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嫣然和她的徒弟一直住在附近觀察動靜,況且以爲一切太平無事,慕容嫣然卻覺察到了危險的風向。
那個蒙面小姑娘對此不以爲然,尤其是況且又納紅袖爲妾後,氣的她大罵了三天,罵況且是好色之徒,虛僞下流,是個大騙子,專門騙女孩子的芳心等等,總之,若是況且聽到這些,恐怕得一頭鑽進地縫裡。
兩人在南京城裡的住處就是三清觀,這裡是勤王派的一個據點,實際上是屬於天師教名下的道觀。見到她們的人都以爲她們是帶髮修行的女道士,當時帶髮修行的女道士還真不少。
“師父,咱們幹嘛還要保護他啊,一個卑鄙下流的東西,要是真有人害他,就乾脆讓他死了算了。”小姑娘提到況且就氣不打一處來。
她認爲況且的百般不願、被逼無奈都是裝出來的,屬於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表演行爲,她很後悔保護過他兩次,儘管那兩次保護沒起什麼作用。
慕容嫣然對徒弟的話只是一笑置之,這種事只能讓她自己慢慢想明白,沒法一下子讓她懂,畢竟她年齡太小了。
慕容嫣然在這裡沒有接觸任何人,只是嚴密盯着況且周圍的動向,中山王府對況且實施的保護兼監視的網絡,她早就查明白了,從而想出幾條可以避開這個網絡的方法。她最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怕有人突然間對況且出手。一個韓子平去了,還有衆多韓子平惦記着況且。
這天,突然有人找到了她,自稱是海外君王組織的人,還拿出了可供身份鑑別的玉牌。這種玉牌是早年製作的,手持這種玉牌的人都是當年勤王派裡的干將,只是他們彼此間沒有橫向聯繫,所以有事時只能用玉牌接頭。
慕容嫣然對這位君王組織的人沒有絲毫好感,不是針對這個人,而是針對整個君王組織。
君王組織原本是勤王派在海外的分支,當初爲什麼有海外的分支,這些人出海是爲了什麼,勤王派裡的人很少有人知道,至少慕容嫣然這個級別的人一無所知。
她討厭君王組織的人,認爲這個組織早就背離了勤王派的宗旨,自己私自在海外成立組織,大有另立門戶的意思。這等偷樑換柱暗度陳倉的伎倆,註定是要露餡的。
另外況且的父親和妹妹當初轉移時,按照內地勤王派的意見,是臨時找個地方躲藏幾天,風聲過去後再回蘇州,孰料君王組織的人忽然插入接手,把況且的父親和妹妹直接轉移到海外了,這讓勤王派的人非常不滿,認爲他們的行爲是挾天子而令諸侯。
好在內地還有況且在,不然的話,內地的勤王派可能真要聽命於海外的君王組織了。勤王派如此重視況且,讓慕容嫣然師徒潛藏在況且附近貼身保護,就是爲了守住這個底線。
來人自稱秦士寧,此人沒說他在海外組織的地位,只說是代表海外組織而來,隨身帶來了況且父親況鐘的親筆信,以此證明秦士寧的身份。
“秦兄潛赴內陸也太冒險了吧,就不怕有閃失?內陸可不像海上,一條船就像大海中的一滴水,在內陸想找個人出來非常容易。”慕容嫣然譏諷道。
上次在追擊鄭家一行人時,慕容嫣然就跟君王組織打過交道,而且很不愉快,只是對方拿出況且的指令來壓她,她只好對鄭家一行人放行,心裡卻一直窩着火。
“公子現在處在危險之中,我等哪裡還談得上危險不危險,祖上先輩追隨建文陛下視死如歸的風采,我等雖然不如,也不能太不肖吧。”
秦士寧面對慕容嫣然端坐着,一臉磊落的神情。
他可不敢小瞧這位中年美婦,看上去一塵不染,彷彿世外仙子,卻是勤王派裡最有名的殺星,雖說近些年手段已經不像先前那樣兇狠殘暴,但只要犯在她手上,死活都會很羞愧。
“說的好聽,不就是想來搶人嗎?老爺子和小公主已經被你們搶走了,還嫌不夠嗎?”慕容嫣然冷冷道,臉上已經帶上了怒容。
“慕容大姐,怎麼能說搶呢,當時有多危險您不是不知道,公子下落不明,要是老爺子和小公主也陷入危險中,我等可就愧負青天了。當時也是爲了老爺子和小公主的萬全嘛。”
“說的好聽,不過都是騙人的鬼話,這一套把戲在我面前就收起來吧。你甘冒風險來這裡找我何事?”
“上面覺得公子現在已經是身處險境,所以應該趁早轉移,和老爺子、小公主會合,他們一家團圓,這不正是公子一直以來的心願嗎?”秦士寧笑道。
“休想,現在的確不太平靜,可是我們有足夠的實力保護他的安全,用不着你們來指手畫腳,更別想把公子也搶走。”慕容嫣然砰的一聲,把茶杯礅在桌子上。
“這事總得聽聽公子的意見吧,我想見公子一面,當面聽聽他的決定。”秦士寧道。
“不行,你現在到這裡已經是違規了,有可能把公子的身份暴露給對手。你還是趁早滾回海外去,我在這裡守護這麼長時間,都沒敢跟他直接接觸,你想見公子先過我這一關吧。”慕容嫣然斬釘截鐵道。
“事在人爲嘛,只要好好策劃、周密安排就不會有問題。另外公子接受了鹽幫的禮物,答應給他們一條海外安全通商路線,這件事我也得當面跟公子敲定一下。”
“不用找藉口,任何藉口都沒用,你要敢擅自接觸公子,我可以保證,你走不出南京城。”慕容嫣然面帶殺氣道。
“你……真的要同室操戈?”秦士寧有些不大相信。
“你不信就試試。接觸公子是有嚴格規定的,你們不是不知道,任何人膽敢擅自行動,不要怪我不客氣。我只能告訴你,違反規定者必死,死不足惜。”慕容嫣然說完,直接揮手逐客。
拿着況鐘的親筆信又如何,她現在就是況且和外界的一道隔離牆,沒有勤王派上面的指示,君王組織的人別想接觸到況且。
不但勤王派的人接觸況且有最嚴格的規定,況且接觸他們也是一樣。他自從去了一次蘇州寒山寺後,就聽從勸告,再未涉足那裡,上次他因爲無頭案的事,貿然闖入大相國寺,大相國寺的方丈只是見他一面,然後就讓他離開了。這些規定都是爲了嚴格保護況且的身份,不讓外人發現他們之間的聯繫,從而推斷出況且的真實身份
秦士寧卻沒動身,而是兩個手指捏着茶盅,輕飲一口,然後徐徐道:“你可能不知道,護祖派和空空道門那些人從海外回來了。”
“他們回來了?怎麼可能!”
慕容嫣然失聲道,當初可是勤王派和君王組織聯手協作,把那些人都騙到了海外,以爲這些陸地上的高手,到了海外無疑將葬身大海,不料這些人命還真大,竟然逃過了海浪風暴的襲擊。
“他們回來了又如何,我們和他們爭鬥了近百年,從未落下風。我慕容恭候他們就是了。”慕容嫣然馬上臉色轉回正常,淡淡道。
“如果僅僅是護道派還不要緊,可是加上空空道門,再加上朝廷的力量呢?您別忘了,現在公子可是處於朝廷的監視中,我知道你們有辦法躲過這些,可是萬一被那兩個門派的人堵在外面,到時候連安全轉移難以做到,所以上面的人才特地安排小弟過來,就是想請示公子,是不是馬上轉移,現在外面的通道全部是安全的。”秦士寧見到慕容嫣然一霎間的失態,心裡得意地笑了。
“不能轉移又怎麼樣,內陸天大地大,哪裡不能藏身?”慕容嫣然依然不鬆口。
“你們這可是拿公子的安危當兒戲啊,假如真的出了問題,你負得了責嗎?”秦士寧的語氣也加重了。
“這些你跟我說沒用,還是請你上面的人找我上面的人去談好了。我只管保護公子,做不了這個主。”慕容嫣然覺得秦士寧的話不無道理,但她打心底不想讓況且轉移到海外去,難道在內地就無處藏身嗎?何況這種事真不是她能決定的。
“現在事態緊急,時間也緊急,我只是想見公子一面,當面聽聽他的決定,這不算違規吧?”
“這就是違規,你們就是用這種方式騙走了老爺子和小公主,還想以此騙走公子,你就別想了。”慕容嫣然冷冷道。
秦士寧長吸一口氣,根本沒想過會是這個結果,他以爲只要把現在面臨的處境說出來,慕容嫣然就會慌不迭地讓他見況且,只要見到況且,他就有辦法讓況且同意轉移,去跟他父親和妹妹一家團圓。
血濃於水,他要打的就是這張牌。
他也想過是不是私下找機會見況且,但看看慕容嫣然的臉色,他馬上打消了這念頭,他敢肯定,還沒等見到況且,他就先橫屍街頭了。
這位大姐殺伐果斷,絕不是講人情講道理的人。
“那好吧,我回頭請示一下上面的人,不過這城裡我們要留下人手,一旦有事發生,也好彼此施加援手。”秦士寧只好讓步。
“隨便,只是讓你們的人小心些,別讓中山王府逮着了,我可救不了。”慕容嫣然譏笑道。
如果是在海外,她承認自己不如這些人,可是現在是在內陸,這些海混子她根本瞧不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