能承嗣大統呢?”孫太后緩緩開口。
“皇太后要干政嗎?”朱祁鈺寒聲問。
讓你說話的時候,你滿嘴噴糞!
現在不讓你說了,你卻抓尖賣乖?
真當胡濙兩句話,就能消弭朕心中的怒火嗎?
孫太后臉色一僵,還是咬牙道:“哀家只是實話實說,太子不能執刀!”
“太子是半君。”
“太子不能執刀,試問天下,誰人有資格執刀?”
“朕嗎?”朱祁鈺冷冷問。 •тTk án •¢ ○
孫太后被問住了。
皇帝的心思昭然若揭,就是用孩子的死,換太子和皇太后的死。
她下意識看了眼于謙。
但皇帝只看着她。
“陛下乃聖明天子,如何能執刀殘害親子?”
孫太后厲聲道:“哀家來!”
“罵名讓哀家來承擔!”
“哀家殘殺親孫後,便自縊去向列祖列宗請罪!”
都退下,讓哀家來!
孫太后轉過身體,作勢竟要跪下!
她要當着天下朝臣的面,給皇帝跪下!
朱祁鈺眼珠子一突,疾聲道:“皇太后要讓朕揹負不孝的惡名嗎?”
朝臣看着天家人飆戲,覺得肝膽俱顫。
莫名其妙的,于謙卻感覺膝蓋了中了一箭。
你們直接點我名得了。
朱祁鈺氣得發抖。
孫太后得意洋洋地瞪了皇帝一眼,你能奈哀家何?
“陛下是哀家親子,太子是哀家親孫!三個皇孫,也是哀家的親孫子!”
“你們要讓哀家如何選擇?”
“與其選擇,不如這個惡人就讓哀家來做!”
“哀家老而無用,若能用一死,換取大明萬年太平,哀家認了!”
孫太后擲地有聲,金聲玉振。
朝臣全都趴伏在地,安靜地看着皇帝家的表演。
聖母真不是吃素的。
這番話大義凜然,卻把皇帝氣瘋了。
你想死可以,不能悄無聲息的去仁壽宮病逝嗎?
非得死在奉天殿上?
讓朕揹負不孝惡名?
朱祁鈺胸口起伏,這是你皇太后死嗎?這是逼朕死呢!
他站起來,躬身道:“朕不孝,讓太后蒙羞,是朕之過!”
“朕願親手執刀,斬殺孽子,不允其霍亂大明!”
“刀來!”
朱祁鈺厲喝。
馮孝尋機奉上一把刀。
孫太后不由得哆嗦一下,這刀不會殺我的吧?
三龍降世,留一去二。
沒有選擇了。
朱祁鈺大步走下丹墀:“將孩子抱來,朕來殺!”
于謙哽咽,這就是點我啊!
虎毒尚不食子,讓皇帝弒殺親子,等於說,把皇帝和畜生類比,史書上會如何唾罵皇帝呢?
皇帝不要生前的名聲,卻得要身後名啊。
關鍵,朝堂上有兩個能執刀的人選。
臣爲君死,死得其所。
偏偏皇帝黑不提白不提。
執意自己來。
“陛下!”
于謙哭泣道:“微臣願用一生榮耀,換取陛下一世太平!”
“微臣願爲陛下執刀!”
這話說得太大了。
很不大敬。
但,這個當口,誰會苛責于謙呢?
誰敢諫言,就誰來殺。
殺完皇子,轉頭就得自殺去。
這是義士啊,當代荊軻,該賦詩一首。
“老臣也願意執刀!”胡濙磕頭,滿臉絕望。
皇帝拿自己做筏子,逼兩大重臣,挺身而出,爲陛下赴死。
朱祁鈺持刀而立。
對素未謀面的親兒子,他心裡感觸不大。
殺死親兒子,對他來說,只是浪費了兩顆荊子罷了。
“公乃國之柱石,大明可以無朕,但不可以無公!”朱祁鈺厲聲道。
于謙和胡濙想抱頭痛哭。
這他孃的是好話嗎?
記在史書裡,我倆的名聲都毀了。
皇帝這是用兩個兒子,換于謙的大功,換太子和皇太后的命啊,二換三,皇帝不虧。
“老臣苟延殘喘而已,由老臣執刀,用一世功過償還,也算是一個交代。”
胡濙滿臉蒼涼,誰能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蒸蒸日上的大明,天降三龍,這誰能受得了?
太祖、太宗在世,也得留一去二,沒有選擇。
正常來說,長子承嗣大統,沒有問題的。
但萬一長子沒活到成年呢。
皇位就順承到了第二個兒子。
而第二和第三個兒子出生時間差距甚短,萬一某天掀起皇位之爭,三子說自己纔是老二,太監們把時辰記錯了,那時候讓皇帝怎麼辦?
哪怕是長子順利承嗣,老二、老三也不會服氣的,誰都可以說,自己纔是老大,畢竟只差一點點功夫,誰說得準時間?
所以,只能留一個,纔是萬全之策。
除非老二喪失了繼承權。
“老太傅乃朕之肱骨,朕不忍老太傅離朕而去。”朱祁鈺不同意。
朱見深在旁邊聽着,你們禮貌嗎?
說得好像你們都有用,就我沒用似的!
問題是,于謙也覺得,皇帝在點他。
你捨不得胡濙,就捨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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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謙含淚跪拜:“莊妃娘娘乃老太傅之後,您若執刀,大義滅親,怕是讓世人難說公允。”
“唯有讓微臣來執刀,以微臣之功,抵微臣之罪。”
“從今往後,微臣願歸隱田園,再不問世事。”
“只求大明再無戰事!”
朝臣中,竟傳出哭泣的聲音。
哭命運之多艱。
朱祁鈺吐出一口濁氣。
執刀的人,只能是于謙!
于謙的功,已經封無可封了,再往上一步就是郡王。
大明沒有活着的異性郡王,也不該有、不能有。
用兩個孩子的命,換于謙的戰功,再換太子和皇太后的命,二換三,這波不虧。
卻在這時。
太監快跑進來:“皇爺,淑妃娘娘求見!”
“她來幹什麼?”
“剛生產完,如何能見風?”
“不怕留下後遺症嗎?”
朱祁鈺大怒:“永和宮的人怎麼伺候的?”
“快把談妃扶回去,若留下後遺症,永和宮上下,全部處死!”
再說了,她一個婦人來奉天殿幹什麼?
此事到了褃結上,于謙把皇子一殺,就用戰功抵罪了,以後啓用與否,全看皇帝一念之間。
于謙給皇權帶來的威脅,也就徹底消弭。
他于謙想再出來做事,就得乖乖給皇帝當狗。
“皇爺,淑妃娘娘說有大事稟報,和三龍降世有關係!”小太監抖如篩糠。
朱祁鈺目光陰鷙。
胡濙低聲道:“陛下,萬一有轉機呢?就請淑妃娘娘上殿吧。”
“宣進來吧。”
四月的天,晚間尚有幾分寒意。
談允賢穿着冬裝,罩着兜帽,儘量不讓自己受風。
她由兩個宮娥攙着,慢慢走進奉天殿裡,跪在地上:“臣妾未經宣詔,便入奉天殿,干擾陛下國事,臣妾死罪,甘願受罰!”
她聲音斷斷續續的,像是用了很大力氣才說出來的。
她產後一刻未歇。
能堅持到奉天殿,已經是大毅力了。
“快起來吧,地上涼。”
朱祁鈺看向馮孝,誰把消息透露給談妃的?是想逼死她嗎?
馮孝表示不知道。
“謝陛下恩准。”
“但臣妾懷有重罪,不敢承陛下的恩情!”
“請陛下,讓臣妾跪在這裡,方能讓臣妾心裡稍微好過一點。”
談允賢語氣哽咽,卻坦然承認。
“快扶起來。”
“有什麼罪,等你身子養好了,朕去後宮時再說。”
“這是前朝,你快回去吧,讓太醫時刻看着,不得出現絲毫差錯!”
朱祁鈺不耐煩,這是奉天殿,不是你出彩的地方。
但談允賢掙開了宮娥的手,堅持跪在地上:“請陛下容稟。”
朱祁鈺本想呵斥。
但看着她弱不禁風的身子骨,無奈道:“說吧。”
心中怒氣爆棚。
“臣妾罪該萬死!”
“欺凌上天,隱瞞陛下!”
“是死罪!罪不容誅!”
“但臣妾必須稟報給陛下,臣妾所懷之龍子,乃是雙生子,而非一個男孩!而是兩個男孩!”
談允賢堅持說完,然後趴伏在地上。
譁!
整個奉天殿,瞬間就炸開了。
不是三龍降世,而是天降四龍!
還是雙生子!
雙生子不詳,這是要給大明招來禍患啊!
朱祁鈺都懵了,呆了半晌:“你、你說什麼?”
“臣妾所生乃是雙生子!”談允賢泣血道。
“太醫呢?”
朱祁鈺看向馮孝:“穩婆呢?爲何沒報?朕爲何不知道?”
一時之間,他也方寸大亂。
談允賢的話,真的打朱祁鈺一個措手不及。
皇家沒有雙生子!
從古至今的皇室便沒有!
因爲生過雙生子的,只會留一個,另一個只能死。
“皇爺恕罪,皇爺恕罪!”馮孝嚇得不停磕頭。
“去處死,統統處死!”
朱祁鈺面露兇光:“永和宮上下,全部處死!”
皇帝嘶吼出聲。
奉天殿上下瞬間安靜了。
朝臣全都趴伏在地,沒人敢爲永和宮上下求情。
哪怕有朝臣家中女兒在永和宮伺候,也不敢求情。
雙生子的事情太大了。
這等事都敢隱瞞皇帝,還有什麼事是做不出來的?
談允賢臉色更白,鼻腔流出鮮血,滴落在地毯上,暈成血花。
“皆是臣妾一人之罪,萬望陛下開恩!”
“閉嘴!”
朱祁鈺厲吼:“拉出去!”
“不許她說話,把她拉出去!”
“封禁在永和宮裡,無朕聖旨,不許出宮!”
他在保談允賢!
等御史來說的時候,談允賢一定會性命不保的。
隱瞞皇子之事,絕對是滔天大事。
對朝堂沒有根基的談允賢來說,只有死路一條。
談允賢還要說話。
馮孝卻快跑過來:“娘娘啊,皇爺在保您啊,您快走吧,快走吧。”
談允賢一愣,呢喃道:“孩兒尚且年幼,臣妾願意抱着孩子,去那邊照料……”
她聲音很低。
但最近的胡濙卻聽到了。
馮孝真想打死談允賢,你們能不能爲皇爺考慮考慮呀!皇爺已經夠難的了,你還要逼他?這後宮的婦人,怎麼就沒一個省心的呢?
“她說什麼?”朱祁鈺問旁邊的太監。
誰敢複述啊。
“她剛剛生產完畢,身子正是虛弱的時候,神志不清,快把她扶下去吧,快點。”
朱祁鈺強忍住怒火,不能讓她在奉天殿胡說了。
後宮還要穩定,不能再亂下去了。
四個兒子,卻要送走三個!
已經夠亂的了,若再死幾個后妃,景泰帝就成爲天下大笑話了。
真是破天荒第一件滑稽事啊!
孫太后都懵了,皇帝五年不生,一生就一天連生四個!
更可笑的是,只能留一個!
咯咯咯!
“臣妾……”談允賢還要說話。
胡濙卻膝行往前一步,大聲蓋住談允賢的聲音:“陛下,此乃是天大的好事啊!這是天降祥瑞,天佑大明啊!”
“什麼?”
朝臣都懵了,還好事呢?
皇帝一天要殺三個自己的兒子。
今天過去,他會變成什麼樣?
後宮離心離德,皇帝爲後宮做的努力,全都付諸東流。
全都要清洗,必須炮製大案,殺個血流成河。
誅殺皇子,要由於謙執刀,于謙肯定是要隱退,然後胡濙也要淡出中樞,朝堂可就徹底大亂了。
皇帝和朝臣竭力穩定的局勢,瞬間分崩離析。
剛剛犁清的朝政,馬上就要亂成一鍋粥,大明又站在十字路口了,前路未卜。
簡直壞透了,還好?
“陛下,此乃千古盛事!亙古未有!”胡濙高聲道。
朱祁鈺都覺得胡濙瘋了。
一天生四個兒子,可不亙古未有嘛。
“陛下,三皇子、四皇子乃是雙生胎,三龍降世之難題,迎刃而解!”
朱見濟的長子,唐貴妃生的是二皇子,談妃生的是老三、老四,胡妃生的是老五。
朱祁鈺一愣,旋即明白過來。
朝臣都是精明人,轉念一想,確實對呀。
如果談妃生的是長子,那雙生胎就是災禍,只能留一個。
可她生的是次子啊。
次子雙生胎,就是好事了。
“陛下,三皇子和四皇子是孿生兄弟,也就自然而然地退出了順位繼承,喪失了承嗣大統的權力。”
“而五皇子,中間隔着兩個皇子,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來繼承皇位的。”
“老臣說一句不恭敬的話,有朝一日太子不濟,還可由二皇子承嗣皇位。”
“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三皇子、四皇子的。”
至於五皇子,想都別想了。
胡濙這話是按照洪武朝,太子朱標病逝,由太孫朱允炆承嗣帝位說的。
但是,這裡面有一個漏洞。
那就是,萬一老二死了呢?
順位繼承就變成了三皇子,那麼四皇子是不是該殺死呢?
若跳過老三、老四,老五有資格繼承嗎?
“陛下,倘若二皇子天不假年,沒活到成年呢?”姚夔沒有任何忌諱,直接說。
這不是詛咒,而是嬰兒夭折率太高了。
胡濙卻遮掩道:“布政使,第一順位繼承人永遠是太子,太子尚在,如何輪得到二皇子呢?”
這是打馬虎眼了。
朝臣看明白了,胡濙在保他的曾外孫。
同時,也讓皇帝開心。
皇帝盼了五年了,終於盼來了兒子,結果一口氣來了四個,試問哪個親爹捨得殺死自己兒子?
“老太傅此言極是。”
“三皇子和四皇子是雙生子。”
“反而三龍降世之難題迎刃而解。”
“民間災禍傳言,也不攻自破了。”
于謙立刻幫胡濙說話。
因爲他是執刀人。
殺死皇子可不是好玩的事,他能告老還鄉都是看在兩個兒子的份上,否則他也是死路一條。
萬一哪天皇帝厭棄他兩個兒子了呢?
他還得死。
徐達是怎麼死的?他于謙也是這個下場。
朱祁鈺面露喜色:“皇太后,您說呢?”
孫太后直接就傻了。
這事還能圓回來?
談允賢怎麼就生了雙胞胎呢?
三龍降世,變成了四龍降世,第二順位繼承的皇子,失去了繼承權,那麼老大的繼承權就穩定了。
同時,還得感謝她呀。
非得把太子搬出來,讓太子成爲皇帝的兒子,有太子在,又有二皇子做備用選項,成爲雙保險,太子之位幾乎就定下來了。
老三、老四、老五,也就不用死了。
孫太后真想抽自己一個耳光,都怪自己嘴欠,幫了皇帝大忙。
“哀、哀家是極開心的,四個孫兒能健康長大,便是大明昌盛,國朝萬年呢!”
孫太后能說什麼?
敢說什麼?
“皇太后覺得,該殺該留呢?”朱祁鈺又問。
在皇位面前,他喜歡皇位,但能選擇,他也喜歡兒子啊。
“自然是留着,上有太子,下有二皇子,皇位承嗣無憂,災禍變成了祥瑞,該普天同慶纔是呀。”
看熱鬧,把自己看成了熱鬧。
還把人家看成了好事!
孫太后使勁掐自己的大腿,一邊說一邊掐,掐紫了。
“哈哈哈!”
朱祁鈺長笑出聲:“淑妃快快請起,你非但無罪,還有大功!”
然而,談允賢聽到這話,卻渾身一軟,癱倒在地上。
“皇爺,淑妃娘娘流鼻血了,快請太醫呀!”星兒疾呼。
朱祁鈺快步走下丹墀,直接將談允賢抱起來:“諸卿,既然是喜事,挑個良辰吉日,便大肆操辦。”
“此事先議到這裡,朕的心亂了,難以做出正確抉擇,改日再議。”
“爾等先回去歇息,明日朝會取消!”
“各部正常辦公。”
“下朝吧。”
他一邊說一邊走,走出奉天殿,抱着談允賢,登上御輦:“送去永和宮,快!”
把談允賢放在御輦之上,由星兒幫她塞鼻子。
但朱祁鈺卻看見她褲子上有血:“這是怎麼回事?談妃,你別嚇朕啊。”
星兒眼淚狂飆:“皇爺。”
“娘娘誕下兩個皇子,力氣耗光了。”
“是服用了藥物,才強撐着來奉天殿呢。”
“是、是以變成了這樣!”
星兒不停磕頭。
“什麼藥物啊?還能治嗎?”
朱祁鈺臉色微變。
看着不停流鼻血的談允賢,卻意識到,母愛無疆。
“娘娘說是無礙的,但、但奴婢也不知道。”星兒哭個沒完。
“去宣太醫,把太醫院所有太醫宣進宮來!”
朱祁鈺厲吼:“永和宮上下,任何人不許擅動,等朕去處置!”
“皇爺,不好了,德妃娘娘驚懼之下,滑胎了!”
正在前往永和宮的路上,太監忽然傳來噩耗。
作者真就沒有進體質的命,上個月報的事業編,明天考試,和我上半年報的那個事業編是一個職位。
本打算今天把明天的稿子攢出來,明天去考試,結果作者今天發燒了,前天晾乾腸,開窗戶晾的,晚上窗戶被風鼓開了,東北十月的天啊,能凍死人,開了一晚上的窗戶,昨天我沒啥感覺,今天下午就發現特別難受,量體溫就知道發燒了,吃了藥寫吧,得把明天考試考了啊,但就是困,困死了,平時吃退燒藥都精神,今天奇了怪了,就是困,困得腦子裡嗡嗡的,乾脆,不考了,把多寫出來的一點發出來算了,這章是白天寫的。
上半年爲了這本書就沒參加考試,一個崗位,今年又招了,這個崗位特別輕鬆,我同學在裡面當科長,我進去就能躺平。今天又發燒,考試又泡湯了。
前年我參加公務員考試也是,考試前一天發燒,考試當天發燒四十多度,把身份證忘家了,回去取也不趕趟了,我就沒去考行測,下午去考申論了,結果那個崗第一的纔打102,我申論就打六十多,誰知道運氣爆棚啊。
我考公這麼多年,啥奇葩事都能趕上,還有一年考事業編,沒填准考證號,算零分,那年也覺得穩上了,有一年考警察,筆試進了,體側被拿下了,但那次不後悔,因爲我近視嚴重,沒法做近視手術,就考着玩,那時候小,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