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立威！你跟莽夫講什麼道理？
誅心！
誅心之語！
許進氣得臉都青了，正惡狠狠地盯着湯昊。
正所謂“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可湯昊這個中山侯卻是一點規矩都不講，巴不得把人往死裡整！
誠然，許進當年確實收受了韃靼人的賄賂，但他確實是了家國百姓着想。
韃靼蠻夷貪婪成性，朝廷不予通貢便會南下劫掠襲擾，九邊百姓苦不堪言，他這麼做也確實是爲了百姓。
“許侍郎，怎麼？你又要說你這是爲了百姓？”
湯昊笑道:“不要把別人都當成是傻子糊弄，你許進到底是爲了什麼，自己心裡面最清楚！”
即便現在湯昊要重新選鋒組建新軍，但不管如何選鋒重組，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在如今文官把持朝政掌控一切的局面下，小皇帝想要掌控兵權，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除非是，跟着韃靼部落，可以獲得利益，那就可以確保韃靼部落在草原上面的霸主地位。
“廢話就不要多說了，眼下的局勢你我心知肚明，大家也都不是傻子，心裡面都有數！”
“想必你們心中也都清楚，皇帝陛下對此次新軍極其重視！”
嘶……
古往今來，每個政權都有自己的鴿派和鷹派，雙方誰獲利大誰就容易吸引大家都到本方陣營。
“要是皇帝陛下不滿意了，或者說出現了什麼閃失紕漏，那本侯毫無疑問會第一個遭殃，這之後就你們這些人，許侍郎是第二個，你們這十二侯一個也別想跑！”
因爲韃靼通貢一事，許進飽受朝野非議，最終於弘治三年謫任兗州府知府。
“不信的話，大可以試試，看看你許進背後那些人能不能保得住你！”
湯昊很是無禮地擺了擺手，道:“這京軍裡面，除了錦衣衛，除了四衛禁兵，還有哪支軍隊是對皇帝陛下忠心耿耿的？”
通貢一成，韃靼部落就成了整個草原的大買辦，遊牧政權與農耕政權的通商往來，其中利益無疑是巨大的。
這湯昊可恨，這湯木比他更加可恨！
老湯家這一代的子孫後人，怎麼全是這個德行？
許進捫心自問，內閣絕對保不住他。
大明朝堂上面，通俗來說，鴿派就是文臣縉紳，而鷹派則是武將勳貴。
“該是你們誰負責，那就要負責到底，兵員將校抽調則是你們十二侯的事情，至於錢糧兵甲的準備則是許侍郎的事情！”
“中山侯，本官只是奉命協理……”
“所以，許侍郎，你可以好好想一想，是自己的仕途小命重要，還是文臣縉紳的集體利益重要！”
湯昊看向衆人，收斂起了臉上的笑容。
“這團營選鋒組建新軍，無論是兵員將校的抽調，還是錢糧兵甲的準備，一應人員物資，本侯不希望出現任何問題！”
小皇帝丟失的權柄，並不只是部分決策權，還有皇帝最重要的兵權！
現如今，小皇帝可以指揮調動的武裝力量，其實就只有錦衣衛與四衛禁兵，東廠和西廠只是諜報機構罷了。
保得住嗎？
難怪他底氣十足，原來是這兒等着呢！
“既然是東廠和西廠的手筆，那皇帝陛下自然也是知道的！”
湯昊只是覺得噁心異常。
受萬世唾罵！
十二侯這些武將勳貴都會受不了。
草原上面其他各個部落，到底聽他的話到什麼程度，這很難說，根本沒有什麼凝聚力可言。
許進滿臉駭然地看着湯昊，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敢將大逆不道的言語，說得如此理直氣壯，如此冠冕堂皇！
“你們文臣縉紳士把持朝政這麼久了，十二團營和親軍二十六衛，早就被你們給滲透成了篩子，如若沒有你們文臣縉紳的支持，這一次重新選鋒組建新軍，不過只是個笑話罷了。”
湯昊直接把話挑明瞭講，絲毫不顧及衆人臉色有多難看。
對於文臣縉紳這些鴿派而言，只要通貢一成，韃靼不再南下劫掠襲擾，他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減少九邊軍費開支，亦或者說利用這通貢填補一些國庫漏洞，反正是一樁大好事。
韃靼部落原本就是一個草原遊牧政權，與歷代草原政權都是一樣，實力並不是完全隸屬於自己的實力，能夠號令草原上衆多部落，但是這個號令更類似於武林盟主性質。
“伱要是真爲了百姓，就不會收受韃靼人的賄賂了；你要是真爲了百姓，就不會在韃靼人已經屢次南下劫掠的前提之下，還爲韃靼人說話，請求朝廷準允其通貢了！”
更別提許進這個不折不扣的文臣縉紳了！
賢名對文人而言，那可是跟命同等重要的東西！
他們陡然發現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湯昊這個中山侯，就是個毫無底線、不講規矩的莽夫！
“本侯向你們保證，在本侯倒黴之前，絕對會將你們的所作所爲公之於衆昭告天下，借用天下輿論逼得朝廷不得不宰了你們，然後讓你們遺臭萬年，受萬世唾罵！”
聽見他這大有深意的話語，湯木也是笑呵呵地開了口。
他是內閣的人，確切來說，他是內閣首輔劉健的人。
你跟莽夫講什麼道理？
湯昊看着神情凝重的衆人，也不急着開口，而是給足了他們思考的時間。
“很好！”
“諸位現在明白了嗎？你們其實是戴罪立功之身，不要再試圖挑戰皇帝陛下的耐心和底線，否則就憑這些案卷裡面記載的東西，就足以將爾等打入詔獄嚴刑拷問了，包括你許進這位兵部侍郎在內！”
要知道，以大明朝文官的手段與理念，天子想要握住兵權，那他們還能夠把持朝政、壓制武將勳貴嗎？
畢竟只有外敵來犯，只有戰爭打響，武將勳貴纔有獵取軍功的機會！
這韃靼通貢一事，對韃靼部落以及大明朝堂之上的文臣縉紳，本就是一樁互利互惠的好事。
真是混賬至極！
“將軍放心嗷，我丟了這些案卷都不會丟！” “再者東廠那邊還有備份呢！”
“這一次組建新軍，諸位都要全力以赴，務必讓皇帝陛下滿意。”
但不管怎麼說，韃靼通貢一事，已經徹底與許進綁定在了一起，而且他也確確實實地收受了韃靼人的賄賂。
“何時何地幹了何事，貪腐受賄了多少銀錢，又役使了多少軍士給你們幹私活，一樁樁一件件都在上面詳細記載着！”
他是兵部侍郎，又不是戶部侍郎，你湯昊這是把人當狗使啊！
劉健之所以願提攜許進，其一是因爲韃靼通貢，許進立下了功勞；其二則是許進和劉健都是河南人，存在着一份鄉友之情；其三則是因爲許進是一個幹吏，辦事能力極強。
聽到這話，許進頓時就愣了。
可問題在於，曾經驍勇善戰的京營團營，早就積弊日久，被武將勳貴和文臣縉紳給玩壞了，早已經是腐朽不堪，戰力低得可怕。
湯昊每說一句話，在場衆人的臉色就蒼白一分。
而且韃靼不來犯，邊將就沒了立功機會，勳貴武臣也將徹底敗落，何樂而不爲呢？
“諸位，咱們接下來談談正事吧！”
這個混賬莽夫，真是好陰損的手段，好毒辣的心腸啊！
他真要是這麼做了，那朝野上下都會沸反盈天，憤怒的百姓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將他們給淹死！
遺臭萬年！
“韃靼通貢，這裡面的利益關係，你許進自己心裡面清楚，本侯自然也清楚，所以別在這兒裝什麼忠君愛國，本侯看了都嫌惡心！”
是以，湯昊與小皇帝密謀，準備想要收攏兵權。
聽到這話，衆人都是神情大變。
反正這些蠻夷又不會搶走他們自己個兒家裡的金銀珠寶，又不會搶走他們自己個兒家裡的女人！
這就是文臣縉紳一直高喊的家國大義！
至於韃靼通貢之後，還一而再再而三地南下劫掠襲擾，那跟這些文官老爺們有什麼關係？
蠻夷嘛，不慕教化不講信用，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湯姆，把這些案卷收好，可不要弄丟了！”
“這些案卷，都是東廠和西廠追查出來的。”
一旦小皇帝真個想對他動手，許進絕對必死無疑，連內閣首輔劉健都保不住他！
這就是政治博弈，一旦揹負污點，隨時都可能會淪爲壓倒自己的最後稻草！
許進終究還是低頭了，默默坐在了另一個位置上面，不再與湯昊爭搶主位。
尤其是兵部，與洪武、永樂年間相比，現如今的兵部早就成了一個龐然大物，除了方纔湯昊所提及的錦衣衛與四衛禁兵外，兵部什麼軍隊都可以管，而這些軍士也受到兵部的轄制。
洪武朝堂和永樂朝堂，那可是武夫當國的時代，那可是文臣縉紳的噩夢！
在對待天子掌兵這件事情上面，文臣縉紳的態度，從來不會有任何分歧，達成了驚人的一致。
京軍現在主要分爲十二團營和天子親軍，名義上都是歸屬五軍都督府管轄，但實際上五軍都督府的權柄全都被兵部給奪走了，也就是說真正掌控十二團營和天子親軍的，不是武將勳貴，也不是小皇帝本人，而是文臣縉紳！
所以，韃靼部落的要求，就是明廷準允其通貢互市。
“不只是有許侍郎的，還有你們這團營十二侯的！”
見此情形，湯昊這才笑着點了點頭。
衆人一聽到這話，頓時臉都快要綠了。
直到弘治七年，許進纔得到當時的內閣武英殿大學士劉健推薦，得以升任陝西按察使，重新回到朝堂大員之列。
湯昊想要練出一支鐵軍，文臣縉紳勢必會從中作梗！
那麼，許進這個協理文臣的態度，就尤爲重要了。
“許侍郎，要三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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