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上來的3000奴才兵,最終所剩不過一半,在銅鑼和撤退的牛角號聲中,大家都慶幸自己活了下來,然後歡呼着跑向了自己的後隊。
王小二順着雲梯爬了下來,然後他又開始四處尋找,尋找自己的高大伯。因爲這個高大伯,無論是在以前還是現在,都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沒有了他,王小二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人全跑了,沒有人再願意留在這裡,哪怕城上已經沒有了任何打擊。留在這裡剩下的就是跑不了的死者或者是傷者。
“高大伯絕對不會丟下我的,他一定在這裡,他一定在這裡。”
王小二就轉回身,跑到城牆下面,搜尋着記憶裡高大伯曾經站的位置,拼命的拉扯所有死屍。不管是死的還是活着的。
就在他即將絕望的時候,他聽到了一聲輕微的呼喚:“孩子,幫大伯一把。”王小二立刻歡呼一聲,撲到了聲音傳來的地方,他看到在一個破裂的盾牌下面,自己的高大伯渾身是血的躺在那裡喘氣。
王小二就撲上去,在他身上胡亂的亂摸。
“彆着急,讓石頭砸中了胳膊,流的血太多了,你扶我起來。”
王小二就艱難的將高大伯扶起來,高大伯站起來之後,揚着臉向城上望去,然後又小心的回頭看了一眼,對着城上的礦兵儘量用他能聽的見,而別人聽不見的聲音喊道:“城上的兄弟,能不能讓我上去?”
這樣的請求,讓城上的人感到不可思議,但是時間太緊迫了,絕對不能讓後面的人看出破綻,高大伯就一邊假裝翻撿着地上屍體裡的東西,一邊等待上面的回答。
上面的幾個礦兵已經聽到了高大伯的喊聲,但幾個人嘀咕了一陣,還是有一個漢子探出頭來,也是刻意的壓低聲音:“都是漢人,本來應該讓你上來,但這是非常時期,人心隔肚皮,實在是不好意思。”
高大伯就長嘆一聲,緊接着就誇張的做了一個歡呼的動作,其實也不是誇張,因爲他的確找到了好東西,那個督戰的心腹死了,在一塊石頭砸下來的時候,高大伯故意歪倒撞了那個狗孃養的心腹一下,石頭就準確的砸在了那個傢伙的腦袋上,徹底的將他砸死了,也算是爲那些死在他手下的百姓報了仇。
高大伯這一翻檢見之後,不但找到了那個心腹用的刀,而且在他的懷裡還掏出了幾枚銅錢,這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他的懷裡,竟然掏出了兩張餅子。
失望的向城頭看了一眼,然後招呼王小二:“咱們爺們兒回去吧。”
現在的戰場靜悄悄的,並不是因爲戰爭結束了,而是一場接着的大戰正在醞釀之中,鋪滿了戰場的屍體中間,蹣跚的行走着一高一矮兩個人,最終歸回了漢軍的隊列裡。
王小二和那些身上帶着傷的和自己一樣的漢軍奴才被驅趕到後面去了,而在這裡又一次擠滿了一片新鮮的帶着恐懼驚慌還有麻木表情的面孔。
這時候一個主子的心腹看到有兩個一瘸一拐的回來,直接迎了上來。
高大伯已經看到他的眼睛盯住了自己手中的刀,於是毫不猶豫的就將刀送了上去,順帶着把剛剛摸來的那幾文銅錢也遞了上去。
那個主子心腹就換了一絲臉色:“看你們兩個還有眼色,就饒過你們了,到後面躺着去,下半夜的時候你們上。”
高大伯就拉着王小二來到了陣後,這裡避風的地方早就躺滿了人,根本就是腳插不進。
沒辦法,爺倆個只能在偏僻的地方坐下,高大伯將小二攬在懷裡爲他遮擋寒風。
小二就揚起臉,對着大伯問到:“你的傷還疼嗎?”
得到孩子的問候,高大伯心中就一暖,然後儘量裝作沒事的道:“沒事,都是皮外傷,死不了。”
“大伯,你說我們這次能死嗎?”小二就問。
大伯就望向前面那低矮的關牆前黑壓壓再次鋪滿的奴才,傳來的那巨大的呼喊哭泣聲,神色黯然的道:“我們這次是活不了了。”
小二就低聲的哭泣着喃喃:“大伯,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大伯就長嘆一聲:“生和死,已經不再由我們說了算了,我們只能聽天由命吧。”
爺倆個就再也不吭聲了,就偎依在一起,看着越來越暗的天,看着眼前那巨大血肉戰場。
這時候,一個身影站在了他們的面前,擋住了他們的目光,擡起頭,竟然看到了自己的主子老巴斯克。
巴斯克是很懊惱的,本來帶着十個奴才跟上大隊,想要好好的搶掠一番,爲即將長大的兒子再賺上一份家當,結果這次卻攤上了上朝鮮這個窮山惡水來打仗,根本就劃拉不到什麼。
而更可惜的是,這次還是進攻的步調,更是沒有什麼繳獲了。看來自己這次要白白的搭上一份糧食無果而回了。
十個奴才,被打發回去了八個,選了倆個留下,一個身強力壯的交差,一個孩子充數,結果經過剛剛的一戰,這兩個竟然還活着,這簡直就是奇蹟了。
用腳踹了一下明顯負傷的老的:“怎麼樣?”
“啓稟主子,傷了筋骨。”高大伯謙卑的回答。
“可惜了我的一頭驢啊。”老巴克斯就非常肉疼,一個好奴才能換一頭毛驢,傷了筋骨的就廢了,自己這次算是損失的大了。
高大伯就不言聲了。
“小崽子,你傷了沒?”
小二就連忙稟報:“還好着呢。”
巴克斯很滿意,但還是叮囑了一句:“下半夜上去,都機靈小心着點,我可不想再丟一隻羊。”
正說着呢,突然前面傳令:“老巴克斯,趕緊上陣充當弓箭手。”老巴克斯就答應一聲:“來啦,來啦。”然後就急匆匆的跑了,一邊跑還不忘一邊大聲第叮囑:“你們倆個給我聽着,長點眼睛,不要死在戰場上。”
着倒不是老巴克斯心好,而是他捨不得丟失兩頭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