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馮府。
馮雪晴正和馮奇兩人在對弈,棋盤上,黑白棋子犬牙交錯,正是在角力的時候。
一個下人急匆匆地走了進來,看到兩人棋局,不由得的有些猶豫。
馮雪晴從眼角里看到了他,優雅的用食指和中指夾了一個白子,放在棋盤之上,微微笑道:“哥,打吃!”
馮奇猛地一拍腦袋,懊悔地說道:“哎呀,怎麼沒有注意到這裡?看來這一盤哥哥又要輸了!”
這個時候,馮雪晴才轉頭,對那個下人問道:“什麼事情?”
下人忙行禮說道:“小姐,奇趣閣掛出了一個條幅,上面寫着‘好男不跟女鬥’。”
馮雪晴怔了一怔,臉色變得很難看,猛然間伸手將桌子上的棋子拂了一地。
“好一個‘好男不跟女鬥’,李峰豎子,我不過是想要你來陪我說說話,竟然如此不給面子!”馮雪晴的臉色黑的嚇人,本來漂亮的臉蛋都變得有些扭曲了。
那個下人知趣,連忙悄悄的退了出去。
馮雪晴站起身來,慢慢踱步到窗前,不知道看着什麼東西發呆。過了一會兒,她平靜了下來,轉頭對馮奇說道:“哥,你那邊做的怎麼樣了?”
馮奇獰笑了一下,說道:“妹子,你就放心吧,沈家已經中計了。那個福盛祥的掌櫃吳厚德的長兄被關在錦衣衛的大牢裡,我對他說只要他乖乖地配合我,事後就把他的大哥弄出來,所以他對我是言聽計從。沈家和福盛祥簽訂了契約後,就要木材,不過他們哪裡知道,我早就已經按照妹子的吩咐,將他們需要的木材全都訂了下來。果然,他們最後只好高出了三成的價錢,將那些木材買走了!這一倒手,哥哥我就白撿了兩萬兩銀子。嘿嘿,等到明天一早,沈家發現再少了幾百個工匠,到那個時候,估計那寡婦死的心都有了!”
說道這兒,馮奇又佩服的對妹妹說道:“妹子你的腦袋真是聰明絕頂,連這麼毒辣的計策都能想出來,怪不得古人云‘最毒婦人心’,哥哥我現在算是領教了!”
馮雪晴鳳眼一勒,給了馮奇一個大白眼,氣道:“哥,我可是在幫你想辦法,有你這麼損妹妹的嗎?”
馮奇哈哈一陣狂笑,說道:“我妹子幸虧是個女兒身,如果生爲男兒,當個宰相都有餘。”
笑了一陣子,馮奇又好奇的問道:“不過妹子,依我看,咱們本來卡住木材不就行了?爲什麼最後還要把木材再放出來給沈家呢?”
馮雪晴冷笑了一聲說道:“木材你卡不住的,沈家要是逼急了,會到京城去買木材,雖說會耽誤幾天,但是不能保證讓他們耽誤工期!把木材加價再放出來給沈家,我們白賺了兩萬兩銀子,又讓沈家消耗掉了現銀。現在將這兩萬兩銀子再拿出來收買沈家的工匠,不是正好嗎?”
馮奇呵呵一笑,對馮雪晴伸了一下大拇指,說道:“高,實在是高,妹子先來一個上屋抽梯、然後再來一個釜底抽薪,沈家這次恐怕就要家破人亡了!”
馮雪晴莞爾一笑,一臉的清純模樣,淡淡地說道:“那不是哥哥你希望的嗎?沈家破敗了,哥哥纔好趁人之危,娶沈佳啊!”
馮奇兩眼頓時放出精光,奸笑道:“沈佳啊沈佳,要怪就怪你眼拙,竟然看上那個臭小子。嘿嘿,你放心,我會讓你乖乖投入到我的懷裡來的!”
馮雪晴顯然對馮奇的話,不太願意聽,說道:“哥,你還是少在這裡說這些無聊的狠話,好生辦正事吧!這一次,我可是動用了六萬兩銀子來幫你,如果失敗了,我們馮家也會損失慘重的!”
說罷,馮雪晴起身便走,走了幾步,又停下了對馮奇說道:“但是,那個李峰,不准你們動他,那是我的菜!”
第二日一早,李峰還沒有去上學,沈家的福伯就找上門來了。
“李公子,小姐找你去一趟,急事!”福伯的表情很嚴峻。
李峰心中咯噔一下,立刻就跟着福伯出了門。
“福伯,怎麼樣?是不是工匠那裡出問題了?”李峰一出門,馬上就問道。昨天晚上,沈夫人找來福伯,讓他馬上帶人去挨家挨戶找工匠,做工作,李峰也是知道的。
福伯點了點頭,說道:“昨天晚上,我安排十來個工頭,挨個上門給工匠們拜訪,原以爲沒有多大的問題,畢竟好多都是工坊的老人了。誰知道,今天起來上工的時候,木器坊的工匠,四百多人,竟然只來了不到五十人!三個木器坊的工頭,只來了一個。其他的,都被馮家威逼利誘給拉走了!今天早上,夫人一聽到這個消息,就病倒了!”
原來,馮家找到了這些工匠,給出了比沈家高一倍的工錢,並且只要到馮家作坊去,就一次性給二十兩銀子補償。在銀子的誘惑面前,大部分的人都選擇了跳槽。還有個別的工匠,意志搖擺的,受到了街上地痞的威脅,也只好和馮家簽訂了契約跑了。剩下的工匠,幾乎全部都是當初跟着沈佳的父親一起創業出來的老人,但是,這裡面還有沒有人在搖擺還真的不好說。
到了沈家,福伯直接就帶着李峰到了內宅。
沈佳正在門口等着,一見李峰,兩眼的眼淚就刷地一下下來了。
李峰輕輕的抓了她的小手,握了握,對她道:“不要緊,一切有我呢!”
沈佳拉着李峰的手,往裡走了幾步,這才抽泣着說道:“今天早上,娘聽到消息,直接就昏倒了,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兩人走進了沈夫人的臥房,只見屋子裡幾個丫頭正亂作一團,沈婉守在牀邊,嗚嗚直哭。李峰看了看沈夫人的臉色,問道:“找郎中了嗎?”
沈佳點點頭,說已經去請了。
沈婉一聽到了李峰說話,回頭看見了他,便猛然撲到了他的懷裡,哇哇大哭,搞得李峰好生尷尬。安慰了半天,沈婉終於止住了哭聲,對李峰道:“李峰,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救沈家,救救我娘!你一定有辦法的,我知道,你這個人心眼最壞了!”
李峰無語,心道我這都是什麼形象啊!
過了一會兒,郎中便趕來了,李峰退出了房間,在屋外等候。不多時候,郎中診治完畢,給沈夫人紮了銀針,已經讓她甦醒過來。李峰重新進到了屋子,看到沈夫人已經睜開了眼睛,但是精神狀態很不好,十分的虛弱。
李峰在牀前蹲了下來,沈夫人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亮光,低聲說道:“李峰,你幫幫佳兒!”
李峰點了點頭,無言地退了出來。
郎中說沈夫人的病情需要靜養,這一家的大事自然就落到了沈佳的身上。
顧不得考慮孃的病情,沈佳拉着李峰就來到了木器作坊裡。
木器作坊裡,現在也是一片混亂,本來早該是開工的時候,工匠們卻是三三兩兩的坐着,傳遞着小道消息。
“知道嗎?聽說這次沈家被人家陰了,恐怕這些產業都要保不住!”
“是啊是啊,剛纔我還聽說沈夫人氣的都昏倒了,剛纔沈家的人十萬火急的去請郎中去了!”
“要是這樣的話,我們這些老老實實在這裡等着幹活的,是不是最後連飯碗都保不住啊!”
“唉,沈家也是將近二十年的產業,從老老爺開始,就慢慢發展,真心不容易啊,這說垮,沒想到就垮了啊!”
沈佳看着那些個工匠們,臉色很難看,李峰擔心她會發火,連忙說道:“佳兒,這裡我來處理!”
說罷,李峰連忙去找工坊的工頭,叫他將所有在位的工匠都集合一下。過了一會兒,所有的工匠都站在了李峰的面前,一共還剩下了三十幾個,看來,這一會兒的功夫,可能又有人一看形勢不好,跑路了。
李峰跳到了一張桌子上,看着面前這些工匠,清了清嗓子,說道:“各位大叔,大哥,各位師傅,今天的事情,你們可能已經知道了。你們之所以還留在這裡,是因爲對沈家還有感情,還想着幫組沈家能夠重新站起來。是的,沈家遇到了困難,而且是天大的困難!但是,只要有一線的希望,沈家就會努力去爭取。”
說道這裡,李峰轉頭對那工頭說道:“從今天開始,所有人工錢翻倍,並且當天發放。這段時間我們要加班加點工作,所以願意留下來的師傅,只要是願意和我們簽訂契約,幹滿這一個月的,先預發十兩銀子的加班費,這個是不算在工錢內的!”
“人家馮家出了二十兩銀子的!”工匠中有人嘀咕着。
李峰冷笑了一聲道:“馮家出二十兩銀子,目的就是爲了挖沈家的師傅,他這麼做,也不是長久之計!等到沈家一垮,去他那兒的工匠,也就什麼都沒有了!但是沈家願意和在座的各位,簽訂長期的合約,從今往後,工錢翻倍,加班有錢,只要沈家還在,就永遠有效!”
“但是,大家畢竟是木器坊的老人了,願意留下的,我們永遠記住您的恩情,願意走的,聽憑自願!”李峰說完,跳下了桌子,吩咐工頭登記下願意留下來的工匠名單。
“李郎,我還以爲你要挽留他們,你這麼一說,不又得走幾個嗎?”沈佳擔心地說道。
李峰搖了搖頭說道:“不要緊,留下那些意志不堅定的,也沒有什麼用!”
果然,一登記的時候,又有幾人離開了,最後只剩下了三十二個人了。
看着這寥寥無幾的幾個人,沈佳的臉色一片慘白,三十二個工匠,想要完成那麼大的訂單,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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