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大家都沉默不言,劉遵憲道:“皇上,諸位大人!現在不難看出,天策軍完全有能力奪取京畿之地,以天策軍對戰建奴所表現的戰力,各地勤王之軍也很難戰勝天策軍。所以諸位大人在對待王越的問題上,一定要慎重。再者從王越所提的條件來看,他可並沒有不臣之心。”
他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如果王越有取而代之的心思,根本不會提出這樣的條件,可能已經帶兵進京了,這也是他極力反對朝廷採取過激行爲的原因。
崇禎聽的滿嘴的苦澀,原來不知不覺間王越以及起點城已經是龐然大物了,自己作爲皇帝都要慎重對待。
溫體仁冷哼一聲道:“正因爲如此,王越此人必須及早處置,否則必將成爲朝廷的心腹大患。天策軍成立纔不到一年,那些兵丁將士本就是我大明百姓,心向朝廷者應該不在少數。也許王越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薛國觀等人也紛紛建言道:“皇上宜早不宜遲,必須及早應對,否則後患無窮。”
“諸位愛卿,要解決天策軍問題,你等可有良策?”崇禎也覺得起點城近在京畿,天策軍一旦不穩,必然危及朱家皇朝的統治,是該採取措施了。
溫體仁建言道:“皇上,這有何難?您下一道聖旨,罷免了王家兄弟,將他們削職爲民之後,再由朝廷派出官員接收天策軍即可!”
劉遵憲立刻反對道:“不可!王家兄弟剛在朝鮮立了大功,而且功勳卓著!朝廷怎可出爾反爾?此次天策軍與錦衣衛的衝突,主事者是王越,這與王卓將軍何干?”
薛國觀皺着眉頭道:“此事確實無法牽連到王卓頭上,只罷免了王越,也於事無補啊!”
劉遵憲呵的一笑道:“各位大人不要想當然了,即使能夠罷免王家兄弟,那起點城難道不是王家兄弟的嗎?天策軍已經和起點城不分彼此,人財物和軍需可都來自起點城。”
“哦,劉愛卿對起點城如此瞭解,可有對策?”崇禎現在才知道起點城和天策軍這麼特殊,看來要解決這個隱患不似看上去那麼簡單。
劉遵憲向崇禎拱手道:“皇上,臣以爲朝廷不宜對王越採取極端措施,應該派一重臣與王越協商調解即可!”
以他幾十年爲官的經驗,和從他與王越長期的交往來看,他完全看不出王越有稱王稱霸的野心,畢竟天策軍的軍力已經具備了稱霸的條件。但王越擁兵自重成爲軍閥,已經成爲趨勢,朝廷何必要將他逼反呢?
吏部尚書謝升表示贊同道:“劉大人此言也不失爲老成謀國之意啊。”
溫體仁堅決反對道:“劉大人,難道王越下令天策軍殺害錦衣衛,肆意逮捕錦衣衛總旗的事情就這樣算了嗎?若是朝廷默許了此事,朝廷的威嚴何在?”
說着他對崇禎道:“皇上,天策軍近在京畿,不可縱容,必須及早解決!”
溫體仁爲了表外甥,當然不能將放過王越,何況王越的天策軍現在已經成了臥在京師旁邊的一頭猛虎。
崇禎陰沉着臉道:“對於王越的行爲朝廷不能姑息,但是天策軍的動向必須認真對待。”
作爲皇帝,崇禎當然不能允許有危害皇權的勢力存在。如果王越是地方軍閥,以明末的狀況,那還有妥協的餘地,但在京師附近是絕對不能允許的。
崇禎的表態等於平息了爭論,確定了大政方針,那就是朝廷的威嚴不容侵犯。
崇禎的目光看向新上任的左都御史陳新甲,問道:“陳愛卿,你說說,以你這次援朝來看,天策軍對朝廷的忠心如何?若朝廷懲辦王越,其軍心是否能爲朝廷所用?”
陳新甲的臉色數變,腦海中做着激烈的思想鬥爭,頓了頓才道:“啓奏皇上,天策軍對朝廷忠心可用。可是若朝廷法辦王越,天策軍是否會譁變,臣也無法下定論。”
他乾脆來個模棱兩可,王越會不會造反,從上次事件來看,只要朝廷敢動王越,王越必反啊!天策軍的戰力,從平壤之戰來看,王越若是反了,朝廷根本立刻就玩完。但他也不敢說王越和天策軍會反,王越可是拿着他把柄呢,若是王越將來反攻倒算,他就要倒黴了。
從陳新甲這裡得不到答案,崇禎又看向一直沒說話的兵部尚書楊嗣昌,問道:“楊愛卿,你有何對策,也說說吧。”
崇禎覺得挺奇怪的,這楊嗣昌一向能言善辯,今天怎麼一言不發呢?
楊嗣昌的目光向劉遵憲和侯徇等人瞟了瞟,這才向崇禎一拱手,朗聲說道:“皇上,從王越的態度來看,天策軍並沒有脫離朝廷之意。既然是朝廷的軍隊,就要接受朝廷調派。臣提議,由兵部、京營各衛和密雲總兵唐通等處派出文官和武將,調到天策軍任職,加強對天策軍的管理。”
楊嗣昌的建議衆人一聽就明白了,這是要向天策軍摻沙子,逐漸架空王家兄弟。
崇禎緩緩點頭道:“嗯,楊愛卿的提議甚是穩妥,這件事就交給你們兵部去辦。”
接着他又皺着眉頭道:“可是王越指使天策軍殺害錦衣衛,私自抓捕錦衣衛總旗,又提出如此大逆不道的條件,難道朝廷就不做應對嗎?”
崇禎知道雷厲風行解決王越的問題,可能會引起天策軍的反彈,可朝廷的臉面也要顧忌。
楊嗣昌微微一笑道:“如剛纔劉大人所言,可派一員重臣與王越周旋協調,以麻痹其心。如果天策軍最終確定倒向朝廷,王越的問題當然迎刃而解。如若王越從中作梗,阻撓朝廷的安排,我等再採取斷然措施!”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緩緩說道:“王越如今官居四品,已經有資格臨朝議事了啊……!”最後一個字,他拖音很長,真是意味深長。
在場衆人互相對視,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心領神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