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峰卻是似乎很滿意的樣子,叫過沈記的執行掌櫃趙滿富,叫他給這些木匠師傅們,重新籤一份合約,然後每人發放四十兩銀子。合約的內容,是李峰親自起草的,除了正常的內容之外,還有一條,那就是在這個月之內,在訂單未完成之前,所有的工匠都不得請假回家,不分晝夜。
“不是十兩銀子嗎?”趙掌櫃問道。
李峰笑了笑說道:“我改主意了!”
剩下的工匠,都是對沈記比較忠心的,加上那四十兩銀子的加班保密費,倒也都很爽快地就簽約了。
簽完約之後,李峰道:“這個四十兩銀子,馬上就會派人送到你們家裡去,從現在開始,師傅們就要開始吃住在這裡,除非我和大小姐的命令,不得外出!現在開始,若有違反的,四十兩銀子就要追回!”
這些工匠們都是老師傅了,但是一個月的工錢也不過三四兩銀子左右,這一下子就得了一年的工錢,自然是滿意。至於要在工坊裡呆一個月,他們倒也不在乎。
李峰隨即安排工頭,叫他開始立刻開工,做些能夠做的活計。
出了作坊,沈佳心神無主的問道:“李郎,這樣也無濟於事吧?”
李峰安慰道:“現今之事,我們只能盡力而爲,所謂盡人事聽天命。再說了,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我們或許還來得及!”
回到了沈家,李峰立即叫沈佳將沈記的掌櫃趙滿富、福伯、還有幾個工頭都叫了過來開會,動員了一下,便開始發號司令。
“佳兒,你馬上派人火速聯繫京城的其他木器行,看看能不能將訂單轉出去,最好是化整爲零。咱們沈家不掙錢都可以,只要能夠找到人幫我們生產就成!”
“趙掌櫃,沈記其他作坊暫且停止工作,抽調人員幫助木器作坊,把一切的雜活都要包下來,讓木匠師傅專心幹活!”
“馬上派人到周圍的縣城,鄉村,包括京城裡,看看能不能找到木匠師傅,請回來!”
“各位工頭,詢問一下自己手下的師傅,他們的親戚中,有沒有會木匠活的,馬上找過來!”
“佳兒你安排一下,讓沈芳叫上一輛馬車,在我家門口待命!”
發佈完了命令,李峰讓各人散去。李峰立即叫上了福伯,坐上了他駕駛的馬車,來到了自己門口。進了家門,李峰連忙找到老爹,將情況簡單一說,請他老人家出馬,會李家村跑一趟。
李大力猛地點頭,說道:“這個好說,咱李家的人,個個都會點木匠活,找幾十個人不成問題!”
“行,爹,您看看,只要是能動彈的,都給我叫來,工錢咱不虧他們的!”李峰說道。
這個時候,沈芳已經來了,李峰連忙就叫他帶上李大力,趕回李家村。
辦完了這件事情,李峰這纔對福伯道:“福伯,馬上帶着我去城外,在拒馬河邊,找一處引水方便,最好是有水渠的地方!”
福伯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問道:“什麼樣的地方?要水渠做什麼?”
李峰說道:“我想要一處水渠,最好是有水磨坊的地方!”
“是嗎?這樣的地方,沈家在城外的莊園就有,不知道能不能行!”福伯說道。
李峰大喜,連忙催促福伯前往。
沈家的莊園在涿縣西北邊十多裡地,在拒馬河的北岸。因爲沈家的莊園在這裡,自然這個村子就被叫做沈家莊。莊園佔地有二十多畝地,有十多棟房屋。
沈家在這一代,有上千畝地,自然要在這裡設一個莊園,也有幾十個人在這裡打理。莊園裡管事的叫沈鴻,五十來歲模樣,但是說話辦事很乾練的模樣。
福伯和李峰說明了來意,沈鴻馬上就帶着他們去了磨坊。磨坊在莊子的西南角,通過一條人工開鑿的引水渠,從上游一里地處,將拒馬河的水流引來,帶動了水輪,驅動石磨運轉。李峰查看了一番,除了水流小了一些外,其他的都很滿意。
“鴻伯,這水流能再大一些嗎?”李峰問道。
沈鴻點了點頭道:“當然可以!在進水口那裡,爲了防止發大水時進水過多,我們設了一道水閘,如果將水閘全打開,水量還能夠多三倍!如果還想要進水多一點,可以在河上投些石籠,築一道攔水壩!”
李峰大喜,連忙叫沈鴻取紙筆來,在紙上畫了起來。等到畫完了之後,又結合現場地勢,給講解了一番。然後說道:“鴻伯,馬上去找是將泥水匠,一定要在三天之內建成!”
沈鴻點點頭,說莊上有莊丁,還有周圍的佃戶,叫上二三百人來,三天完成沒有問題。
李峰交代完了這裡的事情,這才和福伯返回了涿縣城沈家。
沈夫人的身體已經好了一些,但是仍然十分的虛弱,尤其是精神很萎靡。看到李峰進來,她嘆了一口氣,說道:“李峰,事情如何了?”
李峰到了莊園一趟,信心大增,於是點點頭說道:“夫人不必擔心,我和佳兒會將這件事情處理好的,等到三天之後,您就會知道了!”
沈夫人點了點頭,反正她已經是沒有辦法了,只好放手叫他們去闖蕩了。
李峰出了沈府,到了作坊,見沈佳正在這裡坐鎮。沈佳一見李峰,像是見了主心骨一般,連忙就問他情況如何。
“現在我有六成把握了!”李峰低聲地向她耳語道。
“六成!”沈佳驚喜的說道,要知道在她的心裡,可是連半成都沒有。
李峰點了點頭,然後噓了一聲說道:“不要聲張,這事情要保密,對你娘也不要說。另外,還是要裝作愁眉苦臉的樣子!”
沈佳奇怪地說道:“這是爲何?”
李峰冷笑了一聲道:“哼,我要從馮家把給工人們的工錢給拿回來!”
安慰了沈佳幾句,李峰又叫趙掌櫃取來了紙筆,開始畫起圖來。一個時辰之後,李峰這纔將圖畫完,將趙掌櫃和幾個工頭叫了過來。
李峰畫的圖紙很清晰,每個部件什麼樣子,多大尺寸,用什麼材料製作,都很明細。
“這裡面的各個部件,有的由鐵匠作坊製作,有的由木匠作坊做。李掌櫃一定要嚴格監督,尤其是這裡面的尺寸,不得有分毫的誤差!”李峰對趙掌櫃說道:“這些東西很重要,一定要在兩天之內完成,不得有誤!”
趙掌櫃自然知道這些東西的重要性,於是便拍着胸脯保證按時交工。
安排完了這些,李峰便帶着沈佳,回到了沈府。
“佳兒,你休息休息吧,這一切有我呢!”然後又轉身對小玉說道:“小玉你一定要照顧好小姐,否則的話,小心我打你的屁股!”
小玉嚇得捂着屁股就躲,對李峰道:“怪不得二小姐說你壞,果然是個壞人!”
李峰哈哈大笑,出門去了,又安排了一個下人,去往張坊溝,在路上截住沈芳,叫他將李家村的人都帶到城外的莊園去。
安排好了這一切,李峰這才帶着福伯,又奔去了莊園,查看那邊的施工進度。沈鴻果然得力,現在已經是組織了莊丁,佃戶,正在石匠的指導下開挖地基。並且,還有幾十人,已經趕了三十多輛馬車去北邊的山裡拉石料去了,到晚上的時候,就能回來第一轉。
李峰看了看工程的進度,給那幾個石匠指出了關鍵的幾點,這才又馬不停蹄地趕回了城裡的沈記作坊。這一來一回,天色已近黃昏,作坊里正在挑燈夜戰,李峰查看了一下製作進度,便一直在作坊裡蹲守,這可是重中之重,如果出了問題,那就會前功盡棄了。
等到了這天夜裡的時候,放出去的各路人馬也回來了,除了作坊裡的師傅家親戚裡,找到了二十多個人,其他各路人馬一無所獲。
“周圍幾個縣裡的木匠,都被馮家提前給招走了!”聽到這個消息,趙掌櫃的臉色很難看,馮家連這個路都給堵死了,可以想見這一次是下了多大的本錢。
“那些在籍的匠戶呢?”趙掌櫃還不死心,又問道。在大明朝,還有一些匠人是匠籍,也就是爲官府工作的匠人,不過他們卻不像沈記的這些工匠,本身是農民身份,從事工匠生產,不過算是第二職業,因此是自由之身。
那人搖了搖頭說道:“周圍的這幾個縣裡,這些匠戶都被嚴令禁止外出!”
不用說,這一定也是馮家的手腳。
趙掌櫃神色黯然,倒是李峰一聽說又找到二十多個木匠,十分的高興,對趙掌櫃道:“不錯不錯,不要叫他們到這裡來了,直接送到莊園去,注意,要保密!”
這天半夜的時候,沈佳派到京城去的人也回來了。京城的大大小小几十家木器,竟然是沒有一家願意接受沈家的訂單,也不願意派工匠幫沈記幹活。據一個與沈記關係還不錯的商行私下透露,這些木器行都被錦衣衛警告過,不準幫助沈記。
接下來的兩天,李峰一直就在莊園和沈記之間來回奔波。而沈家,似乎也是仍然處在一種惶恐之中。不停的有沈記的人,急匆匆地趕着馬車,去往更遠一些的州縣,似乎是在做垂死掙扎。不過當幾路試圖到保定府和滄州去找木匠的沈家人,在路上被劫匪打劫之後,沈家終於停止了這種努力,再也沒有往外派人找木匠了。
就在沈家被坑的事情,傳遍了涿縣,衆人以爲沈家將要落敗的時候,天香賭坊裡,一個不知名的賭客,拋出五千兩銀子,開出了一個對賭盤。賭的,是沈家到時候,能夠完成這筆訂單。
賭盤一出,全城一片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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