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許良的迴歸，朝廷已經是風起雲涌，大明正在醞釀着一場全面的變革，雖然這場變革還沒有完全開始，但已經有不少的風聲讓朝廷之外的有所預知，關於究竟是否要推行新法的爭論不僅僅只是出現在廟堂，同樣也在報紙上出現了正反兩方的論戰。
雖然朝廷現在已經在這個事情上有了結果，新法推行已經在朝廷已經取得共識，但是對於士林之間的討論朝廷也並沒有禁絕，反而是主動在報紙上放開議題，任由他們彼此進行辯論。
士林的討論本身就是一種宣傳手段，再加上報紙這個信息載體，可以讓天下士紳都提前對新法有一個基礎的認識，這可比官府一層層的去宣傳普法要高效的多，反正無論士林吵出什麼結果都無法影響朝廷的動作，而且這種事情更大可能是吵不出結果的。
而朝廷的這種舉措也確實取得一定效果，當報紙上的爭論隨着時間發酵，天下士紳都開始關注到這個事情了，這是關乎到他們自身利益的事情，所以士林參與的熱情也非常高，有人往朝廷投稿希望發表自己的文章，而更多的人則是在私下彼此爭論，支持變法者和反對變法者都有不小的聲量。
這並不是什麼意外的結果，雖然朝廷上變法黨的聲音遠遠大於舊黨，但那是因爲他們的前程都和變法綁定了。
民間士林則是另外一番景象，這類掌控着民間聲音的人羣正是新法所限制的既得利益階層，自然大部分人都不願意看到新法落地，也只有那些真正的儒林士子秉持着天下爲公的理念，願意支持爲底層百姓的提供保障的新法。
如今的大明各個角落，都能看到士子書生們對此高談闊論，更有無數的士紳豪商對許良這個大奸臣破口大罵。
這士林間的火熱討論全程都被一個人所關注着，但他卻並未直接參與其中，其人正是當今關中士林年輕儒生之首的曹端，雖然說是年輕，實際上卻也已經有了三十歲。
按理來說作爲如今關中名聲最大的後輩儒生，曹端完全有理由與同好們一起議論議論這個事情。
但是從始至終他都只是在家裡看報而已，報紙上刊登的文章本身就是士林間雙方意見之精華，從這上面完全可以領會雙方的觀點，與其花時間去和別人爭論新法是對是錯，他更願意做一個旁觀者思考一些更深層次的問題。
新法是對是錯他無法預知，但他可以肯定這必定會破壞掉原本的社會結構，那麼在全新的世界裡，儒家該如何找準自己的位置呢？
手裡捏着報紙，曹端揹着手在庭院來回踱步，從他皺着眉的狀態可以很明顯的看出來他正處於一種思想內耗的狀態，最後乾脆坐在庭院石凳上發起呆來。
好一會兒之後他纔回過神，然後頻頻看向一間屋子，那是自己妻子許定律的家庭實驗室。
猶豫了片刻，他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然後朝着那裡走了過去。
輕輕推開實驗室的門，曹端就看到許定律在擺弄着儀器，這樣的場面他早就已經習慣，事實上許定律在家時待的最久的地方從來不是寢居，而是這間小而複雜的實驗室。“研究的如何了，需要我幫忙嗎。”曹端走過去，笑着在許定律身邊左看看右看看，也跟着觀察起許定律正在做的東西。
許定律依然忙着手頭上的事情，頭也不回的應道：“這段時間你不是一直在想事情嗎，怎麼突然有心情來關心我了，總不該是想不明白來問我吧，那可就不必了，你們這些儒生唸叨的東西我是一點都不懂。”
曹端搖頭一笑：“想明白了，正好和你說說此事。”
“和我說？”許定律這纔回頭一看，有些疑惑的看着曹端，但隨後就皺起眉來：“還是先等等吧，我先把手頭的事情忙完了再說。”
曹端點了點頭：“那我幫幫你，你這些天似乎忙這個東西許久了。”
許定律舒了一口氣，笑了一聲：“是啊，現在快差不多了，若是能驗證出來結果的話，或許我們以後信息傳遞效率要高很多了。”
曹端不再多說，只是在一邊靜靜看着，實際上幫忙也只是說說而已，許定律搞得這些實驗大多他都看不明白，以前倒是試過幫忙，但結果無一不是幫倒忙。
他看到許定律手裡擺弄的是一個圓筒狀的東西，圓筒中心似乎還有一個片狀的東西，然後連接着細細的金屬線往外延伸。
他不知道這東西具體是做什麼的，但並不敢小看，實際上他已經在這個實驗室裡見證過許多神奇的東西誕生出來，比如幾年前的電燈問世，當時就引起了一股電燈熱潮。
只不過由於電力系統的建設還只在起步階段，導致電燈的應用規模還比較小，目前也只有京城一些特殊的地方纔有電力供應，例如紫禁城一些宮殿，還有科研院以及自家得益於許定律的實驗需求，纔有得電燈用。
許定律一邊手不停，一邊也和曹端解釋起來：“現在我們科研院有許多電能機器的研發項目，有些項目已經有非常大成功的可能性，我現在弄的這個就是其中之一，這個東西如果成功的了的話，或許可以叫做嗯.電話這個名字挺不錯的，到時候也許我們隔着十里百里的距離，也能實現既時的通話，是不是很神奇？”
曹端聞言頓時眼睛一瞪，十分吃驚的道：“這種事情也能實現嗎，那豈不成了千里傳音了，這可真是神話故事裡的神通了？”
“那可不，我們科學就是化腐朽爲神奇的學問，你也早該習慣纔對！”許定律有些得意的拍了拍手，然後就把剛剛做好的圓筒塞進曹端手裡：“當然現在我只是做驗證實驗，先看看幾百米能不能行，你把這個一直放在耳邊，我現在去我哥家裡邊用同樣的裝置說話，如果你這裡能聽到聲音，就說明實驗成功了！”