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左侍郎劉宗周好似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呵呵一笑道:“按王越所說,一年後每年要進獻朝廷百萬兩銀子,皇上內帑十萬兩銀子。剛剛又交了賦稅兩千六百萬斤糧食,又要進獻十萬斤鋼。莫非這王越想要用這些錢,給他那些工人們買個免死金牌?”
侯徇掌管戶部,深刻體會到沒錢的艱難,劉宗周異想天開的說法好似提醒了他。
“對呀,”他一拍大腿道:“皇上,這未嘗不是一個好辦法啊。戶部一年的進項才四百萬兩,而那王越僱傭了三十多萬工人,卻能給朝廷一年進獻一百一十萬兩銀子,何況還有幾千萬斤的糧稅可收。這三十多萬人送給他又何妨?”
不愧是戶部尚書,這個賬一算就明。
崇禎今天是氣急了,還真沒想到這一點,聞言心中一動。這買賣好像挺划算的呀,要不再和他談談?讓他多招點人,再多給點錢?
溫體仁善於察言觀色,他可不希望崇禎答應了王越的條件,立刻道:“不可,不可!侯大人,朝廷從未有此慣例!如此作爲,讓朝廷顏面何存?這不是讓王越的起點城成了獨立王國了?”
說着他對崇禎道:“皇上,何必如此麻煩?那王越富可敵國,如今他竟然提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要求,朝廷正好將他抄家滅族,那些財富不都是朝廷的了嗎?”
提到起點城海量的財富,崇禎想起了錦衣衛彙報的石景山的億萬斤鋼鐵和起點城龐大的財富。對呀!這王越自己送給朝廷的藉口,那就怪不得旁人了。若是拿下王越,朝廷的經濟問題立刻就能迎刃而解。
次輔薛國觀恨不得將王越扒皮抽筋挫骨揚灰,溫體仁的提議他當然贊同:“溫閣老所言極是,這王越指使天策軍兵丁殺害天子親軍錦衣衛,甚至擅自抓捕錦衣衛總旗傅一峰,還拒不放人,已經觸犯了刑律。如今又口出狂言,如同自立。像這樣的人朝廷必須嚴懲,絕對不能姑息。如此目無君父、大逆不道之徒應該立即命錦衣衛捉拿歸案,而後命大理寺、刑部、兵部等舉行三司會審後罷其官、治其罪以正人心!
“皇上,臣複議!”
“臣等亦複議!”
薛國觀的話音一落,馮英等人紛紛附和。
在一片羣情洶涌的官員當中,只有楊嗣昌、陳新甲等人聊聊數人默不作聲。
最後神情激憤的溫體仁也上前說道:“請皇上聖裁!”
看着殿裡的衆位官員大多都異口同聲,而且內閣都集體贊同。崇禎終於下了決心,不管他先前怎麼欣賞王越,這次他確實是犯了上位者的大忌。這種人要是不處罰,將來別人紛紛效仿那還不得亂套了。
“來人啊,傳旨,將……”
“皇上且慢,臣有話說!”這時,工部尚書劉遵憲站了出來攔住了崇禎,隨即問道:“臣請問皇上,您要如同處置王越?”
“那還用說,自然是押回京城,送三司會審啦!”崇禎不假思索的說。
劉遵憲向崇禎拱手道:“好叫皇上得知,起點城已有民衆三十多萬,都是靠着給王越做工生活,所得薪水近十倍於京師百姓。而天策軍兵丁都是在這些百姓中招募,其家屬也是靠着王越生活。若是朝廷懲辦王越,這些人如果受到有心人的蠱惑,反抗朝廷該怎麼辦?”
建極殿大學士兼吏部尚書謝升也憂心忡忡地道:“那王越的天策軍戰力不同凡響,建奴都不是其對手,何人能敵?萬一他真的反了,京師之地必然糜爛啊!”
“這,”崇禎聽後不禁一時語塞,是啊,若是王越不從皇命反了的話,那可真要命了。
這也是崇禎沒有果斷下令錦衣衛捉拿王越的原因,若是其他人,根本不用這麼麻煩。袁崇煥不是說殺就殺了?可是王越的情況與袁崇煥不同,所以崇禎不得不謹慎對待。
剛纔喊打喊殺的那一幫人,也都思量這個後果起來。王越可不是普通官員,他可是有軍隊的,而且這個軍隊非常變態。
劉遵憲又問駱養性道:“駱都督,你掌管着錦衣衛,你能不能告知本官和諸位大人,如今天策軍兵力有多少?其實力如何?”
駱養性看了看崇禎的臉色,見他點頭,這纔對劉遵憲道:“啓稟皇上、諸位大人!據我們錦衣衛幾個月來的調查,目前天策軍總兵力有一萬人,全部裝備自發火銃也就是他們說的步槍,除此之外還有數百輛戰車和幾百門火炮。天策軍下屬還有兩萬團練,這些團練雖然沒有裝備步槍,卻是每日從早到晚操練不止,其戰力已經遠勝京營各衛。”
在場的大臣們關注的目光一直都是天策軍,那可是把滿清都打殘了的軍隊,沒想到除了天策軍還有兩萬團練部隊。
溫體仁驚訝地問道:“王越這賊子什麼時候還弄出了兩萬團練?”
作爲內閣首輔,他關注的目光一向都是朝堂政爭和皇上的心思,哪裡關注過這些。
“不瞞溫閣老,”駱養性向溫體仁拱拱手道:“王越作爲順天府兵備道,有整飭京師各縣之責,所以從去年八月起,就在京師各縣成立了團練,這些團練的呈文也遞交給兵部報備過。”
正因爲知道王越的實力,所以駱養性在起點城纔沒敢擺他大都督的譜。
他接着道:“除此之外,據我們錦衣衛調查,王越正在石景山那裡修建的工場可謂遍地精鐵。各種鋼材何止億斤,簡直俯拾皆是!如果王越願意,他隨時都可以拉起十萬大軍。所以…所以…!”
在場的諸人都震驚了,鋼鐵的重要性他們都明白,以王越的財力養軍根本不是問題,也許十萬大軍都說少了。
以天策軍的戰力和分佈在各縣的團練,只要王越一聲令下,整個順天府就有可能馬上變天,然後在場的所有人只能坐困愁城了。
駱養性說完之後,大廳裡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